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色哈密

我住下來慢慢的就習慣了,這老人讓我改口叫他三爺爺,他又給我改了個名字叫做土梭子。我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卻知道不好聽,當時我還拒絕,三爺爺第一次打了我,用二指寬二尺長的竹片把我的屁股打得開花。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打過我,但是我心裏還是十分畏懼這個看起來有些柔軟的老頭,幾乎不敢違逆他的意思。

半年之後,不知道他從哪裏找回來一些小膠桶,在家裏把桶底桶鋸子鋸開,再把每一個桶用鐵絲首尾相接起來,組成一個長長的類似於狗洞的東西。

對於新奇的東西,我總是抱著好奇的態度,但我沒有想到,他告訴我,這東西都是買回來讓我玩的,我聽了特別開心,絲毫沒有意識到‘三爺爺’的真實意圖。

由於是小水桶的原因,組成的‘狗洞’十分狹小,我也隻能將關節卸來來才能通過,通過之後,三爺爺很高興,讓我自己把關節給接上了。

這是第一次我將全身關節都卸下,花了時間差不多有三個小時,吃飯的時候三爺爺告訴我說“土梭子,你這個時間太久了,從明天開始你什麽也不準做就在家好好練習,什麽時候做到二十分鍾全做完我就帶你去坐車。”

他沒有說坐車去哪裏,我理所當然的認為坐車就是送我回家,畢竟我當時是坐車過來的。

於是我的練習一天比一天賣力,穿過‘小狗洞’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我不知道是三爺爺做了什麽手腳還是我的身體又問題。

三年的時間,除了我思想變得更加成熟之外,我的身體幾乎沒有變化。在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對我未來的影響。

已經十歲的我還依稀記得母親的身影,但是我已經放棄了回家的希望,我有些明白了,三爺爺是不會送我回家的,而且就算我離開了他,我自己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我連我們縣城的名字都已經不記得了。

這三年間,我每天要練習兩三遍鑽狗洞,剩下的時間就跟著三爺爺學認字,認字以後他又教我看風水。

我什麽都不用管,一到時間他總是變魔法似的變出食物來,而且頓頓都有葷腥,依稀記得曾經在家的時候,好久都吃不上肉。

三爺爺對我的進步很開心,有一天晚上,他拿出來一瓶酒對我說道“土梭子,明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在一邊吃著飯點點頭,我從來不會違逆他的意思,而且也不敢。

當天晚上,他帶回來一個三四十歲的年輕人,這是第一次家裏來了外人,我雖然很奇怪,但是並不敢多問,早早的就上床睡覺。

他們兩人唧唧咕咕的商量了一晚上,我隻能偶爾聽清一些什麽魔鬼城啊,什麽流沙,還好像說什麽哈密王之類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著他們去了火車站,擠上了綠皮火車,我不知道我們這次去哪裏,但心裏卻隱隱有著一絲期待,或許這就是人的本性吧,總希望看到新奇的東西。

這是我第一次做火車,什麽都讓我感到新奇,但是越來越荒涼的風景讓我的興趣喪失了大半。

足足顛簸了兩天多的時間,路上開始出現了一些戈壁灘和沙化土地,我才明白這次來的似乎不是什麽好地方。

三爺爺和另外一個叫權叔的人從一上車就開始靠在墊著海麵的椅子上睡覺,中途除了吃飯就沒有怎麽醒過。

第五天下午,火車終於停了,我們三人下了車,片刻都沒有停留,他們又帶我坐上了公共汽車。

半夜的時候,我們終於到達目的了,周圍都是戈壁灘,荒涼的有些不像話,幾乎連個像樣的房屋都看不見。

我的心和外麵的空氣一樣的寒冷,而三爺爺和權叔他們並不打算在這裏休息,買了一些幹硬的大餅子和幾壺水。我們三人在吃餅子的時候,一輛白色的長安麵包車停在我們前麵,走下來一個和權叔年紀差不多的中年人。

隻是這個中年人的相貌比起權叔來說有些差別,他跟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外國人差不多,鼻梁很高,眼眶塌陷,臉上都是濃密的毛發。

他們三人很高興的打著招呼,三爺爺將我拖到前麵指了指那個中年人說道“這是買買提叔叔。”

我連忙對著那個我有些害怕的中年喊了一聲。

那中年人開懷大笑,摸了摸我的頭用不太像我們所說的話說道“三叔,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孫子嗎?”

