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蓄電池
“曹老大身上異能的情形我以前碰到過,”老樹皮眯著眼回憶著,“那是三四百年以前吧,天下正是亂世,到處兵荒馬亂,很多百姓逃進山裏躲避辮子兵。辮子兵追到山裏,逢人就殺,直殺的太峰山裏血流成河,連山泉流出的泉水都是粉紅色的。”說到這裏,老樹皮心有餘悸的搖搖頭。
“後來一隊辮子兵把一個村的百姓堵在山坳裏,架起木柴要燒死他們,突然來了十幾個和尚道士,三下五除二就把辮子兵殺了個一幹二淨。我原本以為他們是來救人的,不成想,辮子兵殺光後,他們自己又打了起來。”
香香最喜歡聽打仗殺人的故事,聽老樹皮講的入神,連忙問:“是和尚和道士打了起來?”
“不是,和尚道士混在一起分成兩幫人,一通狠殺,直殺的天昏地暗。那些人本領都高的很,按現在的話說都是異能者,一場大戰下來幾乎把一座山峰給平了。”
曹森和霍雲互相看一眼,如果老樹皮沒有誇張,那麽這些古人的能力比現在人可強太多了。
老樹皮接著說:“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一個道士,也是半死的人了,胳膊腿隻剩下一隻手還可以動。他一點點爬到那些百姓當中,找到一個中年男人,給他一塊玉玦,要他到五台山找一個什麽道長,然後就死掉了。”
“羅唆半天,你說的和曹大哥有什麽關係?”梅芳聽的不耐煩了。
“有,下麵就有了。”老樹皮接著說,“我怕那中年男人的玉玦被壞人搶去。”
哈,盧迪笑了出來,看著老樹皮的眼神在說,是你想打玉玦的主意吧。
老樹皮不理會小家夥的嘲諷,“我怕中年男人被搶,就裝作難民接近他,慢慢熟悉了發現他身上也有很弱的異能量,同曹老大一樣,表麵上看不出來,就是說他的身體四周沒有其他異能者具有的白色能量圈,但也可以操控物體。我曾經問過他是怎麽做到的,他說可以看到很多絲線,絲線有流動的有不動的,再問他是什麽絲線,他就說不出來了。”
曹森引起了興趣,原來天下有和自己一樣的人,可惜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不然可以找他交流一番。
“後來的事情更讓我驚訝,”老樹皮接著說道,“又來一幫子人,許給中年男人無數的好處,僅提了一個要求,就是跟他們走。中年男人猶豫著答應不答應的時候,第二幫人出現,和第一幫人又打了起來,那中年男子趁亂跑掉。”
“咦,那家夥是什麽重要人物,那麽多人都來搶他?難道他身上有什麽寶物?”香香奇怪的問。
“香香真聰明!”老樹皮討好了女孩一句,“他的確是個寶,不是他有什麽寶貝,而是他自身就是寶貝。”
“這話怎麽說?”曹森問。
“當時我也很想搞清楚為什麽,就偷偷抓了一個打架落單的人,問出了其中的緣由。”老樹皮看了曹森肚子一眼,“那中年男人是修煉者夢寐以求的爐鼎。”
一聽到“爐鼎”這兩個字,霍雲厭惡的皺一下眉頭。
“什麽是爐鼎?”香香問道。
“這個爐鼎……爐鼎就是……”
“在古代,”霍雲打斷老樹皮的話,“爐鼎是道家一種學說,認為爐鼎有內外、先天後天等多種爐鼎,簡言之就是聚納、提煉元氣和異能的地方,比如丹田。”
“嗯,明白了。”香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聽了霍雲的解釋老樹皮詭異的一笑,接著剛才的話題往下說,“霍先生說的沒錯,那中年男子可以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存儲於體內,供其他修煉者使用,所以很多修煉者都來爭奪他,以增進自己的修行。”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同時望向曹森。
香香指著曹森大叫一聲:“你是爐鼎,是蓄電池!”
