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描述那種感覺?

自那天酒醉過後,仿佛被下了魔咒,越是想不起那個人就越要去想。

隻要有一點相似就會聯想起她,像是有癮。

周清辭洗了把臉清醒腦袋,心想景肆和那人能有什麽關係?純屬魔怔了。

從浴室出來,沙發上的人已經入睡。

她側臥著,黑發隨意散落,一隻手壓在側臉之下,隨著呼吸的節奏胸脯慢慢起伏。

但眉頭微微蹙起,看起來睡眠並不是很好。

周清辭放慢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音。

結果沒兩步景肆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

景肆回過神來,揉了揉眉頭,“不是你的問題,我睡眠一直很淺。”

“那你繼續睡,我不打擾你了。”

“好。”景肆翻了個身,耳邊很快傳來關門的聲音,四周重返安靜,這才闔上眼睛二次入睡......

午睡過後,進入工作狀態。

周清辭為了熟悉工作是一點都沒閑著,她發現助理這工作是屬於簡單但繁瑣的類型。

在景肆的日程表中,每個周五下午五點的時間必定是空出來的。

仔細想了想,好像也合理,估計是接孩子去了?

說起孩子,周清辭想起了當初來麵試時聽到的八卦,說是那個女人被男人拋棄,獨自撫養孩子。

那個人難道是景肆?

但又感覺對不上號,像景肆這樣的人,眼光不至於這麽差,更何況以她的外貌和背景,能和她結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管它的。

拉回神思繼續工作,時間在忙碌和偶爾的遊神中悄悄溜走了......

傍晚時分,雨已經完全停歇,或許是夏天的原因,有點悶熱。

從公司出來,司機將她們送到提前約定好的酒店。

這是一家五星級酒店,據說老板是該市的富豪之子。

一進入,清一色的華麗裝飾,耀眼的光亮投射而來,讓人置身於一種不真實的虛浮感。

富麗堂皇,盡奢到底。

“他們會喝酒,

如果叫到你,你就禮貌說自己吃了頭孢就行。”景肆頓了頓,“另一種方式拒絕喝酒,說你要開車。”

“好的景總。”

“嗯,走吧。”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兩人一同去坐電梯。

周清辭對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周默原本就是商人,每天飯局不斷,作為女兒的,怎麽也得跟著參加幾場。

一進房間,是那種非常傳統的商務飯局,無非喝酒吃飯談生意,男性居多,但也不乏一些能力出眾的女性。

能力出眾。

無疑,景肆符合這一條。

當她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幾道豔羨的目光投送過來,這些生意人懂得偽裝,縱使心裏有小九九也不會表現出來,隻會笑臉相迎。

“景總可算來了!”

“來來,景總坐。”

有人目光落在周清辭身上,見她臉蛋好看,不免問了句:“景總,這是你妹妹?”

“助理。”景肆笑著回應,不忘舔了句:“等會兒為我開車。”

“好嘞,景總,咱們主位給您留著呢,快來坐。”

“那怎麽好意思,怎麽說今天這主位也是劉總來坐。”景肆眼裏含著笑,說話時音調不似平常,要更熱情一些。

但周清辭注意到了,景肆的笑容並不純粹,未達眼底。仿佛從進門那一刻起她便帶上了麵具。

“景總坐景總坐。”

“不行,劉總你來坐。”

被叫劉總的人嗬嗬兩聲,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我靠不了窗,會受寒。”

景肆也不再推辭,“這樣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大概這是商業職場潛規則,這樣的交際中,座位有非常大的學問。

至少表明在這場談判中,景肆不是被動的那一個,她應該掌有主動權。

果不其然,景肆剛坐下,劉總遞來一紙合同,推到景肆麵前,“景總,趁著菜還沒上齊,你要不要先看看這份新擬的合同?”

“劉總真是兢兢業業,吃飯都不忘先把生意談了。”話是這麽說,但景肆還是拿起合同。

略略一掃,放了下來,又推了回去。

“恐怕還要擬一下,預交款太少了劉總。”

場上幾人保持沉默,劉總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也隻是一秒鍾的時間,很快堆滿了笑容,“這不是按照景總的安排來的嗎?百分之五十五?”

“不,我說的是六十,劉總,恐怕你記錯了。那天我是喝過酒,但具體數字的還是記得的。”

景肆麵帶笑容,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言語之中的不可妥協也是毋庸置疑的。

給人的感覺就是,我可以笑,可以好好和你說話,但我的決定和立場不會改變。

一邊默默喝茶的周清辭心中暗自豎起大拇指,她知道在場的這些什麽老總都是老油條。

基本是能沾一籌是一籌,但是壓根忽悠不了景肆。

劉總感覺好像也占不到什麽便宜,於是笑著應了下來,“原來是六十嗎?那可能是我喝醉了,反正這錢遲早要付的,我們老實人做生意,誠心的。”

說著拿起酒杯開始倒酒,“那我回去重新擬一份明天寄給你,好了,本來就是請你吃飯的,不聊這個了。”

景肆也毫不猶豫說違心的話:“劉總是我談過最爽快的那一個。”

“哈哈,和景總合作哪次不是幹脆利落的?”

