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對峙
雯月低下頭,淺歎一聲:“是我疏忽了!不過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怕承認了!不錯,我就是凶手!少爺和清霞小姐都是我殺的!”
她平靜的描述,似乎那不是殺人,神情就像是在告訴主人家為什麽晚餐要選擇吃文蛤豆腐湯一般。
韓霆的臉上劃過一絲疑惑,心中多了一份隱憂。是什麽讓她如此有恃無恐!?眯眼之間,仿佛已經找到關鍵的答案。尤其是,他注意到與他並肩而立的男人眼中的慌亂,顯然……他應該想到那種可能!
雙手顫抖,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幾十歲的老夫人滿臉淚水道:“雯月,你真的,真的這麽恨這個家嗎?”
“恨——”雯月冷絕的目光深深刺入她孱弱的身體:“老夫人,我有資格恨嗎?作為玩物,我哪有恨的資格!隻是日積月累,這種情緒在我身體裏麵變成了另外一種東西!那是魔!惡魔的心,你不知道吧!其實在你身邊,變成魔的人又何止我一個?所以我說,在這個被常青藤包裹的陰森公館中,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留在這裏的!如若不然,老爺子也犯不著編出一個什麽寶藏的秘密,來誤導眾人,為得隻不過是那麽一個卑微、可笑的理由!”
“是幼萍嗎?”老夫人突兀的問道。隻有熟悉這個家的老人才知道,幼萍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身份不同一般,而在公館,大家會尊稱她一聲孟媽。
“是我太幼稚,以為那樣就是為了她好!”老夫人流淚道:“老爺天性風流不羈,對於那一夜的迷戀,或許他自己都忘了,更不會記得自己曾對她做出什麽樣的承諾!我的本意確實是想讓老爺收房,可沒想到老爺卻礙於我不願那麽做,而這一切在幼萍看來完全就是我自編自導的一出排除異己的戲!罷了。縱然我吃齋念佛有何用?罪孽早就已經無法抹煞,一代一代在延續……”她搖著頭,迷離的目光掃視著個人,最終定格在周恪朝身上。
“我曾對你說過,做錯事的人總有一天會受到懲罰!年輕人,很高興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我想老爺也會覺得很欣慰!”孱弱的老夫人有氣無力地歎息了一聲。
雯月一邊冷笑一邊退到牆邊。冷靜自若的把玩著佛室內的供物。她的手輕輕落在玉觀音的蓮花座前:“對不起,老夫人!說實在的,我並不是真地想要你死,對於這個家,如果我還有一點感情,唯一能讓我付出真心的那個人便是您!原本,我是打算讓你平靜的死去,我在給你的藥物中加了少量的胰島素,陳醫生說過。你現在的病情暫時不要用猛藥,我就偏偏給你用!然後讓你產生藥物依賴,然後找準時機不給你下藥!這樣你就可以在睡夢中結束生命了!而不用麵對子孫一個個死於非命的痛苦。也不用知道,原來一直承歡膝下,恪盡一個侍女本分麵具下的我竟然如此卑鄙、狠毒。可是我沒想到,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讓一個小丫頭給壞了事!“
衛哲心中一凜,自然明白她口中地小丫頭正是自己那個莽莽撞撞的小妹。不由抬頭與之對視,卻驚訝的發現對方突然低下頭,避開自己地目光。
“可是我又不得不殺了你,因為隻有你才知道那個秘密!那個足以繼承千萬家產的秘密!我想老爺一定將所有的遺產全都留給那個女孩了吧?那個在繈褓時期就被送走的孫小姐吧?這麽多年,鄧叔不是一直在找這樣一個真正的繼承人嗎?在這個家除了孟媽就隻有你知道我有家人。隻有你知道我不可能是哪位孫小姐,所以……我隻能這麽做!”雯月的一席話成功的讓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老實巴交、為人木訥的管家身上。
就在眾人分心看向一直恪守禮數、謹小慎微地管家時。卻見隱藏在暗處地雯月纖手一轉。頃刻間。驚人地一幕出現了。就在她身邊地半人佛龕突然發出低沉地機械聲。正中地玉觀音連同蓮花座都側向一邊。讓出一個狹窄地入口。沒等眾人回過神。雯月已經閃身準備進入逃生入口。
卻不防。她地手腕突然一緊。再抬頭。正好對上一雙皎如明月地眼眸。仿佛又讓她想起自己童年唯一值得回憶地事情:幼年地她因為那場意外瘸了一條腿。於是還算幸運地免於成為少爺地寵物。但也正因為此。仆傭家地孩子都看不起她。也不願和她一起玩。所以。她隻能獨自坐在他們看不見地地方。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瘋跑、歡笑。那個時候地她是多麽渴望和他們一樣擁有快樂地童年啊!可她錯了。他們歧視地目光。不懷好意地言辭深深地刺入她受傷地心靈。讓她痛不欲生。就在她坐在長凳上獨自垂淚地時候。突然身邊伸出一隻手。她梨花帶雨地抬起頭。迎上一個男孩烏黑明亮地大眼睛。男孩子攤開手。陣陣幽香飄入她地心田——是桂花!