“我還殺人不眨眼!”曹森惡狠狠的瞪了小丫頭一眼,他非常反感自己的新身份,在他的記憶中,道家說的爐鼎似乎不是什麽好東西,好像和童男童女有關聯,嘿,誰想拿兄弟做爐鼎,先要問問我的槍答應不!
“曹森,你有沒有試著自己使用那些能量?”金達錘問道。
曹森無奈的搖搖頭,“下午我試過,沒用。”
香香又大叫一聲:“節能蓄電池!”
盧迪又笑了出來,但看到曹森霸氣的表情,小男孩連忙低下頭,不敢看他。
“也許還沒有找到方法,你腹中龐大的能量總能為你所用,慢慢來,別急。”金達錘安慰曹森。
曹森倒是不很在乎能否利用那些能量,隻要不給自己添麻煩就成。他的意識裏,最有效的武器還是——槍,異能隻是輔助工具。
梅芳一雙眼睛有意無意的總瞄著曹森的肚子,而她的妹妹幹脆就一直盯著不眨眼,好像曹森的小腹有磁鐵能吸引她的目光一樣。
曹森心裏一陣煩躁,來太峰山原本的目的沒有達到,卻成了什麽爐鼎,或者香香說的更直白一些——蓄電池,異能者的專用蓄電池。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異能者,不管有多少,如果其中有那麽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來打自己的主意,那以後的日子就有的麻煩了。
當然如果自己能運用這些能量,曹森也不是很反對肚子裏多了個能量漩渦,利用這龐大的能量,保不齊自己就成了真正的超人,有移山填海之能,有降龍伏虎之威,可自己偏偏不能,完全是給他人作嫁衣,真他媽的倒黴!
霍雲看出曹森的煩惱,“兄弟,既然這事情讓我碰上,你還救過我一命,作大哥的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在沒有解決掉這個問題之前,我不會離開你。”
金達錘也連連點頭,附和霍雲的說法。
香香大喊大叫著要保護自己曹大哥,梅芳沒有出聲反對,小家夥盧迪還沒有自己的主張,自然也就等於讚同。
於是眾人很快達成一致意見,要免費做曹森的保鏢,把那些敢打他主意的異能者統統打跑。
對眾人的好意,曹森不好拒絕,雖然他從來不認為自己需要別人的保護,但是因為有教學樓鬧鬼的事件還沒有解決,正好需要他們的幫助,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隻是曹森實在懷疑梅氏姐妹的用心,也許她們是想把自己當爐鼎才留在他身邊的吧。
一晚無話,第二天一早,眾人準備下山返回南泉市。香香惴惴不安的擔心曹森要她尋找被扔掉的車鑰匙,卻沒想到曹森從車裏又摸出一把備用鑰匙。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下太峰山,在高速公路上梅芳和曹森又飆車,這時跑車的優越性能就顯現出來,把越野車甩的幾乎看不見蹤影。
當路過一座縣鎮的入口時,霍雲躊躇著說:“兄弟,能不能拐個彎……我很久沒回家了。”
“當然,我也要去拜見咱爹和咱媽。”曹森說著一打方向盤,車子駛下高速公路。
梅芳駕駛的跑車已經錯過了入口,她不管高速公路不能調頭更不能逆行的規定,抽個空子硬是調頭逆行,攆上曹森的越野。
曹森看著膽大妄為的梅芳,伸出了大拇指。
梅芳繃著臉沒有表情,副駕駛上的香香卻得意的昂著腦袋,哼的一聲。
霍雲家在農村,距離高速公路還有相當遠的距離,路況也不是很好,一條破破爛爛的鄉村公路,勉強可以讓跑車通過,路麵上的一些大坑以跑車的底盤來說是過不去的,但梅芳踩著油門硬是衝了過去,土石刮的跑車刺啦作響,梅芳毫不在意,能開多快她就開多快。
曹森心裏直罵她敗家子。
當鄉村公路變成泥土路時,霍雲父母住的村子已經遙遙在望。
梅芳把跑車當作坦克來開,硬是把車開到村裏,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就像剛從地底下鑽出來一樣。
曹森看著眼前的村莊,已經叼在嘴裏的香煙卻忘記點燃,他震驚了。
村子不大,沿著一條不到一米寬的紅磚路修建了兩排住宅,幾乎所有的房子都是泥坯房,房頂由茅草鋪成,破破爛爛,似乎風大一點就可以吹倒。院牆也大多用泥坯壘建,很多已經坍塌,有一些幹脆就沒有院牆,幾間矮小的泥坯房靠在一起就算是個家,殘破的門板斜靠在腐朽的門框上,窗戶用破舊的廢報紙糊起來,門前泥濘不堪,幾頭瘦弱的豬無神的趴在泥巴裏,漠然注視著突然來訪的外鄉人。
曹森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是二十一世紀的住宅,如果不是身臨其境,他會以為這是布景,是夢。
霍雲心情沉重的指著幾間紅磚房說:“那些用磚蓋的房子,是村長和他的親戚家,其他村民蓋不起磚房……我……我這做兒子的不孝順,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讓爹娘住在泥坯房裏!”
