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奇襲明叻

“軍紀無情,違令者殺無赦!”靈玉說完,李海潮臉色嚴峻,又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坐在後麵牆邊的黃瑾秀,何嚐見過這種陣仗,聞言渾身哆嗦,緊緊地將小香月摟在懷中。

三亞坎和幾名排長聞言,也都感到脊梁一涼,趕緊挺直了身體。散會後回到連部,白立攤開地圖又強調了一遍,最後咬著牙說,“我們訓練了幾個月,就為了這一天。高棉人創造曆史的時候到了,全體記住教官的話,軍紀無情,失軍機者,殺無赦!”

……

當天夜裏,天上烏雲翻滾,雷聲隆隆,大雨如注,大地象倒扣上了鍋底,伸手不見五指。夜裏十點,白立按照命令,在黑暗的雨夜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連隊帶到了北山溪盡頭指定位置。洛亞帶著一個夥計,舉著傘,正在鎮外的崗亭前等他們。

鎮邊的崗亭內,哨兵班早已經被消滅了。

“注意隱蔽!厲害,這是你們幹的?”白立驚疑地問。山上的明叻堡壘,兩盞探照燈交叉巡視、掃描著桃叻鎮的街麵,隊伍必須隱身破舊的房屋背後。

“廢話,老娘有這能耐,還用你們這些小雞崽幹嗎?”洛亞不屑地說。洛亞確實不知道是誰幹的,但白立心裏有數,這肯定是李海潮指揮官和大熊伊萬諾夫帶著海島衛隊幹的。兄弟小隊已經悄然深入敵後,整個鬆戈山區,現在有這能耐的,怕隻有他倆了。

“饒了我,我就是個炊夫……”德國人海恩堡哭哭啼啼地不想做向導,一個勁地哀求著。

“啪啪!”洛亞跳起腳,抬手就是兩耳光,好不容易夠著,嘴裏還輕聲罵道,“孬種,睡我閨女蓬緹時候的本事哪去了?啊,不去就殺了你……”

“他媽的孬種白皮豬……”三亞坎拿著匕首向海恩堡走去,海恩堡嚇得隻好抽抽泣泣地點頭答應。

有了海恩堡做向導,三亞坎帶著二排,帶著重武器,借助鎮內建築的掩護,規避著探照燈,馬不停蹄地向姚叻運動過去。二排則迅速在通向明叻的山間道路上,建立了防禦陣地。高棉連士兵們匍匐在地上,將通向山上堡壘的台階兩邊,布設了密集的定向雷場。對方居高臨下,如果單純靠防守,勢必要付出重大代價。

洛亞自己則領著白立的一排,順著鎮內坑坑窪窪的街道,將鎮公所包圍了起來。此時,突然鎮上和山上的明叻據點,燈一齊滅了,天地間黑乎乎一片。探照燈終於熄滅,除了偶爾一兩聲犬吠,小鎮黑乎乎、靜悄悄的。

鎮公所大院門前的崗亭內,兩個哨兵都躺在地上熟睡著。洛亞這女人不簡單,她輕輕地說,“殺了他們!”高棉連兩個戰士,一人上前抹了一刀,解決了兩個哨兵。

“都睡死了,一百多人呢,逮住好吃的就一個不落,開飯也能這麽準時?你們快……”洛亞看著大門,白立手一擺,一排戰士點上鬆明,魚貫進入大院,開始逐屋清理。食堂內的景象,讓官兵們大驚。這裏躺著的可不全是守備排和偽軍,裏麵竟然有一個中校、兩個少校和大大小小十幾個尉官。

原來,當天洛亞送來的豬肉和米酒,守軍晚上大吃大喝了一頓。為拍馬屁,還請來明叻據點的營長、副營長、連長等十幾個軍官,一起享用。

“動作要快!”

白立下令的同時,自己提著微聲手槍率先進屋清理。原來還準備擊斃漏網的呢,猴子這狗日的果然不同凡響,鎮公所內躺了一地人,無一幸免,都是晚餐後睡倒的,時間拿捏得真準哪。這些人睡的姿勢千奇百怪,很是生動。坐的、躺的、趴在桌上的,甚至有的人蹲在廁所裏,就睡了過去,直接坐到坑裏……

一排戰士們激動萬分,簡直讓他們難以置信,這就是耀武揚威的722團麽?他們沒費什麽勁,就快速將鎮公所內的所有人都抹了脖子。十點三十不到,白立帶著一排,準時來到二排的阻擊陣地。此時的二排,正在雨中嚴陣以待。

……

晚九點三十分,虞鬆遠一揮手,小隊眾人迅速按照分工,快速向堡壘內的目標潛去。堡壘的結構小隊已經爛熟於心,萬能的納加小組通過潛伏在安南占領軍第二軍軍部的高級情報員,一年前就已經將明叻和姚叻結構圖,用信鴿傳給楊明濤。

堡壘有三層,隊員們一人負責一層,從東向西,最後的匯集點是桃叻正上方的722團團部。虞鬆遠自己,直接走向大雨傾盆的大院廣場,向對麵的彈藥庫和團部走去。

大院內很安靜,整點才會有兩名憲兵值勤,他一直走到對麵亮著燈的憲兵值班室。此刻才半點,憲兵值班室窗上掛著簾子,裏麵有光亮晃動。他輕推了一下,門被從裏麵鎖著。貼著窗子玻璃,能清晰地聽到裏麵竟然是三個人,兩男一女,正在打情罵俏。

