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回頭望去。隻見一蒙麵女子,從身後急速趕來。看這裝束打扮,像是在天寧寺露過麵的冷月宮宮主沐清柔。她輕功也是極高,在樹梢之上急速移動,顯得絲毫不費力,衣帶飄飄,宛如仙女下凡一般優美。莫子名幾乎看得癡了,又不敢停下來。
莫子名先前內力消耗了大半,不敢跟她糾纏,隻有凝聚內力,拚命往前跑了。
“你隻會跑嗎?”蒙麵女子笑道。
莫子名本來聽方丈說過冷月宮的故事,極其佩服劍驚風、冷月襲,對冷月宮自然也有好感。可是冷月宮先偷盜經文,又公然跟魔宗走在一起,莫子名心想,十有八九現在的冷月宮已墜入魔道了。而且冷月宮武功奇特,要是落在她手裏,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也不跟她囉嗦,隻是拚命跑。
蒙麵女子見他不答話,隻顧拚命跑,也不再說話,雙手一擺,身體前傾,移動速度突然快了許多。一瞬之間,人已在莫子名身後,右手揮掌,向莫子名右側擊去。
莫子名忽覺右側掌風襲來,急忙向左側避讓,躲過這招後又想前趕去。
蒙麵女子見他躲過這掌,也不出第二招,隻是在後麵追趕。
每行一段距離,蒙麵女子便施展絕頂輕功,急速移至莫子名身後,再出一招,逼得他或向左或向右改變方向,然後又保持一定的距離跟在後麵。
莫子名先前沒有發覺什麽,幾次以後也覺得在被迫不斷地改變方向,可是他也毫無辦法。跑又跑不了,這蒙麵女子如鬼魅般跟著,打肯定打不過,而且一拖後麵追兵來了,更跑不掉了。他簡直心急如焚,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如何脫身。
藏在古樹上的張鳴鳳大氣也不敢出,靜靜地聽著動靜。他聽到一群人先慢慢靠近,又向側方慢慢遠去。他知道這是莫子名在替他引開追兵,心中萬分感謝,打定主意,日後必定相報。
黑煞領著手下在林中追趕,看到莫子名漸漸遠去,幾乎追趕不上。忽然竄出一名白衣女子,緊緊追趕莫子名。他知道是先前在樹尖上壓陣的冷月宮宮主出手了。暗自慶幸自己連夜把她請來,不然這次再失手了,非被藍香香抽筋剝皮不可。黑煞見他們一前一後,跑地越來越遠,也不擔心,以她的武功修為,絕對可以抓住這該死的鐵笛書生。
冷月宮宮主將莫子名逼得七拐八拐,逐漸離開黑煞的視線。
莫子名被這蒙麵女子一陣追趕,看到前麵一片斜坡,立刻拐了進去。他這時內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這樣下去絕對跑不了,索性孤注一擲,借著視線死角偷襲一記,說不定還有活路。
冷月宮主看莫子名跑進了斜坡拐角,便不再追趕。她回頭看了一眼,又遲疑了片刻,然後舉起右掌,往自己胸口打去。
莫子名躲了一會兒,不見蒙麵女子追來,便小心撥開樹葉,從縫隙中望去。他見蒙麵女子好像猶豫了片刻,竟然自己打了自己一掌。然後吐了一口鮮血,將胸前一片潔白染得鮮紅。莫子名見她身體微微搖晃了下,擦去嘴角的鮮血,隱
約聽她說了句“欠你的人情還你了”,就轉身離去。
“人情?”莫子名一頭霧水,難道說那日夜闖天寧寺的蒙麵黑衣人就是她?
終於擺脫了追兵,莫子名鬆了一口氣,他內力所剩無幾,趕緊坐在地上運氣調息。
此時黑煞已完全看不見他們蹤影,他們在樹梢之上,也無腳印可尋。反正不知道往哪裏追了,他幹脆停了下來,等冷月宮主的好消息了。
冷月宮主往回趕了一陣,她在高處,視野開闊,沒過多久便發現了黑煞他們。她從樹梢上飛躍而下,落在黑煞麵前。
黑煞看到冷月宮主一個人回來,而且胸口一片血紅,知道出事了,急忙問道:“怎麽了?”
