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回家
北京,驅委大樓。
“信息部。”電子聲報樓層。
陳真走進信息部,陳朗側靠在轉椅上,睡著了。麵前是一部大型全息投影計算機。陳真脫下外套,蓋在弟弟身上,俯身按了幾下鍵盤,倒退,查閱陳朗閱讀的資料。
“乩仙。”電子聲閱讀係統道:“一種能以魂魄之力預言未來的妖魔,詞條添加人:降妖設備師遲小多。”
光屏上滾出密密麻麻的信息,詳細記錄了乩仙案的整個過程。
陳真抬手,把資料拉到另一邊去,五指一攏,拉出後麵的光屏。
“扶乩仙人為雙生魔:筆仙與碟仙。形態:老人。”
涉案者:嚴飛。
下麵是嚴飛長長的個人簡曆。
批注:與組織部嚴飛聯係過程,在王雷介紹下,與嚴飛取得聯係。聯係方式:不明。
“九尾天狐:胡新陽。一種能窺探人心的妖魔,修為近一千年,誕生時間:古代。遭遇者:降妖設備師遲小多。由格根托如勒可達與陳真添加。”
“黑翼大鵬鳥,高極妖魔,極度危險,修為:未明。誕生時間:古代。”
有進展了嗎?陳朗醒來,朝陳真打手語。
陳真:非常棘手,我解除不了簡文的權限,他是直接越過北京,從更高級別朝重慶驅委下令的。
那怎麽辦?陳朗問。
陳真:我已經轉達給周老師了,他正在和老佛爺想辦法。
陳朗:我看到你打電話的口型,項誠碰到天敵了嗎?
陳真:可達傳回消息,黑翼大鵬已經被饕餮吞噬,饕餮吃什麽變什麽,可能還會找項誠的麻煩,你在看什麽?這個案子已經結了。
陳朗點點頭,比劃道:我在想,乩仙為什麽會幫助嚴飛呢?
陳真:他們有利益‘交’換條件,王雷是嚴飛的上級,王雷向嚴飛傳遞消息,並派遣乩仙來協助他
。齊尉因為他爸爸參與了當年的事,所以對項誠心中有愧,告訴他真武在北京。
但是,當項誠來了北京以後,發現乩仙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法寶。
隻是最後,機緣巧合,令項誠拿到了智慧劍,這就很奇怪了,難不成這個人早就知道,智慧劍一定會被乩仙拿到手嗎?這是第一個我想不通的問題。
陳真:這個問題不難猜,乩仙使用過兩次通曉時間之術,第一次是尋找智慧劍的下落,第二次是幫助嚴飛預知未來。
陳朗:乩仙預測到了智慧劍在哪裏,甚至知道了自己能拿到手,可是又是誰通知項誠,讓他來北京搶智慧劍的?難不成是乩仙自己嗎?
陳真:不會是乩仙自己,可能是走漏了消息,被人告訴了項誠。嗯,通風報信的人是誰,這是一個疑點,第二個呢?
陳朗:第二個問題是:乩仙要一件不動明王的武器做什麽呢?有收集癖嗎?
陳真:為什麽不能呢?
陳朗:不能,因為智慧劍是誅殺‘魔’的東西,任何生物對克製自己的東西都是心存畏懼的。
陳真:我曾經想過,乩仙也許是想占卜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殺死自己的東西,又或者是以前被不動明王的傳人刺傷過,於是預測到了智慧劍下落,所以要把這個東西找出來毀掉。卻又不小心走漏消息,最後被項誠知道了。
陳朗:平白無故地去折騰這個,太奇怪了。如果智慧劍對他們來說是威脅的話,直接把項誠這個人除掉不就解決了嗎?為什麽去找一把劍的麻煩?乩仙很明顯和項家無冤無仇,也不存在要提前除掉威脅的問題,否則它們不會把項誠耍一通,再告訴你們去哪兒找人。
陳真:你說得對,換個設想,這一定是個隱藏的關鍵線索,隻是我一直想不通。
陳朗:這是兩個自相矛盾的問題。首先:是誰把消息透‘露’給項誠的?其次:如果是聖地驅使乩仙這麽做,那麽既然已經知道智慧劍在哪裏了,為什麽不讓嚴飛偷出來,把智慧劍‘交’給王雷,或者直接帶走,要繞這麽大一個彎呢?
