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清郊這塔也是一件寶器,裏麵能裝一湖之水,五百年前,他住的那桃花塢還是一片汪洋,是他用這件寶貝將整個湖裏的水都收在塔裏,數百年下來,那裏已經是蒼山清脆,峻嶺巍峨,再難看出來那裏曾經是一片汪洋湖泊。

他收了整湖的水之後,藏在地下極深之處,時常祭煉孕養,煉成地寒水,隻要拿出一滴來,就能使一個小型湖泊完全凍成一個冰塊!

那水一放出來,晶瑩剔透,仿佛流動的水晶,好看極了。

火焰朱雀振翅引頸,發出無聲的鳴叫,帶著無窮火焰,一頭飛撲下來。

就仿佛一座劇烈噴發的火山跟大型冰川相撞。

先是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緊跟著劈劈啪啪密如爆豆一般地急炸。

極寒極熱組成的混亂氣流,形成一股股的波動向四周擴散開來。

火焰朱雀悲鳴一聲,淹滅在無邊寒氣之中,七口寶劍散去光氣,現出本來麵目。敖清郊顧不得心疼損失的地寒神水,祭起黃金神杵,**開飛劍,急急忙忙就要破陣而出。

然而北溟真人發明的陣法,玄妙之處,遠超人們想象。

七口劍都是通靈寶器,感應到敵人恃強硬闖,立即爆發出五米多長的金色劍芒,交織成黃金光網,攔住敖清郊的去路。

敖清郊揮動神杵,在空中漲到十米多高,仿佛一根擎天巨柱,狠狠將劍網砸碎,眼看就能衝出去,那些寶劍輕輕一顫,陣勢又起變化,這回煞氣化成無量無邊的黃色晶砂,鋪天蓋地揚撒下來,敖清郊急忙後退,仍然被砂子劈頭蓋臉地壓在下麵,這砂中另含殺機,他身子周圍的海寰真珠一瞬之間爆了三十餘個!

敖清郊借著法寶炸裂所產生的衝擊力量,強行衝出沙丘重圍,已經是灰頭土臉,衣袖碎裂,額頭和手臂上還有一大片的燒傷,作為洪荒異種六頭蛟修煉而成的妖仙,他的身體就是法器級別的寶物都傷害不得,他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麽狼狽過了,強忍著身上的劇痛,他暗暗發誓,待會破了陣法把那個可惡小子抓住,一定要把他剝皮拆骨,煎肝烹心炒肺葉,蒸腦鹵手炸肋骨,狠狠吃個痛快!

南方的火陣已經由火生土,變成無量沙丘,正是他水係道法的克星。他不敢再往南走,慌慌張張衝向北邊,想要以水克水,借著先天水遁脫困。

他卻不知道北溟真人就是以水係道法起家,這星宿劍陣的重中之重就在北麵。

玄武劍陣發出無窮黑煞,化成一個巨大的黑水漩渦,仿佛一個虛空裏的黑洞,能生出強大無匹的吸攝之力。

敖清郊還沒到跟前就覺出不好,急忙止住身形想要轉投他方,隻是身子已經被被漩渦牢牢吸住,無論他怎樣施展法力,仍然止不住向漩渦中心移動的趨勢。

看著那激流旋轉的巨型漩渦,他毫不懷疑自己隻要被吸進去就會立即被七口仙劍絞成肉醬,他長嘯一聲,情急拚命,將辛苦煉成的海寰真珠繼續爆炸。

“砰!砰!砰……”晶亮的寶珠一顆接一顆地炸開,爆發出猶若寒潮一般的凍氣,跟劍陣的吸力相互撞擊。

敖清郊憑借爆炸的力量,逐漸脫離漩渦的束縛,隻是他往後移,那漩渦也在隨著他緩緩移動,與此同時東方青芒、南方沙丘,跟西方白芒也都在緩速靠近,等他徹底脫離了漩渦的力量,不但三百六十五顆海寰真珠一個不剩,連那桃花毒瘴也被吸入了漩渦之中。

敖清郊連失了兩套法寶,幾乎氣得吐血,見四麵劍陣合圍之勢已成,他也來不及抱怨和憤怒,急忙又取出來一個水晶葫蘆,托在手裏,念誦真言,葫蘆口射出三千道耀眼寒芒,每一道寒芒都是一口元癸神劍,在空中組成一股浩大的神劍洪流,蒼龍擺尾一般闖進東方的無邊劍芒之中。

他這元癸神劍每一口都很了不起,是用大海底下的千年元癸神冰一點一點打磨成的,其性極寒,所發出來的劍光隻要對著人一晃,就能把人凍成僵屍,而且鋒利無比,射入劍叢之中,那些青芒根本抵擋不住,被它們如切韭菜一般紛紛割斷。

見此情形,他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這陣法到底還是有薄弱之處的,看來布置陣法之人雖然精通五行道法,到底還是有所側重,對這木係道法沒有練到跟其他四係相同的高度。

敖清郊以黃金**魔神杵開路,一頭闖入青龍劍陣之中,覺得那些劍芒不堪一擊,被他劍砍杵砸,就輕易地破碎消散,自以為生路就在眼前了。

然而他一直朝東方飛去,眼前的青色劍芒卻始終不見減少,仿佛闖進了一個無邊無際的茂密森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去。

他驚恐地發現,陣裏的五行方位全是顛倒錯亂,上下四圍青色劍芒無窮無盡,隨滅隨成,生生不息,永遠也不會被傷了根基,而他隻要稍一懈怠,劍氣就立即會乘隙壓來,要將他亂刃分屍。

