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四腳神的自由
我不願意相信大師兄的直覺是真的，不過聽他這麽一說，在想到跟隨巴圖和鄭小美去了夔門的晉安，心裏頓時沒底了，越想越覺得大師兄的直覺是準的。
穩了穩神，我故作出一副很平靜的樣子跟了上去。
“這簡直是太美了，我們的祖先是最聰明的！”法雲站在石梯入口的地方不停的感歎。
就連一向穩重的大師兄在看到這條石梯之後也忍不住吞咽著口水，嘴裏低聲說道“還真是厲害，這種工程就是放在現在也不可能完成，真不知道古人是怎麽做到的。”
由於我上次已經震驚過一次，這一次明顯好太多，並沒有丟了神，因為大師兄的提醒，路上都一直暗中觀察著法雲老道。
隻不過法雲老道士好像並沒有什麽不軌的心思，自從來到這裏之後他除了震驚之外就沒有別的任何動作。
我心裏不由鬆了口氣，要真是法雲老道想要怎麽樣，我和大師兄還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先不說法雲老道的其他本事，就是他能一隻手平托著兩個裝滿水的水桶這件事就讓我和大師兄瞠目結舌。
大師兄和法雲老道士和我們上次來的時候差不多，幾乎把所有地方都摩挲了和遍，我就一直默默的跟在後麵不說話。
花費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我們才走完石梯，來到了上次的那個廣場上麵，廣場裏麵沒有任何的東西，之前的那條巨型娃娃魚也消失不見了，隻是在地上留下了幾條還未幹盡的水漬。
法雲老道士在看到這幾條水跡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嘴裏低聲念叨“是四腳神，真的是四腳神，這麽多年過去了，四腳神還活著，還在為我們守護著祖地。”
說完之後，他好像一點都不在乎我們一樣，順著那水跡往湖邊跑了過去。
我和大師兄對望一眼之後還是跟了過去，法雲老道士在湖邊停了下來，看著碧綠的湖水眼神中十分激動。
“是這裏，是這裏，這裏就是我們的祖地，這裏就是我們的祖地啊！”法雲老道士就像是得了癲癇一樣，一會笑一會兒哭的，弄得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過了一會兒，法雲清醒過來了，用新換的衣服擦了擦臉上的鼻涕眼淚和口水混合出的**，然後對我和大師兄點頭說道“這次真的是感謝兩位了，你們放心，我說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老道士的話更加讓我疑惑不解，他臉上感激的表情並不像是做作，但大師兄從來都不會說沒有把握的話，他既然對我說了，那麽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此刻我也隻能用大師兄這次的直覺是錯誤的來給自己一個解釋。
“大師，您不用客氣，我們隻是運氣好一點才發現這個地方的，而且比起您為我們做的事情來說我們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啊！”老道士不停的跟我們道謝，我隻能這樣應付。
法雲老道士點點頭不再說話，而是從手腕上取下一個玉鐲子放在嘴邊吹了起來，玉鐲子裏飄**出一串奇怪的音符，清脆無比，和我們之前認知裏的任何一種樂器都要好聽百倍。
經過我的仔細觀察才發現，那玉鐲子原來是空心的，所以能發出聲音也屬於很正常，我奇怪的是，這個老道士竟然帶了個玉鐲子，要知道這東西一般都是女人的飾物，男性戴玉鐲子的還真是從來沒有見過。
玉鐲子發出的清脆的聲音有幾分像嬰兒的哭叫聲，顯得有些悲憫，聲音不斷的在湖麵上回**，甚至在湖麵激出了陣陣波紋。
就在這時，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還算平靜的湖麵猶如鐵鍋中煮沸的開水一樣，猛烈翻滾起來，湖底沉積的黑色雜質不斷往上湧。
“嘩啦！”
水麵被破開的聲音響起，一個碩大無比的頭顱從湖裏鑽了出來，不是上次我和巴圖所遭遇的那頭巨型娃娃魚還能有什麽。
一見到這巨型娃娃魚，我的心就懸了起來，心中大為不安，雙腳不聽使喚的往後移動的幾步。
隻是我細看之下發現這條巨型娃娃魚和上次似乎有些不同，上次我們遇到它的時候從它身上感覺到的是一股濃烈的危機感，以及猛獸特有的威壓。而這一次完全不同，它沒有絲毫暴虐的氣息，給我的感覺就像自己從小喂大的小狗一樣溫順。
那巨型娃娃魚探出頭看了我們三人一眼，看見法雲老道之後，臉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笑容，隻是這笑容足以讓我和大師兄心底發麻。不管怎麽說，笑容是人類特有的氣質，從一個動物身上表現出來十分怪異。
“哇哇……！”
