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我是程大力

那個人就站在我身後,我連頭都來不及回。倒著就向後退。

幸好,他沒有追過來。其實,他也追不過來,因為他隻有半截身子,剩下的半截,連在石頭上。

我對青龍說:“我是真的。”

青龍顯得很是疲憊,疲憊又不耐煩,兩手在臉上揉來揉去:“沒人說你是假的。他媽的,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蘋果指著另一個我說:“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人說:“我是程大力。”

我看他下半身連在石頭上動彈不得。這時候不欺負他實在說不過去,我一把搶過砍刀,拿刀片拍在他腦袋上:“你是程大力,那我是什麽?”

那人雖然身子不能動,但是兩隻手靈活無比,而且力大無窮。兩隻手掌伸過來,一下把刀片夾住。我向前伸了伸,不能移動半分。我又往後拽了拽,還是不能移動半分我有心撒手,棄刀而走,但是這樣等於白送給敵人一個兵刃。真是蠢極了。

我喊了一嗓子:“來個人行不行?”

蘋果說:“大力,你放手吧。沒關係。他不會傷人的。”

我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剛才是沒看見。剛才也有這麽個人,反反複複一句話。結果青龍剛靠近』,..,兩個胳膊就被扭脫了臼了。”

蘋果說:“不可能。他根本就沒有意識,隻是別人隨便教了他一句話,就反反複複的念叨。肯定是你們主動招惹他了。”

我聽出話裏有話:“你怎麽知道這人沒有意識?你見過?”

蘋果說:“見過啊。村子裏隔幾年就會出現一個長相奇怪的人。嘴裏說不定念叨點什麽。不過,這種人一旦被發現。族長就把他們弄走了,也不知道是關起來了還是殺了。”

青龍說:“大力,你鬆手,然後快點退回來,看看這人什麽反應。”

我想了想,這時候也沒什麽辦法了。隻好猛地鬆開手,連滾帶爬得逃走。我逃到一半,聽見身後咣當一聲。我這時候已經是驚弓之鳥了,這一聲把我嚇得趴在地上。

我大喊:“青龍,快拉我啊。媽的別讓他追上我了。”

沒想到,青龍的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你這膽子,真是給山外人丟人呐。”

我回頭,看見我已經跑出去老遠。青龍楊念魂等人都站在我身後。那個假的程大力還粘在石頭上。而那把刀已經掉在地上了。

看來,蘋果說的沒錯。這個人果然是個白癡。

我慢慢走過去,打量他一番:“這個人怎麽半截身子在石頭裏麵?”

楊念魂說:“這人真有點像荒山裏邊的那條蛇……”

我恍然大悟:“莫非是被人下了化石蠱?整個身子變成一塊石頭。”

我們幾個商量了一會。什麽思路也沒有。最後決定,還是得上去看看。

我們有意避開那個半截人,挑了個坡度稍微緩和點的,你拉我拽,上去了。

上麵很像是火山口。我們四個人站在極窄的沿上,勉強能站開。再多一個人也不行了。

如果這裏麵能有什麽東西的話,肯定就在這火山口裏麵了。

我們四個手拉手,肩並肩,互相扶持站在上麵,四個腦袋向下望。下麵很黑。即使青龍舉著蠟燭也看不清。

這時候,我突然看見下麵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我馬上對青龍說:“把蠟燭放低點,下麵有東西。”

青龍的手快垂到腳麵了。抬頭跟我說:“沒辦法再低了,要掉下去了。”

我心裏著急:“哎呀,我來我來。這樣,你抓著我的腰帶,我身子垂下去。”

青龍站起身來,摸到我腰間的麻繩,微微皺了皺眉眉頭說:“程大力,你以前在村子裏曬太陽,腰裏栓個麻繩也就算了。現在跟著我混了,打扮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老大實力不行呢。”

我說:“你費什麽話,老子念舊,就喜歡拴著麻繩。”

青龍抓緊了我的後腰,我慢慢探下身子去。手臂前伸,盡量把蠟燭端穩。

隨著,腦袋慢慢接近洞口,我分明感到一陣腥臭之氣。這味道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接著,燭火穩下來,周圍漸漸清晰,我看見一張花團錦簇的綢緞鋪在洞底。

我正要仔細研究一下,沒想到,我燭光剛一接近,那些圖案紛紛逃開。

我馬上明白了,這是五彩蜈蚣。我大叫:“快把我拉上去。”但是隻喊了一個快字。馬上就張口結舌,整個嘴都麻木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青龍在上邊嘀咕:“看見什麽了?還讓我快點。我倒是想快,我快得了嗎?”一邊說著,一邊慢慢把我放下來。