還有一個可能。陳真起來,去泡了杯咖啡給陳朗,手背朝外,比了兩個手指:叫嚴飛去找乩仙,問考試試題的,是一個人。而指使乩仙預測智慧劍下落,讓嚴飛拿劍來‘交’換的是另一個人。
陳朗:嗯,這樣就說得通了,把他們叫做a和b吧,我猜測,a是聖地的人。而b是隱藏在驅委裏的,釋放閃電的人。
a是王雷和景浩的上級,a對智慧劍不關心,至少在當時不關心,如果在意的話,很輕鬆就能拿走它,a甚至不知道智慧劍被鎖在什麽地方。
陳真:是的,如果a知道嚴飛帶去的是智慧劍,一定不會把它‘交’給乩仙,而是自己拿走。
陳朗:a隻想進行他最初的計劃——讓王雷的人滲透進來,逐漸掌管驅委的大權。
b則通過乩仙的預測,知道劍的下落,希望把智慧劍取出來,‘交’給項誠,想借項誠的手,去除掉a和天魔。
現在雙方的動機都很明確。a和b,都認識乩仙。
陳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陳朗繼續分析:a起初有一個計劃,通過王雷朝嚴飛下命令,聯係上乩仙,探知考題,把驅委的人換掉。
b在a一開始行動就察覺到了,於是b打算利用a和乩仙的的‘交’易,來完成一箭雙雕的目的。
b先找到了乩仙,讓乩仙用魂力去預測出了智慧劍的下落,知道確切方位後。b把這邊先放著,不動聲‘色’地驅使一隻小妖怪朝齊家放出風聲,告訴項誠,智慧劍在北京,讓項誠過來。
接著,項誠來北京了,b就開始耐心地等待,直到嚴飛為乩仙偷出智慧劍。
陳真:這個思路是對的,往下說。
陳朗:b在拿到智慧劍以後,會想辦法轉‘交’給項誠,隻是因為被你們破獲了,所以‘陰’錯陽差,最後被項誠自己拿走了。
根據報告:嚴飛當時特地強調了一句:事情辦完了自然會給你,我留著有什麽用?所以嚴飛根本不知道智慧劍有什麽用,也不知道手裏拿著的是什麽。但是b知道的。
對!b一定知道!陳真的心跳瞬間停了:b知道智慧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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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朗:我可以看一下王雷的履曆嗎?
陳真取出一個u盤,□□控製台旁的凹槽裏,陳朗打開閱讀權限,調閱王雷的案底。
你看,在王雷的履曆裏,沒有和乩仙正麵接觸過的情況。
陳真:他是聖地的人,乩仙是聖地派來的。
陳朗:我想可能並不是這樣,因為扶乩仙人並不是妖,它也是天地與人心形成的魔,在小多的任務報告裏,提到中元節的夜晚萬鬼朝皇,乩仙受鬼王的統轄。它需要參拜鬼帝,所以雖然叫“雙生魔”,但它實際上是鬼的一種,和妖怪們所屬的體係是不一樣的。它聽鬼帝的命令,就像妖怪們聽天魔的命令一樣,分別屬於兩個係統。
陳真眉頭深鎖,沉默了很久,最後緩緩點頭。
陳朗朝陳真打手語:所以我一直覺得,扶乩仙人和聖地沒有多大的‘交’集。
陳朗打開另一段調查筆錄。
陳朗:你看,這個是宛媛姐留的,她提到過,乩仙朝嚴飛說,這是答應嚴飛,幫他辦的事。但嚴飛的記錄,在這之前從未與乩仙打過‘交’道。唯一的可能隻有林語柔認識乩仙。
但是林語柔不可能給嚴飛下令,因為如果是她促成了這一切,那麽她沒有理由布一個陷阱,去害自己的侄兒。
陳真:不是老佛爺。
陳真:這也就意味著,乩仙和嚴飛背後的“那個人”,是本著‘私’人‘交’情,才答應幫忙的。
陳朗又敲了一行命令符,調出林語柔的背景,看了一會,再翻到案情過程,朝陳真“說”:
假設“那個人”和乩仙的‘交’情是在很久以前確立的,在什麽情況下,會認識乩仙呢?最大的可能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
陳真點頭,陳朗又切換了另一個屏幕。
我查閱了所有驅委裏的內容。陳朗在那行屏幕上打字,逐一提取關鍵字,顯示是一片空白。
陳真:嗯,確實沒有任何關於乩仙的記載。
陳朗點頭,看著陳真。
沒有記載也是一種記載。陳真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朝陳朗“說”:這個記載也許是被人隱藏起來了。
陳朗點點頭,兩兄弟相對沉默不語。
誰能進入驅委,改動信息部的資料庫?陳朗打手勢:周老師嗎?我記得他以前是信息部的部長,除了他還有誰?