巨型娃娃魚張開長滿鐵刺一般牙齒的巨大口腔大叫了兩聲，然後快速朝著法雲老道士遊過去，高大三四米的岩石根本無法阻止它的前行，隻是尾巴輕輕在水中一甩，整個身體就爬到了岸上。
這下不僅是我，就連穩重的大師兄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法雲老道似乎是看出了我們窘境，連忙轉過身來說道“兩位施主莫怕，有我在這裏，四腳神是不會傷人的，你們放心，它現在很溫順的。”
果然如同發運老道說的那樣，巨型娃娃魚上岸之後連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而是快速爬到法雲老道士的身前趴在地上不斷張合著嘴巴，發出“嚶嚶”的聲音。
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自家的小孩在跟大人撒嬌一樣。
法雲老道士伸出手輕輕在巨型娃娃魚的身上摩挲著，嘴裏嘀咕道“我老了，你比我更老，身上的皮子都起褶子了，四腳神啊，我代表我的族人感謝你，你為了我們族，甚至連自己的自由都給放棄了。你放心，這次我既然找到了你，就一定還你自由，讓你舒服自由的度過餘年。”
法雲老道說話的語氣並沒有把這巨型娃娃魚當成畜生，聽上去更像是給自己的子孫說話一樣。
不過想想也是，有時候動物比人更可靠，動物的衷心是會讓人感動的，哪怕就是自己在家養一條狗，時間長了也會產生感情，更何況是這麽一大條靈智極高的‘守護獸’呢？
聽了老道士的話，四腳神臉上的表情更加興奮，叫的聲音也更加歡快，伸出一條寬最少一米多，長度差不多兩三米的巨型粉紅之中略帶一點黑色的舌頭****著法雲老道，很顯然，四腳神是聽懂了法雲老道士的話語，它不會說話，這是它最佳表現出情緒的方式。
法雲老道紅著眼睛說道“四腳神辛苦你了，這麽多年你都是一個人，想必你也懷念我們僰人一族的音樂了吧？我就先給你吹一曲，讓你好好過過癮。”
四腳神聽了更加興奮，甚至那副臃腫巨大的身體都從地上彈跳了起來，如同一個得到大人獎賞的小孩一樣圍繞著法雲老道轉悠。
法雲老道微笑著把那翠綠色玉鐲再次放在嘴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吹起來。
一連串的音符順著玉鐲上的洞孔飄**而出，這一次的聲音在我聽來，似乎和上次有些不同，其中似乎夾帶了一些別樣的意味。
但是這音樂的聲音好像是給四腳神打了雞血針一樣，它的精神瞬間飽滿，身體上原本有些老褶竟然在慢慢的隱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墨灰色的新皮。
“這……！”我心中感到十分震驚，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法雲老道士的這一手簡直超乎了我的想象，我甚至感覺這一手比起傳說中的那些所謂返老還童的秘術也差不了多少。
此時我心裏終於有些明白了，也完全相信了晉安老道士的話，法雲老道士上百歲還這麽年輕現在看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看了一眼大師兄，隻見他麵色沉重，比之前進來的時候更加沉重了百倍不止，他背倚靠這山洞的石壁，死死的盯著法雲老道士和四腳神，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見他如此表情，我的心裏不免有些奇怪，要是按照我的看法，這法雲老道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
幾分鍾之後，音樂慢慢了停了下來，法雲老道將玉鐲從嘴邊拿了開去，眼神複雜的盯著四腳神，久久不語。
“大師，您這是？”我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法雲老道轉過身去，背對著我和大師兄，將頭高高揚起望著天花板，沉吟片刻之後歎了一口大氣，對四腳神說道“我已經來到了祖地，你的守護任務已經完成了，從此刻起，我以僰人長老的身份宣布，你自由了。”
“僰人長老？”其實這並不是太奇怪，僰人的後代就隻剩下雲台觀的那幾個人了，而法雲老道在雲台觀的身份那絕對是高高在上，所以長老一職是他的很正常。
我聽得出來，法雲老道雖然說得很快，也很刻意的掩飾了悲傷，但還是有部分不舍的語氣流露了出來。
四腳神畢竟是畜生，恢複自由身之後，它不再像之前那樣對老道士依依不舍，得到命令之後，它隻是稍微愣了一下便轉身往外麵爬去了，隻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水痕。
《古墓異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