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曆史上最強的建州兵
從突破敵人前鋒騎兵到現在,說起來長,其實也不過是半壺茶的工夫。
雙方的體力、士氣和馬力都已經到了透支邊沿,可見這場戰鬥的激烈。
一千多預備役騎兵畢竟是預備役騎兵,第一次經曆這種人命如草的戰役,經驗不足的毛病顯現出來,被建奴以這種不要命的方式反撲,有些懵,轉眼,就有超過三十個騎兵永遠地長眠在這片黃沙滾滾的中原沃土之上。加上先前犧牲的戰友,已經折損了幾百人馬。
如此巨大的犧牲,換任何一支同時代的部隊,早已經崩潰了。即便是這支部隊,也有些承受不了。
正藍旗建州兵損失更大,畢竟是被人突然襲擊,仗打到這裏,滿地都是人馬的屍體。
失去主人的戰馬在戰場上悲鳴,落馬之後僥幸沒有被馬蹄踩死的雙方傷兵依舊抱在一起用拳頭和牙齒撕打,這一刻,漢家男兒並不比來自白山黑水的蠻族軟弱,一樣的勇猛好鬥,一樣打出了血性。
灰塵依舊衝天而起,卻比先前還凝重厚實,如同實質,想必是因為沁透人血的緣故吧?
冷英揮舞著斬馬刀來回衝殺,不斷地將地上的建奴砍死,把落馬的士兵接出。他身上掛了許多箭支,口中不斷有血滲出,滴在已經被敵人砸扁的胸甲上。
已經變得凹凸不平的鎧甲不再光滑,血塗在上麵,有紅光閃爍。
有了冷英的接應,落在地上傷兵們逐漸匯聚在一起,背靠背結成陣勢激烈抵抗著敵人的騎兵衝鋒。
天氣好象不冷了,熱血落在地上,一汪汪**漾,將空氣都燙得滾熱。
孫元看得明白,冷英這是在學自己在馬牧集之戰時接應落單士兵。一個統帥,一軍之主,要想獲得士兵們的擁戴,除了勇敢,你還得有能力讓他們在戰場上活下來,不拋棄,不放棄。
從這一刻開始,冷英算是真正地掌握了部隊,在寧鄉軍閃爍的將星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人力有時而窮,孫元就看到有一個建奴的長矛在冷英背心上捅了一記。雖然鋒利的矛尖在鎧甲鏡麵上滑到一邊,可巨大的衝擊還是讓冷英疼得咆哮一聲。
“冷英,堅持住!”孫元大喝一聲,帶著侍衛一個突擊,瞬間將那群逼來的建奴衝散。
接出冷英之後,孫元喝道:“你傷得不輕,先退下去。”
冷英的眼珠子已經徹底變成了赤紅,隻回頭看了孫元一眼,隻將牙關咬緊一句話也不說,依舊將手中的斬馬刀舞得飛快。
敵人長長的牛角號還在不停地吹著,越來越近。
突然間,前方的阻力猛地大起來,然後是建奴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那是一句滿語:“萬歲,萬歲,萬歲!”
一排建奴騎兵衝了過來,已經將馬力放到最大,長長的騎槍連成一片。
眼前全是敵人藍色的鎧甲,還有一麵肆無忌憚張揚的金龍大旗,豪格親自上陣了。
孫元竭力地瞪大眼睛,想將大旗下那個敵將看清楚,可實在太模糊了,隻見著一條頗高,但顯得有些瘦弱的身影。這模樣,無論如何也無法同差一點做了皇帝奴酋豪格聯係在一起。
突然襲擊,攻其不備,結果還是沒有占到太大便宜,建奴也沒有如他想象中那樣徹底崩潰,正藍旗建州軍的頑強出乎孫元的意料。
是啊,如今的滿清正處於鼎盛時期,而八旗軍也正處於最強悍能戰的階段。
那是因為建州的政治製度還沒有完全從奴隸社會轉化為封建中央集權,內部的階級分化並不大,還保持著本身特有的野蠻。要等到康熙年間,階級分層結束,八旗軍才會慢慢腐化下去,直到清末的不堪一擊,爛透了心。
這也是後世哲學家恩格斯的觀點,大意是,野蠻民族的強大戰鬥力來源於社會階級的不分明,一旦確立等級觀念,就徹底腐爛下去了。
實際上,到康熙年的三藩之亂時,滿清八旗已經不堪使用,孝莊皇太後甚至發各旗家奴,充實到軍隊,而正麵戰場剿滅三藩叛軍的主力也變成了漢軍。
到了太平天國時,整個滿清朝廷隻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漢臣和湘軍、淮軍身上。
孫元如今麵對的正是滿請曆史上最強的一支軍隊,而正藍旗屢受排擠,內心中正憋著一股邪火,戰鬥力更是在多鐸和阿濟格部之上。
單靠這支預備役騎兵,能扛住小宇宙爆發的建奴嗎?
孫元心中已經開始不確定了,竟沒有任何命令傳達下去。
這個時候,冷英喝道:“侯爺,讓末將再衝殺一陣,人說建奴不滿萬,滿萬天下無敵。我就不信了,他們還是天兵天將!”
孫元捏著拳頭,久久無語。
說話間,建奴的騎槍已經刺倒了一排寧鄉軍。
汗水不禁從額頭上滲出來,心髒不爭氣地亂跳起來。
回頭看去,手下一個個都張了嘴巴不住喘息,又有人因為沙土的刺激大聲地咳嗽起來。
建奴開始結陣,越來越多,逐漸從混亂中恢複。
難道這出突然襲擊的結果要變成夾生飯,最後,大家都拚消耗,將彼此的血流幹?不行,不,我隻要完勝。
對麵,敵人的金龍正藍旗又在馬群中招展,旗幟下麵,豪格的身影忽隱忽現。
就是這個時候,擒賊先擒王!
隻要拿下豪格,這一仗就贏了。
這就是一個懦弱的家夥,是的,非常懦弱,即便他是建奴正藍旗的旗主。
他絕對沒有和某刺刀見紅的勇氣!
孫元抽出大辟之刀在頭上轉了個圈子,指向豪格:“所有人聽著,不要再走外圍,直插敵人中軍,取下豪格首級。騎兵軍,有進無退,烏拉!”
說著話,就率先衝了出去,手中的刀用盡全身力氣往一個敵人頭上斬落。
那建奴沒想到孫元的戰馬來得如此之快,來不及提槍刺出,隻得橫起槍杆子招架。
“刷!”
盧公寶刀何等鋒利,瞬間就將槍杆子斬做兩截。
那建奴的眼睛直了,須臾,一條紅線從他的額頭向下延伸到胸口。然後“噗嗤”一聲,頭盔、鎧甲裂開,熱辣辣的**噴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