真的是一個說話比一個假。

隻見劉總一杯酒倒滿,純純的白酒,直接端給景肆,“來來來,我們碰一杯。”

周清辭擱下了手裏的杯子,目光落在景肆那邊。

她以為景肆會推辭,沒想到她接過了杯子。

男方說要一口幹,景肆竟也沒拒絕。

搞得周清辭很是擔憂。她為什麽不拒絕?不喝不行嗎?

可身為助理又不適宜開口。

很快各種山珍海味上桌,白酒紅酒更是不乏。

這些大腹便便的男人很愛喝酒,自己喝就算了,還要拉上別人一起。

好像大家關係真的很熟似的。

周清辭默不作聲,捏著筷子也沒夾幾口,明明她是餓的,卻食不下咽,注意力全在景肆身上。

她喝得夠多了。

所謂的劉總還要灌她一杯。

“劉總。”周清辭忍不住開口:“老板今天其實不太舒服,喝太多不好。”

“哈哈,是嗎?”劉總

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行,她不喝那你來喝!”

“抱歉,我等會兒還要開車。”

“小助理,那你就是不給我麵子呀~不喝多了,小半杯好嗎?”

“不。”周清辭臉色沉了下來,“而且我還要——”

“一杯酒而已。”飯桌下,景肆輕輕拍了拍周清辭的腿,她還算清醒,笑著說:“喝,但是這杯喝了我可不喝了啊~”

“這才對嘛!”劉總不太愉悅地覷了周清辭一眼,端起杯子和景肆碰了一下,“咱就沒見過簽合同不喝酒的!”

有人陪笑有人迎合。

周清辭卻不發一語。

即便是處於同一個場景,但因為年齡和想法的不同,最終的選擇會截然不同。

她覺得景肆完全不用這樣喝。

但也理解景肆為什麽要這樣喝。

個人有個人的理由。

一直吃到晚上九點半才結束,大家興致很高,吆喝著下半場ktv。

景肆熟練地推辭:“我就不去了,你們知道,我有孩子的。”

“害,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啦,景總你哪次去過!”

周清辭鬆了口氣,這算是結束了吧?

一行人慢吞吞下樓,說一些客套話再見。

從酒店出來,稍微舒服了些,傍晚的餘溫早已散去,留下的是柔和清涼的晚風。

那些人走後,兩人站在門口,景肆臉頰有些泛紅,從她的表情來看,略帶微醺。

“小周,今天辛苦了,這裏有免費出租,你自己回去?”景肆腳下不穩,看起來軟綿綿的。

周清辭連忙去扶她,“要不我送你到家門口吧?反正我晚上也沒什麽事做。”

景肆在酒精的作用下臉頰泛起紅暈,“早點回家休息不好嗎?”

“不好。”周清辭將她往車的方向帶,“一起吧,我是你的助理,讓你安全到家是應該的。”

“合同上可沒寫這條。”景肆揚了揚唇。

“那就是我自願送你回家。”

景肆沒再說話了,闔上眼睛,靠在周清辭的肩膀上,她的頭發輕輕擦著周清辭的臉頰,癢癢的。

一股香味鑽進鼻腔裏,類似於徘徊

在夜間花園的聞到的氣味。

司機將車來了過來,兩人亦步亦趨,好不容易扶到車旁,景肆坐了進去,周清辭緊跟其後。

“梁叔,回家吧。”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景小姐,你又喝醉了。”

“沒有。”景肆稍稍後仰,長長舒出一口氣,“我有度。”

喝到腳軟這叫有度?

周清辭從包裏拿出濕紙巾,側過身,看向景肆。

她此刻正靠著窗,微微仰著頭,長發別在耳後,露出清晰的下頜輪廓,耳廓延伸往下,大片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一點粉紅,透著酒後的溽熱。

車內暗光湧流,隨著行駛,光線忽明忽暗,折射在景肆臉上,將她的五官勾勒得驚豔。

眼前的景肆多了幾分嫵媚感。

周清辭深深吸了口氣,靠在她耳邊小聲說:“景總,你好像有點醉,我用濕紙巾替你擦擦,好嗎?”

“嗯。”

周清辭拆開包裝,濕紙巾捏在手裏,懸在空中幾秒,落在了景肆的耳背上,徐徐向下。

被擦過的地方留下一層薄薄的水痕,清透光滑,近距離觀看,會發現景肆的皮膚好得離譜。

來回擦了好幾遍,周清辭問她:“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兩人靠得近,周清辭說話時,熱氣輕輕掃過景肆的耳朵。

景肆闔著眼,臉頰浮起一絲微妙的粉紅。

“嗯。”

“那我再給你擦一遍。”周清辭準備來第二次。

景肆睜開眼,視線轉移在車窗外,拒絕了:

“算了,暫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