葉劍靈真身引在陣法之中,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地煞劍陣發威,以前隻是聽母親說過如何厲害,是娘兩個守護最後一線生機的關鍵,卻從沒見她使用,今天首次發威就將妖蛟困住,穩穩地將這個妖仙壓製住,殺罰問打全由自己主宰。

他見敖清郊徹底陷入東方青龍陣中,發動先天五行遁法,催動陣勢以木生火。

每一道青芒之上都竄起來四五米高的火苗,很快就成了焚天燒地之勢。

敖清郊長嘯一聲,再次發出地寒水,極寒極熱在空中相遇二次劇爆。他噴出一口丹氣,乘機逃出青龍劍陣,灰頭土臉逃向西方。

西方白虎劍陣一直在往這邊靠攏,密密麻麻的精芒劍刃帶著騰騰煞氣漫空射來,敖清郊為之膽寒,連忙將水晶葫蘆裏的元癸神劍放出去,希望能夠將陣法化成的精芒劍刃斬斷,好殺出一條生路,眼見劍流飛入白虎劍陣之中,聽得叮叮當當一連聲的脆響,他的元癸神劍連同他逃生的希望一起碎成流螢冰晶。

葉劍靈掐動仙訣使四靈匯聚,敖清郊被迫現出原形,五頭齊搖,四爪亂舞。

西方白虎七劍往下一落,又斬斷了他四個腦袋,深**入他的琵琶骨。

青龍七劍釘住四肢。朱雀七劍釘住身軀胸尾巴。

蛟龍痛苦地長鳴一聲,重重跌落在白玉橋上。

葉劍靈指定玄武七劍,懸在他最後一個腦袋的上方:“你可服了?”

蛟龍強力掙紮,渾身血流如注,蘸滿了鮮血的尾巴把白玉橋麵拍得啪啪作響,抹出一條條的血印:“你要殺便殺!我千年修行,焉能對你卑躬屈膝!”

他話剛說完,朱雀七劍上湧出一股股白熾精焰,滯燒得骨焦肉爛。

“你到底服不服!”

“不服不服,我就是不服!”蛟龍是水族之屬,最怕烈火焚燒,痛得渾身發顫,“你直接殺了我便是,折磨人的不是道德真仙所為!”

葉劍靈笑道:“你現在倒希望我是個道德真仙了?那道德真仙要收你做護洞靈獸,你可願意?”

蛟龍拚命搖頭:“我是洪荒神獸,異種靈胎,從不與人做看門狗奴!”

葉劍靈是很欣賞這條蛟龍的風骨的,龍族,不管是四海龍宮裏的純血真龍,還是蛟虯蜃鼉這些混血龍,都是很高傲的生物,他們很難容忍自己成為其他生物的奴仆,即使是法力無邊的仙佛也很難真正收服他們。

六頭蛟屬於洪荒異種,混血中的極品,跟長著翅膀的應龍一樣,他們甚至比純血真龍還要強大,又因為先天上混血被真龍所排斥,因為自卑而更加看重自己的尊嚴,所以想要收服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蛟龍渾身浴血,躺在金磚鋪成的地麵上,尾巴順著橋的一側耷拉在水裏,鮮血把一小片池水染成紅湯,好多魚蝦都遊過來爭搶著喝蛟血。

他雖然身受重創,卻仍然把頭顱揚得高高的,一雙拳頭大的金黃色眼珠怨毒地瞪著葉劍靈,乳黃色的霧氣從他鼻孔裏噴出來,開始的時候還很稀薄,之後越來越濃,渾身鱗片全都豎起,刮在身下的金磚上麵,發出咯吱吱地響。

葉劍靈看他這樣子,知道他是要噴出內丹拚命。

他自幼跟母親住在落霞山,經常能夠看到靈禽妖獸,被母親派來保護他的青木鬼使曾經告訴過他如何降服妖獸,一般隻要使利器穿過琵琶骨,那麽無論多麽厲害的妖獸都不能夠再變化,再大的法力也施展不出來,當初他就曾經在青木鬼使的幫助下,親手捉住過一隻練氣七層的黃鼬妖。

蛟龍要將金丹炸開跟敵人同歸於盡,在他腹內放出大量的丹氣,如潮水一般向外噴湧,然後白虎劍就插在他的琵琶骨內,森森劍氣懸在氣脈之間,連成一片,仿佛一座雄偉堅固的堤壩,無論丹氣浪潮如何洶湧,都不能再前進一步。

葉劍靈使朱雀劍噴出一縷縷的火焰,摻雜在蛟龍的血液裏,燒沸他渾身的熱血,使玄武劍吐出極寒凍氣,混入蛟龍的氣脈裏,使他氣脈凝結,又使白虎劍射出無數細碎的精芒,在骨肉之間遊走。

蛟龍渾身從裏到外冷熱交加,痛麻難忍,卻又被寶劍像標本一樣死死地釘在地上,痛得渾身發顫,卻又掙紮不得,眼見葉劍靈又要催動青龍劍,他終於低下高昂的頭顱,嗚咽地哀求:“你別再折磨我了,我服了你便是!“

“既然如此,你可願意留在這裏做守洞靈獸?”

蛟龍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很是卑屈地點頭:“我願意!”

“那好,你把你那讖言幡拿出來,也發一個毒誓來!”

蛟龍張口吐出讖言幡,葉劍靈撿起來,這幡有書本大小,純用極細的銀絲織就,仿佛紗絹一般,上麵密密麻麻印著近乎透明的魔咒,又有一行清晰的小字:我葉劍靈願將家裏收藏的靈藥龍藏香送給敖清郊,如違此誓,讓我受五雷轟頂,終生無法凝成金丹!字體通紅,仿佛用血水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