陳真:我想我們很快就要接近真相了,但我覺得不會是周老師。還有一個可能。這段曆史如果發生在驅委還沒有使用電腦來錄入的時候,資料遺失,就不會在這裏顯示。我猜測這段時間,是在1980年以前,那個時候,驅委還沒有使用計算機來儲存資料。
你提醒我了,我去檔案室看看。陳真想了想,要拔u盤,卻被陳朗阻止了。
已經查過了,檔案室也沒有,我們最近做的就是舊檔錄入,建國之後的內容都沒有,民國時期的檔案在台北,我查不到,但是我還有另外兩個問題不明白。陳朗朝陳真打手勢,調出另一份案情報告。
裏麵是一張近乎漆黑的照片。
陳朗:鬼打牆術,從側麵證明了,是乩仙把項誠引進無盡回廊裏的。
陳真:是的。
陳朗點了幾下,把照片放大,出現了鼓樓的暗層,光線非常昏暗,依稀能看到符咒貼在橫梁上:這是第一次,項誠來到北京後,被乩仙帶過去的地方,你記得是什麽令他來到這裏的嗎?
陳真深吸一口氣,答道:乩仙。
陳朗擺手:我的意思是,為什麽項誠要來北京抓乩仙?我記得遲小多告訴過我,項誠是因為齊尉通知他,北京有他的家傳法寶,在一個叫“乩仙”的妖怪手裏。
陳真‘摸’出手機,要給齊尉打電話,陳朗示意他稍等,快速地比劃手語:
有一隻妖怪“無意中”告訴齊家,得知項誠法寶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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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陳朗撓了撓頭。
陳真:“!!!”
陳朗:這樣就全部說得通了。現在b擁有以下的身份,1:認識乩仙。2:有能力截獲a‘交’給嚴飛的任務,從而得知a的動機。
嚴飛的行動隻有他自己和王雷知道,那麽我猜,b是從王雷那裏得到嚴飛消息的,王雷也是個雙重臥底。
表麵上,王雷是a的人,但是實際上他是b的人;就像嚴飛表麵上是a的人,而實際上是老佛爺的人一樣。
這樣一來,b完成了兩個目的,第一:順利拿到了智慧劍,‘交’給了項誠。
第二:通過自己的臥底王雷,表麵上完成了a的命令,實際上則是把驅委的新人全部換上了王雷的手下,由自己人來控製,一箭雙雕,太聰明了。
3:b知道智慧劍的用途,知道智慧劍在驅委,但他不知道智慧劍在庫房的哪個保險箱裏。
4:b能隨時掌握項誠和遲小多的方位。
陳真:可是既然王雷的真實身份是b的人,b為什麽不通過王雷直接下令,讓嚴飛帶出智慧劍‘交’給他呢?
陳朗:因為b如果通過王雷下命令,遠在聖地的a就會知道了!
a在王雷的體內下了魔種以方便控製他,王雷的一舉一動,a是很清楚的。一旦發現王雷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a就會把他除掉。
所以b從來不聯係王雷,但是b能知道王雷在做什麽。b很聰明,在這些年裏,也非常的小心。
你們之前查了這麽久,沒有發現王雷背後還有人,正是因為如此。如果不是小多他們提醒,大家都不會發現b的存在。
陳真:我明白了,衝著b把智慧劍‘交’給項誠的這個舉動,我非常疑‘惑’,他到底是自己人還是敵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陳朗搖搖頭,陳真看了眼鍾,中午一點半。
你昨天一晚上沒睡,回去睡覺吧。陳真說:我給小多打個電話,我需要和他對上一個細節。
什麽細節?陳朗問。
陳真一邊打電話,另一隻手比劃:周老師是否知道智慧劍本來在哪個保險櫃裏,如果周老師知道,那麽就一定不是他。
陳朗過來,倚在陳真的肩膀上,看他的手機。
我也很想念小多呢。陳朗輕輕地用手語作了幾個動作,指指自己的心,又比劃道: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提示不在服務區,陳真手指裏玩著手機,陳朗給遲小多發微信,遲小多一直沒有回複。
豐都:
郎犬在後麵喊道:“你的手機有微信!”
