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樓。

這裏是朔風國靠南一方的一座舉足輕重的城市玉樹城,玉樹城位於朔風國和琉璃國的交匯之處,三教九流,人魚混雜,又極度地繁榮,正所謂天使和魔鬼,地獄和天堂的距離,一張紙般的厚度,全都在一念之間,紫苑樓恰恰就是這座特殊城市的一座豪華娛樂場所。

紫苑樓就像一個妖豔的女子,在這風雨搖晃的城市間,舒展著自己誘人的美麗,那種從心靈深處席卷上來的邪惡欲望,正一點點的糜爛,靈魂在這裏,就如同在水深火熱的地獄。

在紫苑樓裏,你可以見識到最原始最野性的暴力,拳頭,傷口,血腥,膨脹地竄向腦海裏的血脈,沉重的呼吸,生與死的界限明顯的像刀刃一般的鋒利。

在紫苑樓裏,你可以豪賭一夜,散盡千金,同時也可以飲酒暢懷,憑借手中的的運氣,一夜暴富。

在紫苑樓裏,你同樣可以領略道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和最適合你的女子,她們或明眸善睞,善解人意,或衣袂飄飄,風情萬種,或妖豔秀麗,**迷人,甚至翩躚柔弱,歌纏綿之曲,彈悱惻之調,你也可以詩情畫意,品一杯清茶,聽一曲小調,哼一隻短曲,你也可以紅燭昏羅帳,甚至半夜狂風吹時少年樓邊聽惆悵。

在這裏,有奢靡,有**,有風度,有天堂般的春風得意,同樣也有痛苦,有無奈,有屈辱,有地獄般的萬劫不複。

你可以有無盡的歡樂,甚至可以歡樂到忘記自己的存在,但你也會無盡的空虛,在你內心深處那些閃著光輝的東西會被一點點地掩埋,吞噬,到最後消失殆盡,不留一絲存活的痕跡。

但今天,本來喧囂鼎沸,異常熱鬧的紫苑樓,卻安靜地像是陰森森的太平間。

不是沒有人,而是圍滿了人,人從樓下一直站滿到樓上,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地看向紫苑樓的二樓大廳。

在紫苑樓裏的二樓大廳上,一張上等龍門木做的八角桌的兩頭,兩張龍門木製作的藤椅上,正穩如泰山地坐著兩個人,一個年輕氣盛,大概二十來歲,劍眉星目,輪廓宛如刀刻般分明,一身華麗的銀白滾邊長袍,氣定神閑,眸子裏折射出不符合年齡的老成目光,年輕人的對麵,則坐著一個快五十歲的老者,但看去,精神矍鑠,目光狡黠,手裏握著兩個鐵膽,不時挪動,騰騰作響,眸子裏一股凜然的殺氣撲麵而來。

那年輕人拿起旁邊小桌子上的茶,輕輕地品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然後看向老者,眼睛裏流露出一絲閃爍的光芒,銳利地刺向老者的靈魂深處。

那老者輕輕眯起了眼睛,從眼睛縫裏打量開去。

空氣陡然沉重起來,巨大的壓力讓所有在場的人不由心中一沉,那一刹那的對視,讓兩個不同年齡的人看到對方的狡黠和老謀深算。

風從掛著珠簾輕紗的窗外吹來,光線閃爍不定,忽明忽暗地投射到室內的八角桌上。

室內的光亮似乎都暗下去了幾分。

“兩位不會就這麽打算坐著吧。”一個嫵媚的聲音從大廳的一個小屋子內傳來,人未到,

但笑聲卻已經傳滿了整個屋子,笑聲大方,曖昧中卻含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卻恰如其分地打斷了八角桌上兩位風雲人物目光裏的較量。

“嗬嗬,當然不能,再怎麽說,也不能打擾紫苑樓狐老板娘的生意。“年輕人最先笑了起來,目光隨意地移動過對麵盯過來的的視線,看向走到八角桌前的狐媚娘,這是一個從臉上看不到內心的女子,算計精明,善於交道,否則也不會把紫苑樓經營地如此之好。

狐媚娘見那老者不說話,隻是身子向後麵的藤椅靠背靠了靠,轉動著手中的鐵膽,狐媚娘隨即笑了笑,眼波流轉,纖纖細步,走到桌子中間,看了對麵的年輕人一眼,遲疑了一下,轉過臉看向那老者,對那老者笑道:“傅少爺年少多金,又繼承了家裏的偌大產業,憑借著智慧和天賦,把大半個玉樹城的產業打理的有條不紊,而且傅少爺儀表堂堂,玉樹臨風,前程似錦,當是天下女子做夢也會夢到的男子,唐老爺子的女兒唐瑾玲也是玉樹城數一數二的美女,雖然深鎖閨房,但加笄之禮時容貌傾國傾城,沉魚落雁,早就傳遍玉樹城了,如此郎才女貌,天生鴛鴦,為什麽唐老爺子不願意成全自己的女兒和眼前的這個男子呢?”

