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很幸運地走出了陷阱,深吸了一口來自地麵之上的空氣,原本彌漫著濃霧的渾濁空氣,竟是那般的清新,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

那隻猴子見淩雲閉著眼睛陶醉著,走到淩雲跟前,伸出一隻長著毛的爪子,抓了抓淩雲的衣襟,咧了咧嘴,也不知是不是笑,然後走到樹幹前,拉著繩子轉了十幾圈,將繩子解了,把繩子的一頭拉過來,交在淩雲的手裏,之後走到一旁,在背後撓了撓,蹲下來,咧了咧嘴。

淩雲看到這場景,立馬反應過來,將繩子盤成一團,走到猴子跟前,遞給猴子。

那猴子一咧嘴,伸出毛爪,將繩子拿了,扛在肩上,一跳一跳地向木屋走去。

淩雲看著那猴子,走了幾步欲跟上,忽然覺得氣息微弱,不由停下來,喘了口氣,但覺喉嚨被人掐住一般,喘了幾口氣,竟然越來越急,腳向前踉蹌一下,腿一軟,跌倒地上,隻覺眼前的陸地變得越來越暗,像是一點一點地消失了,終於,眼前全然一黑,像是被大片的烏雲罩住,眼皮再也沒有了力氣,合上了,不知人世。

蒙蒙的細雨,帶著絲絲的涼意,被風卷著,吹過亭台樓閣,飄進赤紅的柱子,輕輕灑落在倚著門楣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望眼欲穿,看著遠處朦朧的風景,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

仿佛在等著誰,那目光讓人肝腸寸斷,愁腸百轉。

仿佛有陣陣低語的呢喃聲,在歎息著什麽,一聲一聲,連那雨絲都被觸動,在風中斜了一斜。

那雙清澈的眸子,竟是那般的熟悉,仿佛踟躕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又這般清晰起來。

朦朦朧朧,斷斷續續,沙沙的雨聲,安靜的亭台,你可知道,風雨的盡頭,有一個人,在等著你嗎?在等著你醒來。

眼角,似乎有絲絲涼意,是淚水嗎,為何這般的冰涼?

模糊的視線漸漸明朗起來的時候,淩雲從睡夢裏醒來,頭很痛,夢裏麵那個等人的女子究竟是誰,還沒想的清楚,就看到在不遠處凳子上蹲坐著的那隻猴子,手裏捏著一本發黃的冊子,一邊翻著,一邊跳下凳子來,走到一擺盛著各種青草的竹篩子前的一個,抓了一株,放在鼻子邊嗅了一嗅,又放進嘴裏一嚼,然後搖搖頭,齜牙咧嘴了一下,很不耐煩地放下,又到另一個竹篩子前,抓起來一嗅,似乎終於對了,抓了幾株,高興地一跳,回到凳子上,蹲坐下,將那幾株草放在一個已經有幾株草的透明的瓶子裏。

淩雲略微好奇,也不知道那猴子在幹嗎,想要從凳子上起身去看,卻突然身上一疼,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腳和手都被繩子綁在柱子上,結口居然是蝴蝶結,再看看那猴子,不禁疑問,那猴子剛才不會打結,而自己現在被綁在這兒,結結實實,那究竟是誰綁了我?

淩雲正想著,那隻猴子把書放下,又從凳子上跳下來,走到竹篩子前,左看右看,把這株草拿起來嗅嗅,把那株草拿起來嚼嚼,找了半天,似乎毫無所獲,急地抓耳撓腮,最後轉過身來,無意間瞥見淩雲,齜牙咧嘴了一下,也不知是什麽表情,拍了拍後腦勺,走到淩雲的身後,把什麽東西拿了起來,淩雲也看不清楚,那隻猴子很快走到淩雲的視野之內,背上是一個籮筐,兩隻爪子正綁著兩條細帶,從肩上斜跨過,欲係在身上,緊了一緊,打了個蝴蝶結。

淩雲驚奇道:“

原來它會打結,原來它隨隨便便一係,有意要摔我一跤。”

那猴子停見淩雲說話,轉過身來,雖然聽不清楚,但見淩雲目光中不懷好意,抓起牆邊的一條鞭子,啪地就打落下來,打在地上,響聲清脆,痕跡明顯,這一鞭子要是打在人身上,當真是要皮開肉綻。

淩雲一窒,身子不由自主地後縮,冷汗從額頭上沁出來。

那猴子見淩雲似乎很害怕鞭子,劈裏啪啦又朝地上兩鞭子,見效果沒之前的好,咧了咧嘴,將鞭子朝牆上隨便一掛,緩緩地走出門去。

淩雲見那猴子走出去,半晌都不回來,心下稍寬,也不知道自己暈了幾天,還剩幾天日子,現在綁在這裏,動也動不了,卻如何去頭解藥,那七日斷魂散發作時,氣息微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看來自己是要喪命於此啊。

淩雲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著世界,不由悲從中來,想到酒鬼師父,想到蕭玉,想到紫嫣,還想到氣人的新月,現下,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般想著,便嚶嚶哭出聲來,後來哭的累了,不由自主地合上雙眼,淺淺睡去。

後來,淩雲被那隻猴子放籮筐的聲音吵醒來,那隻猴子從身後走到淩雲視野的時候,淩雲見它臉上擦破了,手裏拿著幾株草,草色灰暗,卻隱隱透著一縷縷光亮,那猴子把那幾株草扔進瓶子裏,蹲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什麽,半晌,瓶子裏什麽聲響和動靜都沒有,不由泄了氣,拿起那本黃冊子,翻了一番,想著什麽,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抓抓身子,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忽然,門外響起了動靜,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漸漸地傳來。

