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瘋子

楊念魂和這個神秘人物隻交手一次。i^這一次,說不上誰輸誰贏,充其量是楊念魂主動出擊,而這個人躲開了罷了。

但是我能看出來,楊念魂不是他的對手。剛才楊念魂是全力以赴,拚著不要命衝上去的。對方卻是氣定神閑,輕輕鬆鬆就化解開了。

我能看出這一點來。楊念魂自然也能看出來。她雖然沒有感情,但是這不代表她笨。於是她點點頭:“好!我跟你走。”

那人居然很有禮貌的說了一聲:“謝謝。”

楊念魂既然表態。我和八嬸自然沒什麽話說。八嬸和我扶起木楞楞的桃花。

八嬸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楊碗:“你要是能救桃花。我就帶你走。”

那人本來正在這裏來回踱步,左瞧右看,顯得很是氣定神閑,聽見八嬸這麽說。一揮手:“你帶她幹什麽?怎麽解毒還不是我教她的?讓我來就行了。”

八嬸大喜:“那敢情好,那你就幫幫桃花吧。”

那人很滑稽得笑了一聲。突然衝到八嬸麵前,和八嬸麵對麵站著,胡子幾乎紮到八嬸臉上。

他們兩個人的性格,一個裝瘋賣傻,一個天真無暇。按理說應該沒什麽忌諱。但是這人的行為也太過無禮。依著八嬸的性子,早就一個大耳光打過去了。但是由於記掛著桃花的身子,所以這口氣一直憋著,沒發出來。

我看見八嬸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但是手掌籠在衣袖裏微微發抖。看來也是手癢的要命,恨不得給這人來上一下子。

這人瞪著眼和八嬸對望了一會,突然又疾步後退。捂著眼說:“老人家,你猜我在你眼睛裏看到了什麽?”

八嬸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那人自問自答:“我不僅看到了善良,還看到了天真。老人家,江湖險惡啊。你平白無故叫我救你的桃花,不覺得這要求有點滑稽嗎?”

我說:“少廢話,你想怎麽樣。”

那人撓了撓頭。這動作倒是把王天驕學了個十足十。他撓了一會,顯得很猶豫:“這樣吧,你們幫我辦一點小事。”

八嬸警惕的問:“辦什麽事?”

那人說:“等到了地方,你們看看就知道了。事先聲明啊。我不會強迫你們的。”

這人身手了得。他現在說不會強迫我們,到時候即使拳打腳踢,嚴刑拷打,我們也沒辦法。但是同樣因為這人身手了得。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與其敬酒不吃吃罰酒,倒不如真就和他合作,至少能把桃花給救了。i^

想到這裏。我點了點頭。對八嬸說:“咱們跟著他走吧。”

八嬸看了看地上的楊碗,似乎有點不忍心。於是看楊念魂。現在楊念魂儼然是我們幾個人之中的領袖了。

但是楊念魂根本沒有看楊碗一眼。麵無表情的從她身上跨過去了。

那個人做了個手勢。領著那一幫小夥子走了。那些人有的打著手電,有的伸手去攙扶富生。

那人停下來,盯著他們說:“帶他幹什麽?”

那些小夥有點猶豫:“他,他是咱們的人啊。”

那人撓撓頭,好像剛剛反應過來似得:“對啊,你不說我忘了。咱們患難與共,生死相隨嘛。來人呐,把富生大爺給我抬好了。咱們走……”

富生本來疼得臉色蒼白,這時候臉更白了,滿是驚恐的表情:“不用抬,不用抬,我能走,我能走。謝謝,謝謝。不敢,不敢。”

那人卻沒有再理他。倒背著手,很悠閑的領著我們走。

走到我進來的那個洞口的時候,他停住腳步了。閃在一旁。對我們說:“中國有句俗話。吃齋念佛的不得好死。作奸犯科的長命百歲。我是個好人,所以我每天都很小心。所以,為了我被你們中的某一位暗算。你們,誰先下去?”

人群中鴉雀無聲。鬼才相信他是善人。

但是就有這麽笨的。王天驕大呼小叫跑出來:“我來我來。我命硬,不怕死。”

那人笑嘻嘻得攔住他,把他拎到身後。衝著裏麵喊:“這裏有一個人。在年輕的時候下館子吃飯。因為一塊錢和老板起了爭執。半夜的時候,爬牆進老板家放火。那老板一家五口。全給燒死在裏麵了。這位大哥,壞不壞?”

洞裏鴉雀無聲。

那人氣運丹田,大喝一聲:“壞不壞!”聲音隆隆,震得我們耳朵嗡嗡響。

然後,我就聽見那些小夥子死樣活氣得喊:“壞!”

那人又大喝一聲:“這位大哥命硬不硬?”

小夥子們喊:“硬!”

那人又喊:“該不該他領路?”

小夥子們喊:“該!”