這一番話,說的乖巧到位,恰如其分,又不得罪雙方,把事情交代地很是清楚,可見多年積累的經驗。

唐老爺子不說話,隻是微微抬了抬眼,頓了半晌,才開口說道:“看來呼風喚雨的狐媚娘被人給下藥了。”

說話一針見血,不說半句廢話,這就是穩穩占著玉樹城半邊天的唐老爺子。

狐媚娘微微一愣,笑道:“唐老爺子說笑了,狐媚娘再怎麽說,也隻是小小一個紫苑樓的柔弱女子,怎麽能比的上唐老爺子,更哪裏談呼風喚雨。”

忽然,場麵陷入了尷尬,空氣中是沉默的壓力,狐媚娘知道唐老爺子說話戳中現實,可是沒想到這麽直白,一時腦海裏飛速旋轉,卻是找不出措辭來。

圍滿了紫苑樓的富貴子弟,江湖人士,卻是沒有一個人言語,都在等待著接下來的場景,據說有一場驚天動地的豪賭。

窗外的風吹進來,珠簾輕紗飄飄揚起,光線很快變亮,卻又突然變暗,明暗不定的光線,使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啊”,在這個很是緊張和安靜的時刻,一樓樓梯扶手兩邊的澶木花架上,一個青花瓷的花盆在不經意間突然打落,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驚叫了一聲,一雙雙剪瞳驚訝地看著掉在伸出去的手中的花盆,坐在地上,閉上眼睛,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狐媚娘眼波一轉,眼眸深深地看向坐在地上的男子,突然微微閉起眼睛,看向立在不遠處的少女,眼睛的細縫裏露出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冷意,頓了一頓,狐媚娘笑了笑,轉向唐老爺子,突然道:“不知唐老爺子到底怎樣打算,如果錯過了,兩對年輕人不是像眼前的花盆一樣,碎了之後,不可挽回,隻有後悔,留一輩子的恨。”

唐老爺子眯起眼睛,眼睛縫裏射出令人森寒的目光,看向對麵的年輕人,道:“傅少爺,你真

的是我們朔風國的人麽?”

此話一出口,一時間,滿場皆驚,所有人不禁悚然動容,議論聲頓時如燒滾了的水一般鼎沸。

倘若眼前儀表堂堂的傅少爺不是朔風國的人,那麽一旦此人成了唐老爺子的乘龍快婿,掌握了北方鑰匙之地的大部分產業,那麽玉樹城如果受敵,內憂外患,措手不及,後果將不可設想。

氣氛陡然熱鬧起來。

一個老人趁機拉過坐在地上的淩雲,把花盆放好,趁亂把淩雲拉向後院,穿過一間小房子,到了後麵的庭院,忽然站住,對淩雲說道:“我說小夥子,你沒事幹跑到前院去幹什麽,那裏是不允許下人隨便出入的,你說你,現在闖了禍,該怎麽辦?”

淩雲道:“為什麽前院不準我去,我又不是下人。”

那老人道:“什麽呀,我糊塗,人家叫我糊塗爺爺,你一個年輕小夥子,怎麽這麽死腦筋,你看看你換的衣服,不是我的嗎?我看你現在傷也好了,不必在呆在這兒,你還是收拾收拾,快走吧。”

淩雲心裏一急,眉頭微蹙,道:“那我去哪?”

那老人轉過身,身子彎下去一個問號,說不出的滄桑,道:“天下之大,哪裏容不下你。”

淩雲在心裏道:“可是天下之大,真的有容我之地嗎?”

淩雲忽然想到什麽,對那老者說道:“我還欠著你的錢呢,你難道不要了。”

那老人停下腳步,揮了揮手,說道:“你還是求自保吧,錢的事算我倒黴,我也不指望你還的上。”

淩雲看著老人的身影又向前走去,心裏不由一空,回頭轉身,向屋外走去,腦袋裏空****的,自己什麽也沒有。

“你,站住。”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但聲音中卻是很嚴厲和雷厲風行,不可違拗。

淩雲愕然地轉過身來,看到一個女孩子,不由驚訝地叫了出來,那一刻,淩雲幾乎以為自己遇到了今生今世以來最為驚歎的事,呼吸幾乎在一瞬間停止了,那女孩子的眉毛,眼角,鼻子,竟和心裏麵“輪回”的女子容貌極其的相似,甚至連舉止都一模一樣,似乎是同一個眸子裏刻出來的,唯一不同的是,那女子的瞳孔中的神色沒有“輪回”那麽讓人感傷,讓人心疼。

那女子看到淩雲愕然和驚奇的樣子,眉頭微蹙,道:“你怎麽這樣看著我?”

淩雲回過神來,意識到眼前的女孩子不是心裏麵的“輪回”,頓了一下,道:“沒事,沒事。”

“你跟我來。”那女子命令道,轉身就走。

“為什麽?”淩雲驚奇地追問問道,“難道姑娘喜歡上我了。”

那女子回頭看著淩雲,輕輕賠了一聲,冷聲道:“老板娘要見你。”

淩雲自言自語道:“難道老板娘看上我了?”

那女子道:“你說什麽?”

淩雲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

那女子似乎猜透了淩雲的心思,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道:“你就等著看自己怎麽死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