“給你地!別哭了!以後若是想找人玩就來找我吧!我叫衛哲!”男孩如沐春風地微笑這十幾年來一直出現在雯月地午夜夢回中。
隻是。手腕隱隱地痛意讓雯月頃刻清醒。此時地男子正用警惕、仇視地目光緊緊盯著她。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同情憐憫自己地男孩。而是擔心自己戀人和妹妹地男人……她輕笑出聲。臉色淒楚。如果她真地害死了那兩個女人。或許他們之間隻會存在仇恨吧?
“你將小桑和星兒怎麽了?”衛哲地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雯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地夢中人。咬了咬毫無血色地雙唇。露出諷刺地笑容:“哲少爺。您放心吧。她們應該還好好地……”
趁他心神恍惚之時,雯月掙脫他的手,鑽入密道之中,輕飄飄的說出下一句:“不過,那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
“該死!”韓霆輕咒一聲,看樣子她是想跑!
“你的優柔寡斷遲早會害了身邊朋友的小命!與其在這裏擔心害怕。還不如抓到那個女人,逼她交出人質!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麽?”他冷冷地瞪了衛哲一眼,也貓著腰鑽了過去。
緊跟在韓霆身後,衛哲摸著旁邊的石壁向前走著,漸漸的,他感覺到周圍的空間似乎變得越來越大。難道這裏就是外公所指寶藏的地方嗎?
不對!他馬上否認這種想法!這裏是條密道。至於通向哪裏,有多長,會不會有危險這樣的資料他根本都不知道。更嚴重地是,這裏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倉促而來,加上對地勢的不熟悉,沒有任何照明設備,隻能借助手機幽藍的光線,總而言之一句話——他們現在就像是弱勢群體!任何人都可以隨時對他們發動攻擊!
“你聽——那是什麽聲音?”走在前麵的衛哲渾身的一凜。那是——呼救的聲音!!
仿佛感覺到他們的到來似的。黑暗中緩緩升起一道詭異的光線——是火光。隻見離他們不遠地地方,衛星被人反綁住雙手,氣息奄奄的跪坐在地上。當看清來人是自己哥哥時。她的眼睛頓時一亮,再也沒有剛才頹然之氣。
“哥——救我——”
她地聲音嘶啞而低微,如果不是通道四周密不通風,幾乎已經完全聽不見她的聲音。衛哲的心猛地一縮,既心疼自己的妹妹更擔心現在還不知身在何處的蕎桑。
“你……雯月,你究竟想要什麽?隻要你放了小桑和星兒,我願意代替她們做你的人質!”不顧韓霆的阻攔,衛哲坦然走了過去。他從小接受的是家族菁英訓練,尤其是衛家有一套家傳的擒拿術。所以並不怕單獨抗敵。
“你別過來!哲少爺,雯月不會相信任何人!”雯月冷眼看穿衛哲地用心。“但如果哲少爺肯配合,我一定不會傷害衛星小姐分毫!”
衛哲眼神一厲:“你想要什麽?徐家的寶藏?”
雯月咯咯一笑,神情猶如閑聊般自在,根本不將韓霆放在眼裏,就在韓霆果斷抽出槍對準她的胸膛時,卻發現不知何時起,她的手中也握著一塊散發著殺氣的玄鐵
“這個家根本就沒有寶藏,隻有那些愚蠢的人才會相信照片上的暗語!我不怕告訴你們。這條密道半年前我就知道了,這裏每個地方我都找過,卻沒有任何所謂的寶藏!我要的是,成為徐家遺產唯一地繼承人!”雯月的聲音在空曠的通道中顯得格外陰森。
韓霆心中一震,不是對於雯月說的話,而是她手中的東西震動了他!對於警察而言,槍,就是他們的武器!槍在則人在!相反,則……現在。他才真正擔心起那個和自己隻有三麵之緣的娃娃臉女警。尤其是。腦海中仿佛魔咒般一遍又一遍的浮現出那同樣燦爛的笑靨。不!他不會再允許這樣地事情發生!他一定會救她脫險!
同樣,衛哲地身體也因為雯月手中的那把槍而變得顫抖。她。她究竟將小桑怎麽了?為什麽……她究竟想要什麽?到嘴邊地質問,卻因為身邊同伴一個堅定的眼神而變成疑問。
“雯月,你,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密道?呃,難道是外婆……”
“怎麽會,那個老太婆精明的狠!我在她身邊足足潛伏了將近十年,她才真正信任我。平時,我哪敢有半點可疑舉動。隻是她沒想到,她的陪嫁丫頭會那麽妒忌怨恨她。十幾年前她就妄圖和老夫人平起平坐,結果直到老爺病危,她依舊是個沒名沒分的的仆人,她不甘心這樣,所以就把隱藏了許多年的秘密告訴我。當年老爺迷戀她的時候曾告訴過她,在這個公館裏麵有很多密道,為得是躲避仇敵的追殺和高層的暗殺命令,而這些密道裏麵則藏有大量金銀珠寶……沒想到那個固執得要死的老家夥也會騙人!害得我白白浪費半年的時間!”
“騙人的!?”衛哲一怔,不由想起那個口是心非又倔強的要死的外祖父。明明最喜歡自己的媽媽,卻又因為無法控製女兒的婚姻而心生怨念,寧願老死不相往來。但到了最後,在自己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竟會采用這樣一招,用遺產和寶藏將所有子女全都騙來公館……
一時間不由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