曹森無語默默下車,看著眼前破敗的村落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靠!”香香驚訝萬分的從車裏鑽出來,“我說霍雲啊,你們村子夠複古的。”
霍雲垂著頭,一聲不響的在前麵領路。
“不會說話你就閉上嘴!”曹森惡狠狠的說道。
香香不服氣的要反駁,姐姐梅芳拉了她一下,搖搖頭不讓妹妹說話。
金達錘、老樹皮都緊閉著嘴從香香身邊經過,不發一言,香香感到氣氛有些凝重,也不吱聲了。
一行人快走到村子末尾時,聽到一個院子裏傳出老人的企求聲:“他三叔,不是俺欠賬不還,是豬病死了,沒賣上錢,明年俺好生伺弄豬崽,一賣了錢俺趕緊給你送過去。”
聽到這聲音霍雲的身子突然僵住了,臉煞白,雙手握成拳,骨節攥的慘白,低垂的頭抬起來時已經是淚流滿麵。
曹森察言觀色,推斷說話的人肯定是霍雲的父親,他搶先尋著聲音走進一處破爛不堪的院落。
院子裏站著一個老人和中年人,老人看上去飽經風霜,衣服破舊退色卻漿洗的非常幹淨,中年人皮襖皮褲,油膩膩的到處是汙漬,嘴裏叼著煙斜眼看著老人。
“二哥,不是兄弟不賣你這臉,這大年下了,誰都要過年,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吧?”
“我爹他欠你多少錢?”曹森突然發話了。
院子裏的兩個人都一驚,轉頭看著曹森。
中年人上下打量一眼曹森,精練強悍是他第一眼的印象,又看曹森城裏人的打扮,原本沉著的臉就有了笑模樣,“嘿,這位大兄弟,哪裏人?怎麽管俺二哥叫爹?”
“霍雲是我大哥,我不該喊爹?”
老人吃驚的看著曹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別廢話,我爹欠你多少錢?”曹森冷眼看著中年人。
“不多,不多,就千數塊錢,連買豬崽,加上其他一些老帳,一千出頭吧。”中年人賠笑著說。
“爹欠賬,我還。”曹森說著掏出錢包,打開一看他傻了。錢包裏就五張百元鈔票,現金不夠!
曹森出門習慣刷卡,很少多帶現金,在這窮鄉僻壤,他到哪裏去刷卡提現?他那張存有兩萬元的銀行卡,在這村子裏還不如一毛錢來的頂用。
中年人一看得意了,“錢不夠沒關係,**不離十的我也不和你計較。”
這時除了霍雲,其他人也都進了院子,梅芳和香香翻翻自己的包包,各自掏了張銀行卡出來,她們也沒帶現金。而金達錘已經破產,全身上下不到五十元,老樹皮一分錢沒有,小盧迪就更不用說了。這一幫子異能者,竟然湊不起一千元現金!
