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杯中之酒尚溫

“武哥,我先敬你,你若瞧得起兄弟,就飲了此杯。”說著,將那酒湊到周武嘴邊,就要灌。

這動作異常輕佻,周武大怒:“誰他娘是你兄弟,爺爺……啊!”

話還沒說完,孫元突然將酒杯摔到他臉上,又瞬間從懷裏掏出刀子,“唰!”一聲割在他的喉嚨上。

韶偉的大馬士革軍刀何等的鋒利,立即將周武的頸動脈割斷了。

三人已經烤了一個多時辰的火,又吃了許多酒,陽氣正盛。

隻聽得“噗嗤!”一聲,一股勁急的人血噴泉一樣標出去,射了對麵的江十三一頭一臉。

周武伸出雙手捂住喉嚨,口中咯咯有聲,但臉色卻瞬間變成一張白紙,眼睛也翻了上去,顯然是活不成了。

見了血,激起了孫元心中的一股凶性,一口暴戾之氣頓時爆發了。

這半年來,他穿越到明朝諸事不順,每走一步,可畏都行在深淵邊緣,隻需踏錯一步,就會跌得粉身碎骨。

別人穿越了,不是帝王將相,就是公子土豪,憑什麽我孫元穿越了,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農家子弟。不但衣食無著,母親和姐姐也要隨我吃苦?

不但如此,自己和母親、姐姐卻要被這個世界不斷地侮辱和損害。到如今,更有人想要我的命。

這老天爺讓我穿越到這裏,難道就是想讓我受盡這人世間所有的苦難嗎?

不,不對,不應該這樣!

誰敢要我的命,我就要他的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辱我者,死!

害我者,死!

“殺!”丟下彌留中的周武,孫元紅著眼,又一刀朝冒成腦袋砍去。

冒成“哎呀”一聲翻身而起,提起座在火爐上的水壺護在麵前。

“嚓!”那口錫製水壺竟被軍刀砍成了兩截,滾水四下飛濺,落了冒成一頭一臉。

熱氣騰騰,竟變成了紅色。

幸好有水壺遮擋,冒成才不至於被孫元一刀將腦袋砍下來。

他用手捂著血淋淋的臉,大聲哀叫:“饒命啊,孫兄弟,孫兄弟,你聽我說,啊……”

孫元如何肯放過這廝,若非有這鳥人上門逼稅,我孫元何至於落到現在這般境地。

依舊是如雷般大喝:“殺,殺,殺!”

手中刀子就如剁臊子一樣雨點一般落下。

不片刻,冒成的腦袋就爛得不成模樣,紅的白的噴得到處都是。

孫元如此凶悍,江十三已經被徹底驚呆了。如同中了夢魘,竟一步也動不了。

見冒成死得不能再死,而孫元血紅的眼睛又落到自己身上時,江十三這才如夢方醒,猛地從凳子上躍起,揮舞著腰倒衝出門口:“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啊!”

他的刀子雖然舞得極快,卻沒有章法,跑起路來也是腳步沉重。

“這種沒用的東西,也配來殺我孫元!”孫元長笑一聲,大步追了出去,一刀捅在江十三背上,又順勢一攪,頓時將江十三了帳。

一口氣殺了三人,胸中野獸已經徹底釋放出來。

孫元隻覺得身上的血液都快沸騰了,雪落在臉上,竟有一種涼爽之感。

“痛快,痛快,胸中塊壘,一洗了之。以血還血,才我是輩男兒應有的氣概!”哈哈大笑著,孫元大步走進棚中,端起酒倒進喉嚨。

杯中之酒尚溫。

又吃了幾盞,孫元就走到糧包前,用刀劃破三口口袋,把裏麵的米都倒了,將三具屍裝進其中,扔進了大運河。

本一切弄好,他才感覺手上一陣劇疼。

低頭一看,原來剛才用刀砍冒成的時候,卻被水壺中的滾水燙出了一串燎泡。

他笑了笑,到淮河邊上用冰涼刺骨的江水洗了頭麵,胸中的熱血才逐漸平複下去。

低頭看去,黑暗的水麵上是一張剛強如鐵的臉。

又提了一桶水,將食肆裏的血跡都洗刷幹淨,一切都顯得從容淡定。

兩個時辰已經過去了,孫元已經將自己收拾停當,剛才死在自己手頭的三條人命對他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孫元心中也是奇怪,作為一個軍史愛好者,他以前也不是沒有夢想過自己騎著高頭大馬,縱橫馳騁於沙場上。

打仗是要死人,他不認為自己真到了戰場上可以冷靜麵對橫飛的血肉。

可就在今天,一口氣殺了三人,心中卻平靜如水,就如同宰三隻雞一般。

“或許,我就是為這個亂世而生的吧……”

“明朝,我好象有些喜歡上你的快意恩仇了!”

……

又過得片刻,天已經黑盡,管家商號的腳夫過來了,有一百多人。

清點裝船之後,一口小木箱子放到了孫元手上。

打開一開,裏麵是一百多兩黃燦燦的金子。

終於賺到我在這個世界第一桶金了!

孫元心中有一種難言的喜悅,在商號裏和管老板說了幾句話,又記起今天晚上要去皇興寺參加韶虞人和顧橫波的才藝比試,就向管老板借了一條船。

下了船,估摸了一下時間,大概是後世北京時間傍晚六點左右,宴會也該開始了。

楊巡撫的別院位於距離河岸三裏地的地方,孫元下了船,走了片刻,在野地裏找了一棵歪脖子大槐樹,用刀子挖了一個坑,將黃金埋了進去。準備等參加完今天晚上的宴會,拿了戶部鳳陽官署的堪合,明日再過來起了黃金回如皋。

天色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楚路,但楊巡撫的別院卻是一片燈火通明,隱約有賓客的歡笑聲、樂隊的絲竹之聲順風傳來。

三裏地,片刻就到。

孫元走上前去,就有一個門人模樣的人迎過來,見孫元瀟灑從容,不敢怠慢,忙客氣地問他找誰?

“小生如皋孫元。”孫元從懷中掏出大紅請貼遞過去,道:“敢問,韶虞人姑娘來了沒有,現在何處?”

那門人一看帖子,笑道:“原來是孫相公,裏麵請,筵席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指了指遠處一座高大的畫樓:“就在那邊的院子裏,韶姑娘大概也在那裏。”

“勞煩!”孫元客氣地一點頭,用右手提了衣裳下擺,風度翩翩地跨進了門口。

門人心中讚了一聲: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時間已經到了崇禎八年正月十四夜,離農民軍進鳳陽隻剩十二個時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