“這種時候就不要管微信了!”遲小多焦急地大喊道,給項誠指路,避開妖氣衝天的區域,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橫衝直撞的越野車前,樹木仿佛形成了重影。
“怎麽了?”項誠問。
“我……看不太清楚。”遲小多捂著右眼,發現龍瞳似乎看不太清妖怪:“一閃一閃的。”
“用妖氣鈴。”曹斌說。
遲小多從包裏翻出妖氣鈴,一提起來,便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
鈴鐺響起急促而瘋狂的聲音,項誠調頭,遲小多把鈴鐺掛在倒後鏡上,鈴鐺持續震動。
“北邊少。”遲小多說。
“北邊是山路。”項誠答道:“過不去,曹斌你保護小多,我去前麵開路。”
“不!”遲小多說:“不要化身巴蛇,太危險了。”
項誠沉默片刻,問:“為什麽?”
“直覺。”遲小多緊張地看著車前,答道:“景浩調集所有的妖魔包圍咱們,一定是有目的的,這個時候千萬要謹慎。”
“我下車去引開他們。”曹斌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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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群鴉同時呱噪,天空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項誠,你回來這裏做什麽?”
是王雷!
“馬上回聖地。”王雷答道。
項誠不答,開車順著山路疾馳,簡文站在高處,俯覽山下的越野車。
“景浩一定就在我們的附近。”曹斌說:“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項誠專注地開車,遲小多說:“一定有辦法克製他的,隻要找到克製他的辦法……”
遲小多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一時間卻抓不住那個念頭,越野車劇烈顛簸,遲小多隨著車一震,望向項誠,景浩會不會想吃掉項誠?吞掉誰,就獲得誰的能力……如果……
“我知道了……”
遲小多大喊道:“我知道了!”
“什麽?”項誠打方向盤,遲小多的瞳孔微微收縮。
“景浩最初為什麽存在,會被血魔注入饕餮的血!”遲小多大喊道:“血魔的目地就是讓景浩成為天魔!它找不到蛇魂,所以拿自己的弟子做實驗,如果讓它吃掉天魔,景浩就會獲得魔種。”
曹斌:“……”
齊尉說的話,景浩的師‘門’……他在重慶出現,所有的事都在遲小多的腦海裏被串了起來,血魔最初一定有一個預設的想法,然而,景浩在十年前就被抓了回去,一直囚禁在驅委,而景浩回到聖地後,項誠的繼任者身份暴‘露’了,體內的魔種被胡新陽引發。
於是,血魔轉而設法解決項誠的棘手難題。
既希望繼續‘操’控天魔,又延續天魔的輪回力量——那就是讓景浩吃掉項誠,吸收他的蛇魂與魔種,成為新的天魔!
“嗯。”項誠漫不經心地答道:“聰明,果然是老婆。”
一頭黑‘色’的獵豹從山上衝下來,撲在車頂上,烏鴉‘亂’飛‘亂’撞,鴉群衝擊越野車,越野車幾次幾乎要失去平衡。
“他在等你化妖。”遲小多說:“我們得想辦法擺脫景浩,現在驅魔師和妖魔的指揮權都在他的手裏。”
“陳真會解除他的指揮權。”項誠答道。
“陳真沒有權限。”曹斌說:“隻能盡量爭取。”
密密麻麻的妖魔,占據了整個山頭,鋪天蓋地。
“它要來了。”遲小多答道:“不要和他‘交’鋒,避開它,和封離可達匯合以後再想辦法。”
項誠一旦化身巴蛇,雖然力量強大,然而有王雷在側窺探,外加妖魔群起而攻之,隻怕難以脫身。
風鈴狂響,他們已經進入了豐都的腹地,妖魔集結的包圍圈中央。
饕餮展開翅膀,轟然衝下,撞上越野車,越野車被鏟得在空中翻了個圈,緊接著饕餮張開大口,銜住越野車。
車‘門’彈開,郎犬與曹斌一左一右衝了出來,曹斌一拳揍上饕餮的左眼,饕餮奮力嘶吼,緊接著曹斌在空中翻身,落到饕餮身後,揪著饕餮的尾巴把它一掄,那巨大妖獸被掄得飛起,一頭撞上了山壁!
車裏空空如也,不見遲小多與項誠的身影。
峽穀另一側,項誠帶著遲小多,沿著溪流徒步行走。
高處響起爆炸聲,遲小多回頭看,越野車掉下了懸崖。
“曹斌的體術很強。”項誠說:“監察部部長,不要擔心他。”
“怎麽走?”遲小多問。
“還有很遠。”項誠說:“先進隧道,走!”