三爺爺點了點頭回答道“對,這就是我經常給你說的那個孫子,這次有他在,我們一定可以成功的。”

買買提看樣子十分開心,三個人有說有笑的將行李往麵包車上麵裝。

天快亮的時候,買買提帶我們回了他家,幾間用黃泥土堆起來的一層小平房。

買買提家裏還有一個長得和他有幾分相似的青年和一個肥胖的婦女。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兒子一個是他妻子。

他的妻子和兒子看到我們之後十分高興,隻是他妻子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爺爺、權叔還有買買提已經出去了。

買買提的兒子叫巴圖,三爺爺讓我親切的稱他為巴圖哥。巴圖說話不像他的父親,基本上和三爺爺教我的普通話一樣。

巴圖見我起床以後,給我端來了一個巨大的盤子,盤子裏麵有昨晚吃的那種小餅子,還有一一些五顏六色的飯,最邊上是整塊的羊排。

即使在家和三爺爺的夥食還不錯,但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陣仗的我頓時就被俘虜了。

巴圖為人很和善,不像他父親那樣滿臉笑意還讓我心裏害怕,他親切的給我講這些吃的的東西。

一個餅子這裏叫饢,那種飯叫手抓飯,羊排是烤全羊上麵割下來的。

但他講到他們這裏吃飯不用筷子的時候,我一度以為我們已經不在中國了,因為我在電視上看過,那些西洋人吃飯都不用筷子,而是使用明晃晃的的叉子和刀。

巴圖辯解了很久才讓我相信我們還是在自己的國家。

“我們新疆這裏少數名族多,每個名族都有自己的習慣,我們的習慣就是不用筷子。”

我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其實我的心裏一點都不明白。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那好吃的手抓飯和烤羊排幾乎讓我把舌頭都吞了下去。在我的記憶中,我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麽多,直到我肚皮渾圓,躺在**翻個身都困難。

巴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境,告訴我帶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我自然是很樂意,昨晚雖然對這座城市失望了一大半,但那畢竟是在晚上,很多東西都看不清。

巴圖牽來一匹驢子,讓我坐在上麵,他在前麵牽著驢子走。

雖然已經是下午,太陽依舊很毒辣,這時我才發現這裏原來是這麽炎熱,一路上,巴圖都在為我講解我的問題。

最後他把我帶到了他家的瓜田,一個個皮膚粗糙甚至開裂的橢圓形瓜在田裏散發出陣陣清香。

巴圖告訴我,這叫哈密瓜,是他們這裏的特產,這種瓜特別好吃,在這種炎熱的時候吃兩塊是很愜意的。

剛剛在家我已經吃得肚子脹痛,但是聽他這麽一說,我又停不下來了,硬是塞下了兩塊。

這個時候我覺得,這個地方並不是我想的那麽遭,最少吃得東西很好,甚至有那麽一刻,我心底希望三爺爺一輩子都留在這裏,永遠都不要走了。

又在外麵轉了一會兒之後,巴圖帶著我回家,三爺爺和權叔以及買買提已經回來了。

他們三人對我和巴圖視而不見,隻顧準備著一些我無法理解的東西。

晚上又在家吃了一頓飯之後,隻是這次晚飯三爺爺特別交代我不準吃多了。之後買買提用他妻子那種我們聽不懂的語言交代了一番巴圖之後,他們三人就再次出去了。

三爺爺一走,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開始纏著巴圖問剛才他父親給他說的是什麽?

巴圖說“我父親叫你不要睡覺,兩個小時候他們需要你幫忙,等會兩個小時之後我就送你去他們那裏!”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要我幫什麽忙,但一想巴圖也會和我一起去,心裏自然是很開心。

在這個時候,我已經將巴圖當做了我最重要最親的人。

………

晚上九點多,這裏的天才徹底黑下去,巴圖看了看表對我說“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過去吧!你多穿點衣服,現在外麵很冷。”

我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但是還是從行李裏麵拿出了一件長袖,我出到院子的時候,巴圖也從後麵的房屋中推出了一輛摩托車。

坐在摩托車的後麵吹著涼風,慢慢的感覺到巴圖沒有說謊,這裏的夜晚的確有點涼。

四十分鍾之後,巴圖將摩托車停在了一堆沙丘後麵,對我囑咐一番之後帶著我輕手輕腳的朝著黑暗中走去。

《古墓異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