“你是幹什麽的?”曹森問中年人。
“不論我是幹什麽的,欠我的債都要還!”中年人眼看一群人都湊不出錢,他的底氣不自覺的就足起來。
曹森一眼看過去,那中年人突然感覺自己矮了半截,急忙回答:“俺在外邊有個小建築隊。”
曹森看一眼前破舊的院子,對中年人說:“你跟我來!”
中年人莫名其妙的就跟著曹森走出院子,他想維持自己的尊嚴,不聽從突然出現的年輕人的命令,卻管不住自己的腿腳,乖乖的跟在曹森的後麵。看到院子外的霍雲,他愣了一下還是跟上了曹森。
曹森領著中年人來到自己的吉普車前,“這車你喜歡不喜歡?”
中年人雙眼放光,摸著吉普車的車身,“好車,真是好車,麥子地裏都能跑,俺看到過人家開過,還一次沒坐過。”
“這車我送給你了。”
什麽?!中年人驚的嘴裏的煙掉落地上。
“我爹欠你的債,還有,開春你把我爹的院子翻修,房子重蓋,”曹森一指村子裏最好的那棟紅磚房,“你聽好了,房子要蓋的和它一模一樣,所有的費用都拿這車頂。”
中年人結結巴巴的說:“兄弟,真的假的?這車真是你的?不是偷……偷的吧?”
曹森從車裏拿出駕照和行車證,遞給中年人,“為了我爹,我不會騙你。”
中年人在外闖**多年有些見識,看這些證件不像假的,但他還是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在這村子裏人工和蓋屋的材料都便宜的不能再便宜,起一座三間大瓦房的宅子,花不了三萬元,而眼前這吉普車,哪怕是賣二手,至少也要個十一二萬吧?這其中的差價有**萬,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
曹森接著說:“別高興的太早,從現在開始,你以後每個月給我爹送一千塊錢,連著送六年,少給我爹一分錢,”說到這裏,曹森敞開懷露出腋下的槍柄,“你掂量著辦。”
中年人一眼看到黑黝黝的手槍,身子哆嗦了一下,他驚疑的看著曹森,不知道這年輕人是幹什麽的,不是黑道上的人物吧?
曹森眉毛一挑,“這事就這樣辦,春節後你到南泉市找我辦過戶手續。”他給中年人留了手機號,拎起車上的登山包返身走回霍雲的家。
中年人愣愣的站在當地,不知道這筆買賣自己是賺了,還是賠了。
香香和小盧迪一直跟著曹森目睹了事情的經過,兩個小家夥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曹森,心裏直叫:酷,太酷了!為了兄弟仗義舍財,連車都搭進去,這樣仁義的人哪裏去找?二十一世紀缺的不僅僅是人才,還缺少重情重義的仁義大哥,而他們眼前就站著一位。
香香見識過曹森收拾老樹皮的霹靂手段,知道曹森的厲害;而小盧迪隻見過曹森在古道中那絕然的一槍,當時他就被震懾住,現在看了曹森威而不怒、引而不發,輕輕鬆鬆的就降服住中年人,他小小的心靈沒有任何猶豫,即刻把曹森作為自己的偶像。兩個人都對曹森佩服的五體投地,亦步亦趨的跟在曹森身後,從此以後曹森就多了兩個小尾巴。
回到霍雲院子裏,香香的小嘴機槍一樣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小盧迪想插嘴說上兩句,卻沒有下嘴的地方,憋的臉蛋通紅。
霍雲和他父親感動的熱淚盈眶,老父親一個勁的說使不得、使不得。
金達錘和老樹皮看著曹森心中佩服,這年輕人做事幹脆大氣,人情要做就做到家,實在是個人物。
梅芳還是冷著臉,看著曹森若有所思。
當天所有人都留宿在霍雲家,在霍雲父母盡心招待下,雖然清苦擁擠了些,卻體會到北方農民的純樸和熱情。
臨睡覺前,曹森給郭敬打手機,告訴他第二天帶車來接人。
郭敬驚訝的問曹森你的吉普2500呢?
曹森簡單的說,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