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真人所創這逍遙遊遁法,行走時不須借助五行元氣,不用五行之氣,即不受五行限製,修煉到最高境界以後,隻在一念之間,就能在三界六道之間任意逍遙行走,任何禁製仙法都不能阻擋。

葉劍靈以朝元境強大.法力施展這門遁法,飛行起來迅捷無比,比道門常用的五行遁法快了幾乎三倍,而且蹤跡飄渺,飛遁無痕,除非有人非常熟悉這門遁法而且道行還要高出葉劍靈幾倍的,否則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形跡。

葉劍靈有虛丹在身,法力充足,一路向北疾飛,到了千裏之外折轉偏向東方,如此又飛出了數千裏之遙。

飛了大半日,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時遇到一條大河攔路。

這條河自北向南,蜿蜒伏在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之中,河寬超過二十裏,水質清冽如泉,兩旁山崖峭壁之上開滿奇香無比的七彩茉莉,花瓣星星點點落在河中,濃鬱的香氣順水奔流,香透兩岸百裏山川

葉劍靈小時候曾經從母親**救過一個叫做君行健的青年道士,那君行健自稱衡派弟子,見他小小年紀心懷仁義,卻有那樣一個邪**狠毒的母親,在臨走的時候苦口婆心給他講了一番做人的道理,還勸他最好能夠離開他的母親到正經仙門去拜師求道,當時給他講過天下各地的名山大川,仙門福地。

此時他已經偏離中土,在天山山脈的東北方,被中原人稱作是山外之地,又叫北荒,到處都是起伏不斷的山巒,偶爾能夠見到幾處平原也是小得可憐。

葉劍靈聽君行健著重說過北荒風情,因為玉衡派就在這無數山巒之間。

八荒之地不像四極那樣風水險惡,生命難存,雖然高山峻嶺,不適耕織,但也還都生存著許多還未開化的民族部落。

像南荒又叫蠻荒,裏麵的人都是妖獸跟人類雜交的後代,有的頭生雙角,有的渾身鱗片,有的滿口獠牙,有的肋生雙翅。

這北荒又叫鬼荒,因為這裏的人相傳都是惡鬼跟人類的後代,也不知那有形無質的鬼類如何能跟人類繁衍生育,總之大家都這樣傳說,而這裏的人也確實個個都像惡鬼,有的青麵紅發,有的頭大頸細,有的天生就能吞火驅水,有的更能飛天遁地,大多被人們稱作食人夜叉。

君行健描述鬼荒裏有五條最著名的大河,葉劍靈根據眼前這條河的大致方位以及其流向水質判斷,這裏應該是青蓮江。

青蓮江是鬼荒東北第一大河,發源於接近北極之地的青蓮山上,傳說當年佛門青蓮尊者來這裏成功度化十二萬殘忍凶惡的食人夜叉,使其去惡向善,從食人部落變成北荒最著名的文明國家青蓮國。

據說當青蓮尊者最後涅槃時,這江水之中飄滿車輪大的蓮花,因此大家都改叫這江為青蓮江,被青蓮尊者教化過的國家部落都把這條江稱作聖水,每年到青蓮尊者涅槃的日子都到江中沐浴朝拜。

葉劍靈向著有人的地方飛,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還是很有道理的,人多的地方氣機混亂,精神交雜,對修士的推算能夠起到很大的擾亂作用,單憑卦象推算很難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自己想要找尋的人,不過這些凡人還差了些,最理想的是找一個大型的門派躲在裏麵,到處都是神靈氣足的修士,就算天目鬼王有再大的本事,也休想隻憑卦象運數推算出他的確切位置!

