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不是鬼?

別有人,千萬別有人!曹森飛快的從女廁裏探頭往外瞄一眼,一個健步跨出女廁,在走廊上緊走幾步又放慢步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眼角四下一瞥,還好,沒人看到自己從女廁所中出來。

一個男人進入女廁又沒有人看到這很重要,然而更重要的是為什麽進入女廁?曹森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絕對不是故意的,也不可能走錯門。這棟大樓的男女廁所分別在走廊的東西兩頭,曹森從樓梯拐向走廊的時候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向著東頭的男廁方向行走,他的方位感非常好,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犯迷糊。那麽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

曹森想到了樓梯,那條終年不見陽光、晦暗陰冷的樓梯,還有關於樓梯鬧鬼的傳說,難道自己剛才經曆的就是傳言中的鬼打牆?曹森這樣懷疑是有根據的,因為在誤入女廁之前,他的確碰到一件不平常的事情,或者用詭異陰森來形容更確切一些。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是東山大學01級模具專業學生畢業答辯的日子,曹森結束答辯後躲到五樓的樓梯間裏過煙癮,經曆了一個多小時的激烈答辯,曹森第一口煙抽的分外香甜,在答辯時出的一身大汗也消退了不少。

嗖——,一陣涼風吹過曹森身邊,身上未消的汗水讓他覺著有些涼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舒服!

不過……有風刮過去,煙頭上的煙怎麽依然是筆直的向上飄,沒有分毫打彎的樣子,怎麽回事?曹森盯著煙頭琢磨著,這刮的是哪門子的邪風——難道是傳說中的陰風?

曹森膽子向來很大,從不相信鬼神一說,即便有,他也不在乎。曹森一直認為人乃萬物之靈,而男人更是頂天立地,一身陽剛之氣鬼神難侵,不要說一陣陰風,就是厲鬼現身,曹森也要看個明白再說。

曹森再次把煙送到嘴裏,賭氣一樣猛吸一口,竟是滿嘴的血腥味,仿佛吸到嘴裏的不是煙而是一口冰冷的血,甜膩膻腥的味道順著氣管很快充滿整個胸腔,從胃裏往外泛著惡心。曹森急忙把煙夾到手上,連吐幾口吐沫,把煙湊到眼前仔細端詳,很正常,很普通的一支香煙,怎麽變成這味道?難道和剛才的陰風有關係?

年輕人的血性讓曹森不甘吃這虧,心裏咒罵一句,去你媽的,真要是有鬼,你就給哥們露個臉!

沒有什麽東西回應曹森的咒罵,四周陰沉寂靜,沒有一絲風。曹森鬆了口氣,扔掉手裏的煙,又點上一顆,隨著青煙升騰,一股熟悉的煙草醇香鑽進肺裏。錯覺,剛才一定是錯覺,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真要是有,你再弄陣陰風把我這顆煙給滅了!

伴隨著曹森的思緒,突然從樓梯豎井深處卷起一道陰風迎麵撲過來,冰涼的涼意直鑽到骨頭裏,冷的他打了個哆嗦,再看煙,竟然滅了!

換作膽小的人也許會被當前的異像嚇跑,曹森卻不怕這些,從樓梯扶手上探出頭去看樓梯中間的豎井。

豎井裏並無異像,一如既往的昏暗,回字形的樓梯盤旋延伸到一樓,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奇怪了?曹森看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樓梯,剛才是怎麽回事?他反手一摸後腰,家夥帶在身上,曹森膽氣更足,一步步邁下樓梯,要到下麵看個究竟。

樓梯間裏隻有曹森輕微的腳步聲,從五樓下到二樓,一切正常,沒有陰風也沒有任何響動,曹森鬆了口氣,嘲笑自己剛才大驚小怪。然而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樓梯間的豎井裏,並沒有注意到這條樓梯上,除了他再沒有一個人,這非常反常。

曹森猶豫著有沒有必要下到一樓,身體一頓的功夫,一股陰森的冷氣突然撲麵而來,隱隱伴隨著淒厲的哭叫,像一張網猛地罩向曹森。

曹森汗毛直豎,頭皮發緊,猛地下蹲,右手在背後一摸,手裏多了一把半自動手槍,套筒在腰帶上一蹭,嘩啦一聲輕響,手槍子彈上膛,一連串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一氣嗬成,眨眼間槍口已經指向半空。

陰風呼嘯著從曹森頭頂掠過,沒入牆壁消失不見。

媽的,什麽東西?難道真的撞鬼了?曹森額頭沁出幾滴冷汗,冷風掠過的時候他聽的分明,肯定有哭叫的聲音,哭聲裏包含了憤怒、絕望、哀怨、仇恨,音調極其淒慘,即便是在陽光下聽到這聲音心裏也會發怵,何況是這陰暗的樓梯間?曹森膽子再大,此時也有些緊張。