話音未落,我聽見撲通一聲。回頭看時。原來是富生麵色蒼白,坐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估計對他的事跡了如指掌。絲毫不奇怪。把他架起來,抬到洞口。

富生哆哆嗦嗦:“我受傷了,也探不了路哇。”

那人拍拍他的腦袋:“輕傷不下火線。傷員當排頭兵,至少還能給咱們保存戰鬥力呢。去吧孩子。”

富生猶猶豫豫不想下去。那人笑嘻嘻得把他的腦袋搬過來:“你看看,不是很高的。”

富生哆哆嗦嗦:“不高嗎?”

那人卻不容他再說,一腳把他踹下去。

富生尖叫一聲。這聲音隻叫出來一半,剩下的被悶在裏麵了。

我們全都躲在後麵不敢探出頭去。

那人很滑稽得做了個請的手勢:“來吧來吧,很安全的。你們看,富生好好地躺在那裏呢。”

說完這話,他就縱身跳了下去。那股身先士卒的勁,讓我覺得他剛才把富生推下去,好像不是為了探路,而是為了懲罰他。

我慢慢湊過去。看見外麵是主洞。距離我們所在的洞口不遠的下方。有一個大水珠卡在那裏。上麵趴著兩個人。一個是富生。一個是那個神秘人。

我看了八嬸一眼:“就這麽跳下去?”

八嬸有點猶豫:“我怎麽總覺得這東西有點不結實呢。”

我看了看她的身材:“那得看相對於誰來說了。不過,咱們兩個帶著桃花,肯定不能跳下去。”

我探出頭去,想看看那些石壁能不能爬下去。

八嬸說:“不用看了。這和千眼井的水井一樣。主井像抹了油一樣光滑。根本不可能爬下去。”

其實這時候我已經發現很多坑坑窪窪的凸起了。完全可以攀爬著慢慢下去。

我詫異得回過頭來:“嬸,怎麽和你說的不一樣?”

楊念魂在我們身後說:“很簡單。這裏的確坑坑窪窪,但是千眼井的水井縮小了無數倍。自然就光滑了。”

我點了點頭,開始嚐試著爬下去。找到一個可以把身子固定住的地方之後,八嬸慢慢把桃花放下來。

我接過桃花,她雙目緊閉,睡得昏昏昏沉沉。雖然神態安詳,但是很消瘦。我接在手裏,比我想象的要輕。

八嬸慢慢爬下去,然後又從我手裏接過桃花。

我們兩個就在石壁上來回接力。我們兩個都小心翼翼的。看見桃花在我們手中不斷地變換著姿勢卻渾然不覺。

當初生動活潑的一張臉變成了雙目緊閉,真是讓人悲傷。

那人在下麵大喊:“你們快點行不行啊。等著在上麵過年嗎?下邊這樣的地方還有很多。這樣爬下去,真爬到過年了。”

我心中窩火:“你要是現在把她治好,我們還爬個屁。”

說這話的工夫。那些小夥子們也悶聲不響得撲通撲通跳下去了。那個大水珠像是一麵鼓。被敲得蹦蹦響。

後來,楊念魂也加入到我和八嬸的行列中來,速度明顯加快了。

楊念魂藝高人膽大,估計是見不得我和八嬸小心翼翼,磨磨蹭蹭。一把將桃花背在身上,然後速度飛快的向下爬過去。

等我們終於來到那個大水珠上的時候。其餘的人已經休息了很久了。尤其是那個神秘人物。身子還在打著呼嚕。

唯一兩個不淡定的人就是王天驕和富生。富生的右胳膊已經彎成一個詭異的形狀,我看得心驚肉跳。他疼得想叫。但是又不敢叫。隻能把另一隻胳膊放到嘴邊,看樣子,再過一會,另一隻胳膊也會被他給咬傷。

而王天驕則東跑西竄,見誰都要吃的。要了一圈沒要到。隻好坐在地上搖著腦袋輕吟:“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我們剛剛踏上那顆水珠。那人就醒了。時間恰到好處,讓人覺得他剛才根本就沒有睡,而是一直偷眼看著我們。

他慢慢踱步過來,看了看我懷裏的桃花,又看了看周圍的人。

走到我麵前,笑嘻嘻得說:“你媳婦?”

我點了點頭。

那人咧嘴笑了:“那你可得抱緊了。”

我不明所以得看著他。

這人突然跺了一下腳。那張蒙在水珠外麵的薄膜,在經曆了二十幾個人的高空墜落之後都完好無損,卻被這人一腳蹬穿。

我目瞪口呆得看著他從我麵前深陷下去。整個人沒入到那片黏黏糊糊的水裏麵。

然後,更讓我驚訝甚至驚懼的事情發生了。他一直下墜到水珠的底部。下麵的薄膜也被踹穿。那些黏水漏了。

最外層的薄膜變得像是吹爆了的泡泡糖。我們幾個隨之向下掉下去。

我抱著桃花,身子急墜,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人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