狗日的,什麽屌兵!虞鬆遠心裏罵道。負責整肅軍容風紀的憲兵,竟然利用職務之便,與洗衣班的女兵在值班室**。他在憲兵值班室門下毫不留情地放置一個爆炸裝置後,又悄悄向彈藥庫走去。

再堅固的堡壘,也容易從內部攻破。

722團是一個甲種野戰團,戰鬥力一流。晚上九點一到,熄燈號一響,除值勤人員外,所有人員全部就寢。堡壘內此時亮著蠟燭或鬆明的地方,要麽是營部,要麽是連部。隊員們刻意繞過這些仍有人活動的地方,在路過的每一間士兵宿舍的門旁,都在牆角上吸上一個爆炸裝置。

虞鬆遠進入大院,在大雨中走到停車場,在十幾輛汽車中放置幾個爆炸裝置,然後走向彈藥庫。彈藥庫是一個獨立單元,平時有一個班守衛。士兵都已經就寢,門前與整個大院內一樣,並未設崗哨。平時,堡壘頂部的探照燈會定時一圈一圈地掃描院內。停電後,整個大院則黑乎乎、靜悄悄的。

彈藥庫的外大門敞開著,他悄悄掩身進去,這是一個走廊,兩邊一個是值班室,一個是宿舍,都開著門,僅有外層的紗門關著。值班室內亮著燈光,宿舍內黑乎乎的。他輕輕向值班室伸頭觀察,鼻子裏聞到一股驅蚊草燃燒的香味,裏麵一個士兵光著膀子伏在桌上聚精會神地看書。虞鬆遠舉起手弩,“嗖”地一聲,士兵一頭伏在桌子上。

他輕輕地退回走廊,躡手躡腳走到走廊盡頭的大鐵門前。門上掛著鎖,這是需雙人保管、雙鑰匙才能打開的保險鎖。他猶豫了一下,掏出鋼針隻一會兒,鎖“哢嚓”一聲開了,外麵的雷聲掩蓋了鎖簧的彈跳聲。

借助外麵轟隆隆的雷聲掩護,他拉開褲褳,掏出家夥對著兩個門軸滋了一泡。然後輕輕地將大鐵門拉開一條縫,大鐵門門軸隆隆的轉動聲還是讓他驚心動魄。他掏出微聲手槍,警惕地對準宿舍門。半晌,見沒有動靜,才輕輕鑽進倉庫。

明叻是個長備據點,彈藥庫內有不少存貨。虞鬆遠在彈藥箱中間放置了幾個爆炸裝置,人輕輕退出來,還將值班室內的屍體提進彈藥庫,才輕輕掩上彈藥庫鐵門。又在宿舍門下放置了一個爆炸?物,才輕聲退出門外。走進院內遠遠看見,有兩個人打著手電,冒雨在黑暗的院內巡邏呢。

看一下腕表,才九點五十,憲兵們竟然就開始巡邏了。

虞鬆遠貼著牆邊向團部走去,從大門進入堡壘大樓,順著樓梯拾級而上。他不時放置一個爆炸裝置,他要保證在撤退時,這裏都是爆炸點。到二樓,隊員劉衛民、劉國棟、林濤、張五常已經匯集到這裏。團部在三樓,此時,團部內點著蠟燭,仍有幾個人在活動。

按照計劃規定,林柱民和莊玉書此時應該已經控製三樓團部兩頭。虞鬆遠看一下腕表,已經十點整。他揮了一下手,隊員們互相掩護著,順著樓梯,向三樓靠近。

走廊內沒有人,團部作戰值班室開著門,兩邊的若幹軍官宿舍都開著門,裏麵都已經熄燈。虞鬆遠做了一個手勢,劉國棟和張五常控製著通向二樓的樓梯,以防萬一。林濤和劉衛民握著微聲手槍,則做好了突擊準備。

如果突擊司令部值班室時驚動敵人,林柱民、莊玉書、張五常和劉國棟四人,將確保控製樓梯和走廊,最後,用已經安置的爆炸裝置,通過間斷性的大爆炸阻斷敵人,小隊所有人將通過三樓外牆上的電源線,強行快速脫離。

因為,通向桃叻的電源線,竟然是從值班室窗子左邊堡壘牆壁上的分電盒內接下去的。早在劉衛民第一次來桃叻偵察時,就欣喜地看到了這個可靠的退路……

此時,眾人一齊看著虞鬆遠。走廊內光線很暗,兩隻壁燈影影綽綽。虞鬆遠做了一個“突擊”的手勢,林濤和劉衛民一個翻滾,已經交替躍進門去,跟著手裏的微聲手槍就“噗噗噗”地響了。司令部值班室隻有三人在吸煙、聊天,毫無防備,被兩人瞬間擊斃。

虞鬆遠將隊員們都撤進值班室內。林柱民和莊玉書已經將團部各個宿舍的門下,在機要室、政治處等各辦公室的門下,全部都放置了爆炸裝置。目的已經達到,虞鬆遠看一下表,命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