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鬥牛驀然轉過身,雙目圓睜,緊緊地盯著蔣樂魚。

蔣樂魚被他陡然提升起來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你說,你看到了什麽古怪。”畢鬥牛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出這句話。

蔣樂魚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畢鬥牛身上的殺意,他沒想到這位一向穩重的師兄竟然會因為這件事動怒,他深吸了口氣,在腦中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他們的修行速度太快了,那個羅啟強還好,那個葉劍靈上山還不到半年,竟然就已經修煉到了小周天境。我私下派人打聽過,大部分都說葉劍靈有一件能夠種出更多青靈草的寶貝,而陸西洋的死也跟這個有關,金藥園的人都說陸西洋是他殺死的。”

“哦?陸西洋不是練功時候走火入魔死導致魂飛魄散而死的麽?”

“我先前也以為是這樣,但是後來我問過楚天樂,當時陸西洋陰魂出遊,講明了要去赤炎井,他和陸西沁在一旁護法,結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陸西洋魂魄也沒能歸位,而葉劍靈卻還活得好好的。”

“如果單是這些,就不要跟我說了,陸西洋到底是怎麽死的,葉劍靈用的什麽手段自保,跟我們都沒有關係,我隻要你掌控金藥園,這種不相幹的事還是少操心的好。”

“不僅僅是這些,我看到他們兩個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兩個孩子不簡單,就派呂瀟鈺去接近他們,呂瀟鈺聽從我的吩咐每天去跟他們切磋劍法……”

“切磋劍法?難道他們還能跟呂瀟鈺不相上下嗎?”

“奇就奇在這裏!呂瀟鈺回來跟我說,他們兩個雖然沒有顯露出其他的劍訣,但他們顯露出來的劍勢,絕不是這麽短時間內就能練出來的,那葉劍靈劍勢磅礴,比他的天河劍訣還要龐大,而羅啟強的劍勢則淩厲快速,又變化多端,兩個人聯手就能夠擋住呂瀟鈺的一切攻擊,不管他怎樣發動天河劍訣,都無法取勝,而且看他們倆還沒有盡全力,您知道的,劍法劍訣都可以死練硬背,但劍勢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出來的,那就像是一個人的氣質……他們肯定在上山之前煉過劍術!”

“那葉劍靈上山不到半年就能練成劍勢,確實可疑,不過羅啟強已經來鳳仙派已經一年多了,能夠煉出劍勢雖然也很罕見,但卻也不是沒有,想當年咱們不就是在一年裏修煉出劍勢的嗎?”

蔣樂魚看了畢鬥牛一眼,心中更是詫異,羅啟強不過是個記名弟子,又是百草園那邊的,更被發配到赤炎井那種偏僻的地方去,你這位百獸園的大總管是如何得知他上山多久的?不過顯然現在不是問這種事的時候:“呂瀟鈺回來說,他們修煉的叫做幻靈秘笈,是羅啟強當初在藏經閣買的,不過我後來去藏寶閣打聽,冉閣主說,咱們鳳仙派從來沒有收錄過這種秘笈……”

畢鬥牛揉了揉太陽穴,“現在咱們內有金千葉明爭暗算,外有一群旁門妖邪虎視眈眈,你就不要再拿這種事來說了!不過是兩個練氣三層的記名弟子,就算他們以前修煉過仙家劍訣,就算他們有一本不知來路的秘笈,可這又有什麽呢?我派你去管理金藥園,是讓你分化對手的勢力,幫助我分擔一下壓力,可不是讓你把注意力都關注到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來的!”

蔣樂魚臉色有些發白,他跟畢鬥牛一起進入鳳仙派,也是從記名弟子做起,當時沒少受管事的欺負,畢鬥牛始終都像親哥哥一樣護著他,從來沒有這樣用埋怨的口氣跟他說過話,不過他還是鼓起勇氣說:“我隻是懷疑他們兩個是別派的奸細……”

“夠了!”畢鬥牛怒氣衝天,一掌將麵前的硬木茶幾排成碎片,“你這次帶出來的弟子已經就剩下那麽幾個了,連華南星都折了!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如何安撫好你那剩下的四個手下,而不是在這裏胡亂猜忌!難道血蝴蝶沒有殺死他們,你還要自己處置幹淨嗎?出去!以後我不派人去叫你不許主動來見我!”

蔣樂魚臉色灰敗,想要辯解幾句卻沒能張開口,最終頹然地離開鶴園。

“這家夥還真是個厲害人物!”葉劍靈從定境之中出來,坐在**自言自語。

他早就看出蔣樂魚在懷疑他,自從這次活著趕來影魔山之後,這種懷疑就更加深了幾百倍!如果說先前蔣樂魚還不屑關注調查他的話,那麽這次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足夠了,所以一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他就插上門閂,盤膝坐在**持咒入定,果然看到蔣樂魚和畢鬥牛在議論他。

不過這個結果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畢鬥牛仿佛一直在替他們兩個開脫,到後來更是直接斥責蔣樂魚讓他不要多管閑事,他也有些懷疑羅啟強了,不過他已經不止一次地在定境裏觀察羅啟強,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麽特異之處,每次不是看到羅啟強在打坐修煉就是在雕刻木雕,要麽就是一個人躺在**望著棚頂發呆。

難道畢鬥牛已經把我認出來了?自己以前跟著母親可沒少出去竄門,這畢鬥牛說不定在哪裏看到過自己,那他這樣替自己遮掩又是為了什麽呢?