“該死的天寧寺和尚!”沐清柔淡淡地回到。
“這些禿驢,遲早要將他們殺幹淨!”黑煞恨得攥緊了拳頭。
“本宮先走了!”沐清柔說完又飛上樹梢,很快便不見了身影。
這片山林還屬於天寧寺的地界,黑煞嘴上說得厲害,其實也怕遇到天寧寺高僧。
“還不滾?還在這裏幹嘛?”黑煞邊罵,邊帶手下離開了樹林。
閉目調息了兩個時辰,莫子名內力恢複了一大半。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深山之中,茫茫林海,不知往何處去。他爬上斜坡,縱身一躍,攀上最高的一棵大樹,在樹尖眺望四周。遠方隱隱露出的寺廟一角,讓他欣喜萬分。此處離天寧寺不遠,能看到寺廟也不奇怪。他向著寺廟的方向飛快的掠去。
蒙麵女子的那一掌,印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這是何等剛烈的女子,為了一個人情,打得自己吐血。他隱隱覺得那日在天寧寺遇到的黑衣蒙麵人,就是這女子,應該就是冷月宮宮主,否則也不可能打傷至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當時會救她,也許這就是天意吧。如果自己當時沒救她,那現在他應該被抓住,是死是活都難說了。
不多時,莫子名發現一條大路,仔細一看,就是當日隨小和尚下山的路。他沿路行走,忽然想起了張鳴鳳。當時情況危急,將他藏在樹上,不知道他有沒有脫身。先前跟他約好在前麵的小鎮上會合,莫子名打算先到鎮上等他。
這小鎮在天寧寺的山腳下,自然受天寧寺庇護,山賊、流寇不敢在此撒野,到處一片祥和景色。可是現在連天寧寺也身處風口浪尖,數日之前更是經過一場殺戮,死傷無數。這受天寧寺庇護的小鎮自然也難以幸免。
莫子名到鎮口便發現不對。不時有居民帶著包袱、行李,或拖家帶口,或孤身一人從鎮上離開,有的神情驚恐,有的悲傷絕望。莫子名越看越覺得奇怪,他打算找個人問問。
前麵走來一老丈。這老丈背著包袱,滿頭花白頭發,眼中閃著淚光。
莫子名上前問道:“老丈,你們這是為何事離開啊?”
老丈抬起頭看了一眼莫子名,歎口氣說道:“哎!這地方不能待了!前些天一群自稱什麽月劍派的人從這裏路過,我
大兒子挑擔撞到了他們中的一個。這些人二話不說,將他雙手雙腳全部砍去!我那可憐的兒子被活活折磨死了!”說到這裏,這老丈泣不成聲,頓了一下又說道:“後來又來了一群穿著奇怪衣服的人。這些更是可惡,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不知道多少鄉親被他們害死!我小女兒,長得有幾分姿色,被他們....被他們當街糟蹋還不夠,還將她....將她綁在馬上活活拖死!”
老丈人說到後麵幾乎嚎啕大哭,莫子名也不好再問了。
“一定是風月劍派跟魔宗的人幹的!”莫子名心想。
“莫大哥!”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莫子名肩膀。他趕緊轉過身去,發現是張鳴鳳。這張鳴鳳不知道怎麽搞的,渾身都是稻草。
“你這是........?”
“哦。”張鳴鳳看了看自己,抖落身上的稻草,說道:“我當時休息了一陣後,傷口就不疼了,從樹上下來,辨明方向,來到這個鎮口。我看這些鎮民神情慌亂,不敢隨意進去,便躲在這些草垛之中。”
“是小心些好!”莫子名說完,跟張鳴鳳走了進去。
這小鎮完全不是當日看到的小鎮。路上雖沒看到屍體,可地麵上未擦去的血跡,更令人心寒。屍體已被親人掩埋,活著的人卻隻有流淚。村民死的死,逃的逃,留下來的,也是躲在家裏,將房門鎖好,不敢出來。
街旁的店鋪大部分已被燒毀,顯得破敗不堪。莫子名看著這滿目瘡痍的景象,不禁感歎,如果讓魔宗得了天下,那人間不就是地獄了嗎。
兩人都是身心疲憊,想找一家客棧休息。又走了片刻,終於有一家客棧開著門,莫子名走了進去。
店內一個客人都沒有,店小二慵懶地靠在柱子上打瞌睡。
聽到有人進來,店小二一下打起了精神,跑了過來:“兩位是住店?”
莫子名本不想住下來的,可實在累了,回道:“收拾兩間上房,再弄些酒菜來!”
小二高興地跑開:“好嘞!”
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不一會兒,客棧老板也出來招呼,他笑得臉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滿嘴客套話。當他目光從張鳴鳳手上寶劍移過時,眼裏不自主地流露出一絲貪婪,可馬上又被堆滿了笑。
這一瞬間流露的貪婪,被莫子名看在眼裏。他裝作不知道,也跟店老板客套了幾句。
“兩位稍等,酒菜馬上就到。”這店老板說完跑進了廚房。
很快酒菜就來了,佳肴擺滿了一桌。
張鳴鳳聞著這香氣撲鼻,立刻大吃大喝了起來。莫子名也是肚子咕咕叫,可客棧老板眼中的那絲貪婪,讓他多了一個心眼。他故意拿起酒壺就喝,其實一點沒喝進去,酒都從嘴角流了出來。
張鳴鳳不喜飲酒,看他如此牛飲,也不以為意,隻顧自己狼吞虎咽。
客棧老板看他們吃的開心,喝的痛快,簡直笑的睜不開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