豐都群山之間采石場眾多,許多采石場還有伴生的礦物,山裏隧道連著隧道,錯綜複雜,蛛連‘交’錯,項誠進了一個‘洞’‘穴’,側過耳朵傾聽風聲,說:“這邊來。”
遲小多看到牆壁上有一盞煤油燈,取下用火機點燃,提著燈,與項誠牽著手,彼此手指‘交’扣,在隧道內磕磕碰碰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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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歸飛來,被項誠放進隧道裏探路。
“我背你。”項誠說:“這裏的路不好走。”
“好的霸道總裁。”遲小多爬到項誠的背上,項誠一身運動服,‘褲’腳挽到膝蓋,籃球鞋走隧道也不大好走。
“以前一直想帶你回家。”項誠說:“給祖先上墳,在巫山拜天地,沒想到這次回來是這樣的方式。”
遲小多伏在項誠背上,項誠在隧道裏慢慢地走,遲小多提著燈,照進隧道深處,無邊無際,沒有盡頭,風沿著空曠的狹道嗚嗚地吹來。
思歸飛回,項誠打了個呼哨,指指後麵,思歸飛向他們的來處,偵查是否有妖魔跟隨。
遲小多突然笑了起來。
“笑什麽?”項誠問。
“思歸好忙。”遲小多說。
“在我出世之前,思歸就跟著我爸爸了。”項誠說。
“它是鳳凰嗎?”遲小多問:“可是這麽久了,我隻見它變過一次身。”
“它的力量很衰弱了。”項誠說:“我爸說在很久以前,它受過一次重傷,失去了大部分的靈力,現在已經很老很老了。”
“那它會死嗎?”遲小多說。
“我不知道。”項誠答道:“爸爸死後,很長一段時間,唯一陪著我的就隻有思歸,我聽他生前的時候朝另外一個驅魔師說過,在我無法控製自己妖魂的時候,思歸能克製住我。”
項誠在嶙峋的石路上行走,越往深處,就越難走,伴隨著細微的流水聲,有時候還要沿著梯子朝上攀爬。
思歸第三次飛來,安靜地伏在遲小多肩上。
遲小多大概也能明白思歸的意思了——沒有追兵。
“你睡會兒。”項誠說:“一、二、三……”
“睡。”遲小多閉著眼睛,現出微笑,側頭倚在項誠的脖側,項誠打了個響指,施了個法術,煤油燈飄起,像個懸浮的燈籠一般,跟隨著他們緩緩前進。
遲小多做了一個夢。
最近他越來越頻繁地做夢了,他夢見了自己伏在巴蛇的頭頂,夢裏的自己‘迷’‘迷’糊糊,似乎也在睡覺。
巴蛇不住遊曳,朝著黑暗的狹隘隧道深處行進,在隧道的盡頭,有一點光,光芒前,有一個祭壇。
巴蛇虔誠地把遲小多放在祭壇上,把身體盤了起來,保護著那個祭壇,遲小多躺在祭壇上,睜開雙眼,抬起頭。
巴蛇低頭注視著他,蛇頭‘迷’戀地觸碰遲小多的側臉。
遠方傳來一陣悶響,遲小多醒了,發現自己被項誠抱在懷裏,地上放著燈,項誠背靠隧道牆壁,保持坐著的姿勢,伏在他的臉上打瞌睡。
“幾點了?”遲小多問。
項誠竭力恢複清醒,睜了下眼,看表。
“晚上十點。”
已經睡了這麽久嗎?遲小多翻出包裏的壓縮餅幹,兩人分著吃了,項誠身上運動服已髒兮兮的。遲小多想起最初他倆認識的時候,項誠搬到自己家裏來合租,那民工服一定就是這麽折騰出來的。
豐都的山巒之中烏雲罩頂,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打雷了。”項誠一手揣在兜裏,另一手牽著遲小多,繼續朝隧道深處走。這是他們途經的第三個隧道。
很快走到隧道的盡頭,外麵是一條大河,河水滔滔不絕,傾盆大雨鋪天蓋地。
“到你家了嗎?”遲小多問。
“我搬過兩次家。”項誠說:“從小時候到七歲那年,住第一個家。媽媽走了以後,我和爸爸遷過一次,去了第二個家。”
遲小多眺望河的對岸,遠處,山腰上建了林立的別墅。
“那裏就是我的第一個家。”項誠說:“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