他半蹲據槍慢慢退到牆角,仔細搜尋四周,然而樓梯間裏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再也沒有發現異常狀況,不久從一樓傳來走動的聲音,幾個學生說笑著走上樓梯。

曹森連忙收起槍,也裝作上樓的樣子,等幾個學生拐入走廊,他又反複在樓梯裏走了幾個來回,再也沒發現異常,片刻前的一切如同一場白日夢,讓曹森百思不得其解。

曹森隻好一肚子疑惑的回到五樓,也許是因為緊張,也許是肚子裏的疑惑,他有些內急,五樓的廁所早就壞掉,曹森又返身去四樓解決問題,於是就有了誤入女廁的事情。

誤入女廁可以是一時糊塗,聽到的哭聲可以是誤聽,抽煙時的血腥味可以是錯覺,點燃的煙可以被風吹滅,陰風可以是涼氣比較重的冷風,曹森剛才碰到的一係列怪事都可以勉強解釋的通,並不能完全歸結到“鬼”上麵,因此曹森也沒有把握就是撞鬼。從內心深處說,曹森倒是希望撞鬼,看看傳說中的鬼到底是個什麽樣子,是不是真的披頭散發,耷拉著一尺多長的舌頭,還有一雙陰森恐怖的眼睛。

最終曹森決定暫時不理會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等晚上再說。如果真的有鬼,他們不是喜歡在夜間出沒嗎,那麽好,曹森就要夜探大樓,認真細致的和鬼“交流”一下。

找到男廁解決了問題,曹森從另一條樓梯回到五樓,上樓的時候他突然有些後悔,剛才既然都進了女廁,為什麽不就在裏麵方便一次?從小到大可從來沒有類似的經曆,也算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五樓的走廊裏站了不少曹森的同班同學,正圍著一個人大笑。那人叫郭敬,五短身材,體格壯碩,正臉紅脖子粗的抱怨:“他媽的,就我倒黴!”

曹森心想,怎麽了,答辯出了問題?

“森哥,”一名叫騰飛的同學看到曹森走過來笑著說,“森哥,你傳授的絕招把咱們敬哥害慘了。”

“害慘了?”曹森奇怪的反問,不會吧,那絕招可是答辯的必殺技,怎麽會害了郭敬?

今天上午曹森第一個答辯,當老師提問一個簡單的加工工藝問題時,曹森隨口回答了一個違反基本加工常識的答案,立刻被老師抓住不放,一再質問曹森從哪本書上看到的這種工藝。曹森被逼得緊了,靈機一動說這工藝不是從書上看到的,而是在金工實習的時候從工廠的實際加工中見到過。老師被曹森的回答蒙住,隻好放過這個問題。

大學的老師們理論知識博大精深,而實際加工經驗少,這是他們的不足之處,曹森正是利用了這一點蒙混過關。答辯結束後,他把這招作為對付答辯老師的絕招傳授給其他同學。

隨後進行答辯的騰飛、丁海濤都用這“絕招”成功過關,然而第四個進行答辯的郭敬卻碰到了麻煩。

郭敬氣憤地對曹森說:“他媽的,你們三個在前邊都用那招堵老師的嘴,輪到我倒黴。剛才我回答錯一個問題,還沒等我說‘這個問題我在工廠見過’,那些老師就搶著問:‘這個問題你是不是也在工廠見識過?’他媽的,當時堵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曹森先是一愣,接著也笑。他明白了,肯定是老師們被他和騰飛、丁海濤憋了一肚子氣,明明知道學生在利用老師實際經驗的欠缺來蒙混過關,卻無法當麵反駁,輪到郭敬終於爆發出來,把他憋了個大窩脖。

“行了,不就一答辯嘛,你又不在乎這個。”曹森一把抓過郭敬,對丁海濤和騰飛使個眼色,四個人走到走廊一角。

“剛才兄弟碰到一件事。”曹森壓低聲音,把剛剛經曆的事情說了一遍。

郭敬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

“森哥,你可別拿我們兄弟消遣,你說得……真的?”丁海濤試探著問。

曹森瞪眼:“我騙過你們?”

三個人又互相看看,突然同時拔腳向樓梯方向跑,爭先恐後的鑽入樓梯間,嘴裏亂喊著“鬼啊鬼啊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曹森苦笑看著自己的三個兄弟,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天地不怕的人物,別說是鬼,就是地獄,隻要能找到入口,誰不讓他進他能和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