他思來想去不得要領,索性不再煩惱,靜下心來修煉起了黑水神功。

葉劍靈在天鬥仙苑裏住了三天,每天幾乎都是足不出戶,除了修煉黑水神功就是持咒入定,查看其他人的動靜,不過都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百獸園其他幸存的弟子度過了最初的恐慌期,逐漸把心安定下來,畢竟現在師門長輩都在這裏,就算那些旁門左道再厲害,也闖不破外麵的地火焚天陣,每天躲在這裏修煉生活,有吃有喝的,倒也消閑雅致。

大家逐漸都出來互相竄門,有的合煉法寶,有的切磋道術,天鬥仙苑裏開始熱鬧起來。

這天清早,外麵的血日剛剛升起來,又飄起朦朧細雨。

吃完了早飯,葉劍靈到院子裏,先練了一套天雷劍法,然後坐在水池邊沿上麵畫符,羅啟強也把東西搬到院裏煉製幻靈針,李劍臣則聽說畢鬥牛給受傷的弟子分發丹藥,放下煉製了一般的霹靂珠跑去領丹藥去了。

忽然養辟邪靈貓的鍾鳴從外麵喜衝衝地進來,他跟羅啟強還算熟絡,一進院就壓低了聲音說:“嘿,兩位師兄聽說沒?百草園那邊出事了!”

葉劍靈繼續淡定地畫符,羅啟強則放下手裏正在煉製的幻靈針,問道:“怎麽回事?難不成他們那都天烈火大陣被血蝴蝶他們破了?”

“破沒破掉我不知道,不過這事還真蹊蹺。”鍾鳴眉飛色舞地坐下來,拿起桌上的茶點邊吃邊說,“今天早上,我聽見荇葉渚的一位師弟說,五品菊園的管事曲妙齡在水環廳吃飯的時候,忽然肚子鼓起來,從肚臍那裏裂開一個大嘴巴,裏麵生出獠牙觸角,把同桌的幾個記名弟子都給攝了過去,啃碎腦殼,吞食腦漿。”

“那她是中了魔了?”這回連葉劍靈也停下毛筆好奇地傾聽。

“可不是!她中了魔之後,力氣大得出奇,而且渾身魔氣護體,誰也製不住她,侯飲冰帶著手下十幾個高手,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禁住。後來叫了秋水真人過去看,說是她不知什麽時候跟魔教人苟且,被人種了魔種,肚子裏懷著的就是屍魔邪胎,即使把魔胎消去,人也要成了不能修道法,而成為孱弱多病的廢人。秋老頭正捏著胡子猶豫不定,賀屠夫趕了過去,二話不說,當場就用萬紉法.輪把曲妙齡連人帶胎絞成一灘血水,對外宣布曲妙齡和魔教暗中勾結,已被正.法,還讓手下人封鎖消息,隻是這種消息,又哪裏是能封鎖得住的!”

“我聽說曲妙齡可是七鳳手底下最得力的心腹,還是金千葉收下的七大弟子之一,她說殺就殺了?”羅啟強對這些門派掌故知道得極多。

“嘿嘿,跟魔教人勾結,事關她們的顏麵,自己最重用的手下跟魔教暗中曲徑通幽,弄不好還要牽扯到金鳳上位,自然得快刀斬亂麻了!那幾個女人,簡直比我們男人心還要狠上十萬倍,況且秋老頭說了,要救曲妙齡得需要大量的靈丹妙藥,而且就算去了魔胎,她也沒了利用價值,這時候,誰還管她死活呢!”

葉劍靈放下毛筆,微微歎息一聲:“你們說,如果我們也像那曲妙齡一樣糟了魔道的暗算,寧致遠和薛聞侯他們會不會也這樣對待我們?”

“這個……應該不會吧。”羅啟強說,“鳳仙三劍跟七鳳性格迥異,行事作風也大有不同,這樣讓手下寒心的事情,他們應該做不出來。”

“你一個男的還怕遭什麽暗算,那魔教還能把魔胎種到你的肚子裏去不成!”鍾鳴笑嘻嘻地說,他看桌上擺著一隻木匣,裏麵裝了好些龍眼核大小的黑色珠子,都是用火炎晶煉成的,一顆顆圓潤光滑,裏麵有電光流轉,認得是天雷玄功裏記載的霹靂珠,隨手摸了十來個,攏在袖子裏,就要告辭。

正巧李劍臣從外麵進來,一把將他抓住:“把霹靂珠還回來!”

“誰拿你霹靂珠了!”鍾鳴一抖袖子,退後兩步,拒不承認。

“抓你個現行還不承認!”李劍臣過去抓鍾鳴的手。

鍾鳴手腕一翻,袖子底下露出一把精芒四射的短劍,比劃著:“憑什麽說這霹靂珠就是你的了?難道天底下就你有霹靂珠,別人就煉不得了?別以為我好欺負啊,幹什麽拉拉扯扯的,還要搶仙石不成?”

李劍臣差點被短劍削掉小手指,氣急之下手掐劍訣憑空一招,掛在房中牆上的天雷劍自動飛到手裏,“嗆”地一聲寶劍出鞘,擺了個“天雷炸鳴”的架勢對準鍾鳴:“不把霹靂珠交出來,今天休想出這靈鴿園!”

“你們兩個別吵了!”羅啟強被他們鬧得心煩,劈手打出一根幻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