青蓮江畔有一個很難得的平原,大約隻有幽雲二州那麽大,平原上有一個國家,名叫天來國,傳說天來國的祖先是從天上下來的神仙,因此起了這麽個名字。

青蓮江緊貼著平原的東側流過,它的西岸是天來國,東岸是綿延千裏的鳳凰山脈,山上遍植各種梧桐樹,傳說上古時期有許多鳳凰出現在這裏,如今山上的主峰還有一窩火鳳,那是仙人所養的寵物,天來國的人經常能夠看到火鳳長鳴,將天火從太陽裏吸引下來,然後在熊熊的太陽神火之中涅槃重生。

圈養這些鳳凰的也是一個道家門派,名叫鳳仙派,鬼荒東北道門七派之一。

鳳仙派的開派祖師叫做鳳仙真人,又被稱作鳳仙老祖,據說至今仍然活在世上,可是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麵目,就算是十年夜叉教入侵,幾乎把鳳凰天宮都給打下來,鳳仙老祖也沒有露麵,很多人猜測他已經死於天劫之中,不過鳳仙派的人始終對外宣稱,老祖一直在閉關修煉。

之所以有人會猜測鳳仙老祖死於天劫,是因為鳳仙派的修行功法不全,鳳仙派立教將近兩千年,經過數代人的努力,還是沒有創出孕丹凝嬰修入地仙的辦法,所以鳳仙老祖如果已經修成地仙,肯定會出來吞並其他勢力,擴張鳳仙派,像現在這樣銷聲匿跡,答案隻能有一個,那就是他仍然沒有擺脫散仙的境界。

修仙途中滿布荊棘,在練氣期就有三災八難,此時的災叫做小三災,即饑餓、疾病和刀兵。

饑餓並不僅僅指吃不到飯肚子餓,而是指修行者精氣或環境靈氣缺乏,不再適合修煉;疾病包括各種身體受到的傷害,比如中蠱中毒之類;刀兵就更好理解,比如兩個修士互相鬥法,被人飛劍斬首,即是遭了刀兵災劫。

等修成金丹之後,又會有三災,這時候是大三災,正所謂九轉丹成鬼神難容。

修成散仙五百年之後,有天雷劫降臨,一千年時,又有陰火劫焚身,一千五百年之後,有更厲害的贔風劫降臨。散仙如果不能及時破丹成嬰,都要受這三重劫難,一般的散仙也就能夠度過一次天劫,渡過兩次天劫的就算少有。

而這位鳳仙老祖將近三千年的道行,如果還活在世上並且沒有修成地仙的話,那他就是已經度過了五次天劫!這基本是不可能的,散仙的天劫一次比一次厲害,三次大天劫之後,第四次的厲害程度更要翻上幾倍,第五次……就算是元嬰境的地仙也不敢麵對。

正因為鳳仙老祖從不露麵,十年前又被邪教入侵,鳳仙派元氣大損,在東北七家道門之中已經淪落到吊車尾的局麵,偏偏他家大業大,當年鳳仙老祖創下許多產業,其他六家都對他虎視眈眈,鳳仙派的當家人為了保住門派基業幾乎愁白了頭發,將原本三年一次向外招收弟子的規矩改為一年四次,今天碰巧就是開山門招人的日子。

鳳仙派的山門在青蓮江西岸的山穀裏,他們在穀口鑿石切山挖出一個湖泊,引入江水,名叫水仙湖,在湖麵上建造一座平台,凡是來拜師的首先要到平台上,經過確認在八歲到十六歲之間的,就可以進入山穀,通過考核之後,就可以成為鳳仙派弟子了。

江上仙舟往來,人聲相和,仿佛到了什麽重要的節日一樣,許多少年聚集在東岸,向對麵翹首以盼。他們有富貴人家子弟帶著一大群仆人送行,也有窮苦人家的孩子獨自背著破舊的布包,所有人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修成飛天遁地的神仙,將來或是衣錦還鄉讓人高看一眼,或是煉成本領回去找仇人雪恨,或是幫助自己的家族增加勢力。

葉劍靈原本想順著江水飛去青蓮山,山下的青蓮國是由十幾個部落組合成而成的,舉國崇信佛教,有道行的僧人比比皆是,尤其是青蓮寺裏有五位高僧,都是當年青蓮尊者的弟子,這些年極樂宗數次都像吞並青蓮寺,不過到底也沒能得逞,是佛門超然於三宗之外的另一清淨道場,天目鬼王就算是有再大的膽子,也絕不敢去青蓮國撒野,自己隻要往哪裏一躲,基本上可以確保高枕無憂。