隻聽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說道:“剛才那隻野獸,青麵獠牙,兩眼紅光,可真恐怖,還虧我們逃地快。”

然後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野獸,擁有五級靈力,非四五個靈力比它高的人不能馴服,我們是遠遠不夠打過他的。”

這時,一個女子輕哼了一聲,聲音如同黃鶯,道:“誰叫這老頭,喝了酒,不注意路線,踉踉蹌蹌,倒在那野獸的眼鼻子底下,幸虧那野獸不怎麽餓。”

然後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說道:“諸位能不能不要跟我一個快要是老頭子的人計較了,我再怎麽說也是你們的長輩,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世風日下,江河不在啊。”

淩雲聽出來了,這是酒鬼師父的聲音。

這時,那個黃鶯般的聲音說道:“長輩有見到危險先閃過的嗎?”

酒鬼師父的聲音頓了一下,說道:“小姑娘,要是我徒弟在,聽見你這話,你還想著他喜歡你嗎?”

一個中年男子渾厚的聲音喊了一聲,“前麵有屋子。”

四個人的腳步聲齊刷刷地朝屋子衝來。

淩雲見那隻猴子剛開始聽見黃鶯般聲音的時候就是一喜,眼中灼燒起火焰來,聽到“前麵有屋子”這一句,忽然從凳子上跳下來,向外衝去,淩雲聽到黃鶯般的聲音在屋外“咦”了一聲,道:“燕子。”

緊接著,便聽到男子渾厚的聲音:“是燕子。”

很快,所有人衝了進來,先是一個紫衣女子見到眼前之景,先是一窒,叫了一聲:“傻小子。”

淩雲定神看去,一身紫衣的女子,麵龐白皙,神情驚訝之外,還有一絲絲欣喜,腰邊一個蝴蝶結撲撲的閃動,不是蕭玉時

誰,再向後看去,米黃色衣衫,柳眉,鵝蛋臉,一臉驚奇,卻是新月,一身灰衣,緊跟在新月身旁,拉著一隻猴子的的毛手,是甲申,最後一個頭發散亂,腰邊一個葫蘆,手裏一個紅玉杖,眼睛眯成一條細縫,似乎很不置信地看過來,眼睛裏似乎有點點淚光閃動,淩雲一窒,淚水便從眼角裏泉水般地流下來,不可遏止。

原來酒鬼師父眾人自古道邊酒家離開後,便向蝴蝶穀趕來了,幾人趕到後,並沒見蜀山仙派,隻是碰見一隻色彩繽紛的五色鳥,不期後來跟丟了,酒鬼師父喝醉倒在一隻五級野獸的眼皮底下,死裏逃生之後,便趕到這條路上,發現了幾座小屋子,看見燕子那隻猴子,之後碰見了五花大綁綁在柱子上手腳不能動的淩雲。

所有人衝進來的一瞬間,聽見蕭玉喊傻小子,全都愣住了。

這時,酒鬼師父最先開口,打破了寂靜,道:“臭小子,你怎麽一趟方便,給綁在這兒了?”

淩雲見到酒鬼師父,悲喜交加,隻是這關乎怎麽綁在這兒的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隻是看著眾人,笑裏含著淚,淚裏含著笑,半晌,說不出話來。

新月見眾人看著淩雲被綁在柱子上,沒有絲毫行動,道:“大家都愣著看什麽,還不快把他放下來。”

淩雲朝新月看去,隻見新月鵝蛋臉上一雙清澈的眸子之中,眼神竟與夢中相似,不由神思有些恍惚。

新月看淩雲看著自己有些出怔,忙借機問道:“喂,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

淩雲齜牙一笑,道:“別這麽自作多情,我才想事呢,誰看你呢。”

新月道:“明明看了,還不承認,看來你真不是光明磊落,坦坦****。”

淩雲道:“看是看了,怎麽著?”

新月道:“現在晚了,偽君子,真小人。”

淩雲咬了咬牙,道:“我度量大,不與你這種女子計較。”

新月道:“我也懶得和你說,下次要是再這樣看我,小心挖你眼珠子下來。”

淩雲轉過話對蕭玉笑道:“蕭玉妹妹,你最近可好嗎?”

蕭玉怔了一下,隨即笑道:“還好,隻是這幾日,哎,發生的事情好多,一時說不清楚,前麵我們碰見一頭青麵獠牙的野獸,五級靈力的,幸虧我們跑的快。”

淩雲擔心道:“那你可曾受傷嗎?”

酒鬼師父咳嗽了兩聲,以責備淩雲忽視他的存在,和別的小姑娘噓寒問暖。

淩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顯然被新月氣瘋了,連忙改口道:“還有師父您,最近好嗎?”

酒鬼師父拿起酒瓶咣當咣當地喝酒,故意假裝沒聽到淩雲的話。

蕭玉道:“我沒有受傷,大家都還好。”

淩雲見酒鬼師父不理自己,心中火熱迅速冷凍,訕訕道:“那就好。”

甲申走過來,幫淩雲解開繩子。

淩雲心口忽然又疼起來,臉上是若有若無的黑色氣息,漸漸喘不過起來,隻覺酒鬼師父眾人在視野裏左右搖晃,自己的喉嚨被什麽掐住,眼前一黑,從椅子上掉下裏。

酒鬼師父一愣,忽然道:“七日斷魂散。”

新月,甲申一聽這句話,眼神裏恐懼齊刷刷地向酒鬼師父看來。

窗外的風吹過來,眾人不覺一冷,身子顫了一下。

天,仿佛突然黑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