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兒醒來的時候,雨水已經停了,淩雲還躺在司徒雪兒的懷裏昏睡著,淩雲嘴角的血已經被雨水衝幹淨,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司徒雪兒看著淩雲,眼裏滿是憐愛之意,仿佛看著一個孩子,半晌,卻又是歎息了一聲,心裏道:“他雖然肯為我低聲下氣,甘願冒生命危險去奪對我十分重要的東西,可是卻是我的哥哥,我不能嫁給她,自然不能打破奶奶的規矩,隨他出這靈氣結界,也不知道將來哪個女子有這般福分,能得哥哥守候。”想到此處不免又是歎息了一聲。

司徒雪兒正想著,忽然看到淩雲睜著眼睛看著自己,不由心裏一驚,想來淩雲醒來了,偷偷睡在自己懷裏不肯下來,便道:“雲哥哥,你既然醒了,怎麽還這般假裝不起來?”

淩雲隻是瞧著司徒雪兒,道:“雪兒的懷抱太過溫暖,而且我自己受了重傷,當真起不來了。”

司徒雪兒心裏一急,伸手去摸淩雲的額頭,卻是滾燙,不由心酸,掉下淚來。

淩雲見司徒雪兒眼淚汪汪,不由道:“雪兒,你為什麽哭啊,這點小燒沒什麽事的。”

淩雲說著,就要起來,司徒雪兒卻是伸手擁抱住淩雲,讓淩雲停在自己的懷抱裏,想到自己和淩雲隻有做兄妹的份,不免悲傷,道:“雲哥哥,如果,如果你可以娶我,你會娶我嗎?讓我做你的娘子。”

淩雲卻是想到蕭玉,沒有知道自己和司徒雪兒是親身兄妹,心想如果沒有蕭玉,自己或許真的會娶司徒雪兒的,便道:“如果可以,我當然會。”

司徒雪兒淒然一笑,道:“這就好,雪兒也沒什麽可遺憾的。”

淩雲歪在司徒雪兒的懷裏,卻感覺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溫暖而舒適,道:“要是一直能這般被你抱著,我當真幸福極了,隻是我們,還是要出這靈氣結界去,要去救一個人。”

司徒雪兒聽到“出靈氣結界”,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可是強自微笑,道:“雲哥哥是去救一個很重要的人吧。”

淩雲怕司徒雪兒傷心,道:“其實也不十分重要,我們出去了,在一起沒事可做,可以一起去救個人,全當開心嘛。”

司徒雪兒憑著直覺明顯得察覺到那個人是誰,一定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子,心裏不由含酸,卻也是幸福地很,隻想著送淩雲出去,讓他開心,卻不顧自己了,打定主意,淒然一笑道:“好。”

淩雲用力站起來,然後把司徒雪兒扶起來,笑道:“我們去結界之門吧。”

司徒雪兒心中一痛,想到分離在此,不由心中傷心,卻是強自歡笑,道:“我們往那邊的森林裏去。”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的路,兩人一會兒緩緩,一會兒走走,淩雲努力想著法子是司徒雪兒笑,司徒雪兒雖然每次都回以微笑,可是淩雲隱隱覺得司徒雪兒有什麽事瞞著自己,但見她開心,又覺得自己多想,反正多一個妹妹,自己也很開心。

終於到了結界之門,一個一丈長寬的水般透明的**懸浮在空中,清淩淩地,宛如一波湖水,月光灑在上麵,泛出波光來。

斯達夫等在外麵,一隻手背在身後,一臉冷峻,指尖純黑靈力緩緩地流出。

淩雲向

前走了幾步,卻見司徒雪兒愣在當場,淚水在眼圈裏打轉,遲遲不肯向前走,淩雲拽了一下司徒雪兒,司徒雪兒卻是忍住淚水,故作開心地一笑,向前走了兩步,一把把淩雲推了出去。

司徒雪兒的眼神裏帶著無邊的絕望,像是深黑的夜,什麽也瞧不見,深不見底的絕望。

淩雲早就隱隱猜到可能會是這種樣子,拽緊了司徒雪兒的手,司徒雪兒往前一推,卻是被淩雲一拉,撲入了淩雲的懷裏,淩雲一把把司徒雪兒抱在懷裏,朝司徒雪兒歡喜一笑,司徒雪兒心中驚詫,卻已經到了淩雲懷裏,隻見淩雲對自己笑,抱著自己,不由身子一熱,軟在淩雲懷裏,隻覺自己在淩雲溫暖的懷裏,突然墜入無邊的深水之中,全身輕飄飄的,除了淩雲的懷抱溫暖著自己,司徒雪兒覺得自己仿佛一個蒲公英,隨著水流的流動而流動,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緩緩地舒展而開,頭發也散開了,自己不斷地向下墜去,要墜落多久,或是已經墜落了多久,似乎都想不起來,隻有那無限溫暖的懷抱。

司徒雪兒隻覺無限輕飄飄的舒暢中,一張柔軟的嘴唇吻上了自己,腦海裏不知是罪,還是歡喜,隻是奮不顧身地迎接上去,一瞬間仿佛看見了無數的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生機蓬勃,金燦燦地延伸向無垠的天際,仿佛看見大群的白色的水鳥貼在水麵上劃過,**起一圈圈的漣漪,擴散開去,仿佛看見花開花落,一朵花開的聲音,一朵花落的聲音,在無邊無垠的藍天上,在大朵大朵白色的雲上。

