留在正堂裏的關暉看也不看地上嚇暈的羅寨主,著急起身,對他們道:“我們、我們逃,聽羅寨主說,僵屍聚集在村寨口,我們從村寨後麵逃出去……”

畢青還沒開口,薑遙率先說道:“我要留在這裏。”

幾人聞言齊唰唰看向她,關暉心驚膽戰地問:“高人,您這是為何啊?”

畢青大概猜到了薑遙留下的原因,村寨百姓多,夠她大吃一頓了,如今的羅家寨,等同於進了野獸,對那些手無寸鐵的村民而言,簡直是一場災難。

不過這和他無關,畢青也不打算現在逃走,首先是不知道村寨口聚集的邪祟數量,說不定村寨外的情況比裏麵還要危險呢?

其次則是,他對於羅寨主所說的神明護佑很是好奇。

若能搞清楚,帶回翠竹道觀,他也算功臣了,觀主的位置,他惦記很久了。

薑遙:“這村寨處處透著古怪,我打算去探查一番。”

這是她的真心話,並非謊言。

作為商人的關暉顯然是不信的,隻以為這村寨裏有什麽利益驅使著她留下,張口想勸兩句,又聽身後兩個道士附和著道。

“家主,說不定寨外還沒有裏麵安全。羅寨主說過,寨裏至少有神明護佑,我還是先去寨口看看,若真如羅寨主所言,我們再逃也不遲。”

連畢青兩人都這般說,關暉想立刻逃走也沒用,憑他凡人之軀,還不夠外麵僵屍一口的,隻好喘著粗氣,極力壓製恐懼,擠眉弄眼地說道:“也好、也好,那你們要留下一人保護我啊。”

留下保護關暉的是畢文。

薑遙和畢青一同走出正堂,薑遙叫住了準備匆匆離開的道士:“畢青道長,有一事,我想問問你。”

畢青腳步猛頓,背對著她,手伸在懷中,全身緊繃到極致,聽著自己牙齒碰撞咯咯作響,吞咽口水,小聲地問,“何事?”

他遠離群眾,極有可能遭到女僵屍的襲殺,無人知曉……畢青心中惶恐,著急著出來,忘記她也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薑遙眯起眼,視線洞穿了他的背,貌似能看見他滿臉的恐慌。不過叫住他不是為了嚇他,隻是真有一些事需要問來自這個年代的道士。

“邪祟是否有可能受人驅使?”

她對邪祟了解不深,邪祟包含鬼怪、僵屍等,曾去過有僵屍的詭域,但那時也沒怎麽深入了解,了解這些的,隊員之中,除了聞無恕,便是白毛和銀竹。

可惜他們都不在,暫時又找不到,隻能詢問畢青。

畢青不清楚她的意圖,隻能斟字酌句地道。

“趕屍人有一法門,可將屍體煉成僵屍,煉製完成,即可操縱;

至於鬼魂,有養鬼人,此行人極損陰德,活不長,可操控鬼魂發起攻擊。”

這也是畢青離開道觀,走南闖北,積累之下得到的信息。

他學的是正派道士,雖比不上上清道觀,但也不是邪道,對這些不甚了解。

薑遙聞言想起孟素君。

孟素君便是趕屍人一派,已入正派道觀。

“多謝。”

畢青抱拳,在原地站了會兒,聽不到身後的動靜,忍不住拿出羅盤,見羅盤指針不再胡亂晃動,這才放下心來,回頭一眼,女僵屍早已不見蹤跡。

..

睡馬棚裏的銀竹第一時間發現村寨口那邊的不祥動靜,陡然坐起身,驅使偵查蠱蟲往那邊靠近。

一路走來,運送棺材的馬車隊頻繁遭遇邪祟襲擊,所幸負責這一隊的家主算個好人,無論是管事還是奴仆,皆幸免於難,平安存活下來。

野外極其危險,連銀竹都沒有把握,能否活下去。

那些邪祟就跟喪屍一樣一波接一波,他們所麵臨的局勢一次比一次凶險,包括他們在內的二十多個奴仆,現在也死的不到十人。

奴仆的工作量增多,如今不僅要照看棺材,還要照看馬匹,睡覺都必須待在這裏。

“白毛!醒醒!”

銀竹得到偵查蠱發送過來的信息,村寨口外聚集了大量僵屍,往大門上衝,已有一些道士過去增援,但看那架勢,僵屍數量實在太多,道士怕是對付不了。

一旦村寨被僵屍攻破,那他們就危險了。

可白毛這家夥每一頓覺都特別好,即便是馬棚,理了理幹枯茅草,躺下去就睡著了,天塌了,也影響不了他的樣子。

白毛在他猛烈搖晃之中緩緩醒來,睜著困頓的眼皮,埋怨地道:“銀竹,明天還要工作呢,你不睡我還要睡啊。”

銀竹冷笑一聲,“外麵被僵屍包圍了,你就睡吧,等你死了,我跟薑姐姐說,你是睡死的。”

白毛:“………”

聽到僵屍兩字,他意識驟然清明了起來,急匆匆站起身,慌張地問:“哪?僵屍在哪?”

他是真怕了,這一個月見到的僵屍比見到的人還要多。

銀竹操控偵查蠱,圍著村寨四周觀察,沒搭理他的話,起身就往馬棚外走。

白毛小跑著跟上,連打哈欠,說道:“銀竹,我們要不要跟孟家主打一聲招呼啊?她待我們這麽好,我有點於心不忍。”

提到孟家主,銀竹就一肚子氣,這白毛蠢得要死,別人一點好就記半天。嗬,在這種鬼地方,哪有什麽好人,那孟家主隻不過裝得好,和那些道士都是一個貨色。

奴仆,在他們眼中,連人都不如,一張賣身契,就要當牛做馬,要不是玩家扮演重要,銀竹早就卷鋪蓋走人了。

“你要去你就去,我不攔著你。”銀竹不是什麽多善良的人,冒著危險去救人,救個屁,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當然這句話是他的氣話,如果白毛真要去救人,那銀竹就要把他打暈,扛著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白毛清楚什麽是輕重緩急,他有自知之明,救不了那麽多人。他若要救,也不會拉上銀竹,因為這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真羨慕老煙鬼和赫連音,他們待在道觀裏,哪像我們,每天風餐露宿。”

這已經不是白毛第一次這樣說,每次遇到事都會抱怨一句,羨慕到流下了眼淚。

想他也是在蜜罐裏長大的,除了在詭域裏,現實裏哪裏嚐過這些苦,成了奴仆,一日三餐就是噎嗓子的石頭餅,一杯水解決,當牛做馬,什麽苦事累事都要幹。

他都累瘦了。

銀竹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沒搭理他,路途被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攔住,從衣著看出了他們的身份,直接命令道。

“你,還有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