我現在全身僵硬像是一塊木板。更像是一個癡呆的兔子,一步步向虎穴走過去。

蠟燭已經快探到底了。那寫蜈蚣紛紛逃上來。躲在四壁。很顯然,我已經被三麵包圍了。

這時候指望青龍是指望不上了。等他發現這些蜈蚣的時候,沒準我已經身先死了。我想起楊念魂常說的一句話來:“心無雜念,則百無禁忌。”

於是我盡量的平心靜氣,在心裏默默地數鼓點,就像是一休哥那樣。邦邦邦,邦邦邦。在這個過程中,一些膽子稍微大點的蜈蚣已經爬到我身上了。

我知道,這下難辦了。蜈蚣一旦爬上去,上麵那三位誰也別想幸免。這樣一想,剛剛靜下來的心又開始亂起來。

我盡量抑製,知道這次事關重大。一不留神就葬身在這裏了。

但是我越想抑製腦子裏就越亂。我甚至開始想,桃花都變成一張皮了。我還掙紮個什麽勁?難道我想再找一個續弦嗎?

有那麽一瞬間我想死了算了。但是我身子動彈不得,所以我想死也沒有死成。

我接著想了一會,漸漸過了這股悲傷勁,求生的欲望又漸漸強起來。

但是這時候,無論心情如何。都改變不了事實。我仔細聽了聽頭頂上,已經沒有聲音了。看來,他們三個果然中招了。

這時候,原本在我身上,腦袋上四處亂爬的蜈蚣紛紛逃開,洞裏的五彩蜈蚣甚至有往外麵逃走的意思。

我正在奇怪,突然小腹一痛,像是有針紮一樣。我心說,這下壞了。聽說小腹針紮一樣的疼是前列腺炎的征兆。雖然不知道這個病什麽意思。但是村子裏的老頭都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不像是什麽好事。

但是,緊接著這陣痛蔓延開來。我覺得小腹處一片火燒火燎的疼。

我馬上明白了。是鼠毒發作了。

這鼠毒也夠缺德的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被吊在這裏的時候鬧騰歡實了。

誰知道屋漏偏鋒連陰雨,那團寒氣也被激發出來,它們兩個在我肚子上來回衝撞開來。

如果在我肚子上接一個顯示屏的話,我相信電視上會出現兩龍相鬥的精彩場麵。隻可惜,我是這場戰鬥的戰場,五髒六腑被搞得亂七八糟,疼痛難忍。

我咬著牙勉力支撐。這時候,右腿也開始疼起來了,一股辛辣之氣漸漸上浮,看樣子,也想摻合上去,鬥一鬥。

我心中氣哭,仰天大哭:“這是做了什麽孽了!”

這一嗓子喊出來,我才意識到,我能動了。我驚喜不已,扭頭向上看。發現那些蜈蚣全都逃到上邊去了。一層層爬滿了上邊三個人的身子。現在他們像是三具彩色的石雕。

我歎了口氣,幸好這些蜈蚣雖然可怕,但是到目前為止倒也沒有咬過誰。

我掙紮著想爬上去。但是那繩子本來被青龍死死得拽著,現在他全身動彈不得,被我一掙紮,頓時脫落。我馬上重重的向洞底摔下去。

我心裏嚇了一跳,但是一時間倒也不至於太驚恐。因為我距離洞底很近,幾乎就是十幾厘米的距離。

但是我整個身子砸在上麵的時候,我發現接觸到我身體的不是堅硬的石頭,而是其餘的什麽東西。軟軟的,像是一塊軟糖。

我正在奇怪,覺得那軟糖被我砸的漏了氣,下麵一陣怪味飄上來。我剛剛屏住呼吸,就被漏下去了。

我手裏還握著半截蠟燭,不過這時候已經被風撲滅了。在火光熄滅的那一瞬間,我看見四壁血紅。然後,就陷入一片漆黑。

我的身子不斷地下墜,沒想到,隻是井口大小的洞口,居然這麽深。我聽見嘩嘩的流水聲,心中一驚,難道又是一條地下暗河?這次又要把我衝到哪裏去?

上不上的來另說。八嬸和桃花就這麽沒希望的死了嗎?青龍和楊念魂就扔在這裏了嗎?我還有很多事沒辦完呢。

我腦子裏一瞬間閃過很多念頭。但是很快,我的身子就接觸到什麽東西,軟軟的,馬上把下墜的力道止住了。

我伸手在身下摸了摸。好像是一張大網。還沒等我摸索明白,那張網突然卷曲,把我整個纏起來。然後,開始想一個方向拖過去。

我手舞足蹈,但是動彈不得。我聽著身下的水聲隆隆,應該距離還很遠。但是那聲音漸漸小了。我意識到,我很可能是被拖倒一個偏洞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