司徒雪兒身子輕飄飄地,往下麵墜落下去,一直墜落下去,速度很快,快地感覺不到自己。

仿佛腦海裏隻剩下無邊的墜落,一直墜落下去,卷向深處,卷向未知的地方。

一個巨大的漩渦,抑或罪惡的地獄。

這種感覺,就像沉淪到地獄裏去。

在快要出來的時候,流速忽然加快,淩雲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懷抱,隻是手仍然緊緊地拉著司徒雪兒,忽然,兩人隻覺呼吸一窒,仿佛時空突然靜止了,緊接著從水壁裏飛了出來,歲月才流轉起來。

淩雲看著司徒雪兒一笑,滿心歡喜,心裏想到:“我要帶你去見識你從未見到的東西。”

司徒雪兒看著淩雲,臉頰緋紅,心裏麵突突地跳,問著自己,要這般沉淪下去嗎?

斯達夫見到司徒雪兒,紳士般地鞠了一躬,道:“沒想到司徒小姐居然出結界來了,難道你的規矩被打破了嗎?”

司徒雪兒看了一眼斯達夫,冷聲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我安全送這雲哥哥回來了,我的事,你管不著。”

斯達夫碰了壁,道:“那是,我隻是奇怪,我交代的半個時辰,怎麽變成了兩個時辰?”

司徒雪兒臉一紅,道:“我可隻答應送雲哥哥回來。”

斯達夫道:“沒什麽,我隻是懷疑罷了。”

斯達夫看了淩雲一眼,道:“看樣子,果真如我所料,你和靈獸有過一戰了,隻是我沒想到,你霸氣魂力激發地如此透徹,以後你再也不用吃涅槃重生了。”

司徒雪兒臉色忽然變的刷白,朝斯達夫狠狠地看了一眼,道:“你居然讓雲哥哥吃涅槃重生

?你不知道那有多麽痛麽。”

斯達夫連忙退了兩步,歉意道:“司徒小姐這麽生氣幹嘛,我隻是問他要不要吃,他就吃了,再說,沒有吃這一粒涅槃重生,怎麽打開霸氣魂力的鎖。”

司徒雪兒卻不聽,隻是憐惜地看著淩雲,想到他吃了涅槃重生的痛苦,不由心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斯達夫看著淩雲,說道:“你現在的功力可以比的上凝神階中階的人了,因為魂力不穩定,所以還需要練習。”

淩雲忽然打斷斯達夫,怕斯達夫抖落出蕭玉的事,讓司徒雪兒傷心,道:“這個我知道,隻是我很累了。”

斯達夫明白淩雲的意思,背著手,仍然是一副冷峻的樣子,轉頭看向天邊的一輪明月,良久,才說道:“司徒小姐我來安排,我現在送你回去。”

淩雲想了想,覺得這樣做暫時還好,好像想不出別的法子,隻能過了今晚,再想辦法,便點了點頭。

司徒雪兒道:“雲哥哥,我明天去找你。”

淩雲點點頭,道:“好”

斯達夫向司徒雪兒點點頭,轉身拉住淩雲,雙腳一點,忽然風一般地急速掠開,不出半個時辰,就到了淩雲的房子。

夜色幽深,庭院裏一片月光,仿佛鍍上了一層霜,大槐樹的樹影婆娑,灑在地上,仿佛無聲地張牙舞爪的鬼怪。

淩雲看著斯達夫轉過去要走的身影,月光下一片黑暗,道:“你不是說你一個人行動需要半個時辰嗎?”

斯達夫愣了一下,半晌,冷聲道:“你不怕回來的遲,被人發現嗎?”

淩雲一愣,斯達夫忽然消失在空氣中。

司徒雪兒坐在客棧房間溫暖的**,沉在深深的黑暗裏,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亮那柄匕首,寒光閃閃,有兩滴晶瑩剔透的淚落在上麵,那柄冰冷的匕首仿佛被融化了似的。

司徒雪兒想到淩雲為自己小心翼翼地洗腳,月光下淩雲的麵龐是那麽地清晰,溪水是那般的清澈;

司徒雪兒想到淩雲奮不顧身地站在霸獅的對麵,拿著匕首,對著不可一世的霸獅;

司徒雪兒想到淩雲冒死把匕首奪回,抓住自己的手裏放在上麵,然後燦然一笑,倒在自己懷裏;

司徒雪兒想到淩雲賴在自己的懷裏,不肯起來,說“好溫暖”;

司徒雪兒想到淩雲在結界之門,在自己抱著的決絕的傷心之下,把自己拉進他的懷裏,溫暖而爽朗的一笑。;

司徒雪兒想到淩雲在結界之門裏墜落的一吻,深深的一吻,仿佛帶著全身心的溫度;

。。。。。。

幾滴淚水淚水掉在司徒雪兒的手背上,卻是那般的滾燙,司徒雪兒捂著胸口,躬下身去,在心裏低低地問道:“為什麽心那麽地痛,雲哥哥,是不是我們死在裏麵,才是最好的結局?”

雲哥哥,是不是我們死在裏麵,才是最好的結局?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的室內一片空明,地上仿佛灑了一層冰冷的霜,

隻是,為什麽,月光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而我不可以。

那道本不該越過的結界之門,是不是也是地獄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