不過他遇上天來國,又正巧趕上鳳仙派招徒弟,他心裏原本就對留下魔經的老僧心懷芥蒂,又經曆了通神法師的事,越發對和尚沒有好感,能夠拜入一家道門自然是更好的選擇。

鳳仙派是鬼荒東北七大仙門之一,門內高人無數,他煉氣四層的水平,練氣十層的法力恐怕一過去就要被人家認出來,然後當成別派混進來的奸細捉去嚴刑拷打,審問背後主使。

不過葉劍靈修煉的北冥丹氣先天上就具有吸攝內斂的特性,如果不動手較量,單從外表看起來,總比實際要低上兩個境界,而北冥真經副冊上有一門道法叫做北冥隱星術,能將自身元氣發散隱藏,功力越深,隱藏程度越強,他以朝元境的功力使用這門道法,能將渾身真元精氣全都散去,丹田經脈裏俱都空空****,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他用北冥隱星術隱去一身修為,降落在一處淺灘上,把外麵的長袍扔掉,脫了鞋襪,頭發披散開,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弄得滿身灰土,又折了根樹枝把頭發挽起來,跑到河邊抹了把臉,映著河水看了看自己的模樣,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鳳仙派用來接人的仙舟是用金鱗木做的小船,上麵刻畫著符篆靈紋,將空氣中的水汽聚成雲霧環繞舟身,不用人駕駛,坐了人之後就會自動行走,飄飄忽忽把人送到湖對岸的水仙台上然後再開回來重新接人。

仙舟一到,西岸上的少年們便迫不及待地往舟上跳,你推我擠,大呼小叫,好幾個倒黴蛋都被擠得掉到水裏,有不會水的連嗆幾口,站在淺灘上破口大罵。對麵仙台上那些穿著鳳仙派服飾的年輕道士們俱都冷眼旁觀,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就衝這些弟子們的態度,鳳仙派的形象首先就在葉劍靈心裏打了個折扣,他不動聲色地混進人群裏,裝出一副啥都不懂的樣子,抻著脖子看熱鬧。

“滾開!都給我滾開!混賬東西,一個個都急著去投胎嗎?”

啪啪的鞭子聲,伴隨著少年們的慘叫,擁擠的人群很快清出一片空地。

兩個身強力壯的彪形大漢將爭著上船的少年們全都推搡回來,掄開手裏的鞭子左右亂抽。他們都是有功夫的,用的鞭子又是拇指粗的牛筋鞭,抽在人身上當時就能將衣衫抽碎皮開肉綻,好幾個少年臉上前胸都挨了鞭子,被抽出一道道的血印。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很是狗腿地攙扶著一個錦衣少年登船:“小王爺,您沒坐過船,這船在水上搖動不定,您可要多加小心,莫崴了腳。”

那小王爺很是不耐煩:“我從五歲就開始跟龍衛練虯龍棒,如果上個船都能崴腳,你當我這些年的功夫都練到狗身上去了麽?”

他甩開管家,腳尖發力,輕飄飄地落在船上,真有點仙人淩空虛度的氣勢。到船上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然後衝岸上冷冰冰地說,“你們回去吧!告訴父皇母後,沒事不要來煩我,有事也不要來!”

小王爺坐好之後,管家就催人開船:“鳳仙派的諸位仙家請了,這是我們天來國的雷親王,萬歲爺最喜愛的皇子,我們三皇子是你們曲長老的親傳弟子,還望諸位仙家多多關照了!”

“那船一次最少做三十個,憑什麽隻做他一個!”一個身材粗壯的少年站出來大聲說,“我不是天來國的!也不知道什麽雷親王雨親王,隻知道仙門之下,人人平等,到了這裏,誰管你什麽……”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一個大漢掄著鞭子抽過去,這少年竟然也會功夫,彎腰閃身躲了過去,他左手在肩上背著包袱,右手一頓從袖裏吐出一柄短劍,大罵一聲:“狗奴才,還敢仗勢欺人!”短劍在他掌心裏如風車一般轉著圈橫掃過去,那大漢揮鞭抽打短劍,喀嚓一聲,鞭子斷成兩截,短劍飛掃脖頸,大漢急忙仰身,麵上被寒氣掃過,驚出一身冷汗,還未來得及慶幸,小腹上早挨了一腳,直接慘叫一聲,被踢進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