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穀雨

旅館老板醒了,他在天足觀的經曆成了一個迷,麵對我們的詢問,他一言不發,隻是求我們讓他馬上見到水生。i隻要見到了水生,其餘的事都好說。

我們把旅館老板抬到水生的房間。

水生已經把那個光頭給放了。臉色很不爽的坐在**。

光頭看見青龍和我們一塊走過來,湊過去說:“老大,你剛才怎麽不救我?”

青龍說:“我心裏有數,你死不了。演一出戲而已,別往心裏去。”

這時候,擔架上的旅館老板揚起脖子來,無比淒慘的叫了一聲:“水生……”

這一聲聽得我頭皮發麻。我連忙製止他:“好好說話,你情緒這麽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了呢。”

楊念魂說:“不像不像,按照這個歲數來說,水生更像他的妹妹。”

旅館老板全身都上著夾板,動彈不得,央求我們把他抬過去。

水生看見一個木乃伊被抬過來,馬上提高了警惕,問我們:“你們想幹什麽?”

旅館老板說:“水生,我知道你媽媽是誰了。”

水生沒有防備,順口問道:“是誰?”

這一下,我們全都吃了一驚,鬧了半天,水生連她媽媽是誰都不知道。

唐凱麗順水推舟,忽然哭喊道:“水生,我就是你的媽媽呀。”

我看見一向端莊,不苟言笑的唐凱麗居然肯扮演這出戲,真是難能可貴。

不過,水生搖搖頭,對唐凱麗說:“你不是我的媽媽。”

唐凱麗作假做到底:“我就是你的媽媽,一路上不敢與你相認,現在你爹來了,我才敢說出實情。”唐凱麗所謂的“你爹來了”指著的正是旅館老板。

我心想,這都哪跟哪啊。

水生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我雖然不知道我媽媽是什麽樣子,但是我絕對不會認錯的。”

唐凱麗說:“難道你們有什麽信物不成?”

水生搖搖頭:“什麽也沒有,但是我能感覺到,誰真的是我的媽媽。”

旅館老板躺在擔架上,幾番想插話都插不上嘴,終於忍耐不住:“你們讓我說一句行不行?”

於是大家都閉上嘴了。i

旅館老板對水生說:“春雨驚春驚穀天。哪個是你?”

水生原本警惕與懷疑的眼神中忽然放出異彩,隨後又克製下去,用盡量平淡的嗓音說:“穀雨。”水生的嗓音雖然克製,但是我們已經聽出來,她的聲音才發抖。

旅館老板語重心長的說:“跟我們走吧,我能找到你的媽媽。”

水生警惕地問:“你憑什麽能找到我的媽媽?”

旅館老板說:“因為我找到了當年的接頭人。”

水生明顯放鬆了警惕:“他告訴你的?”

老板說:“確切的說,他不是人。”

水生忽然大哭起來:“我想找到我媽。”水生在**趴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唐凱麗試著走過去,輕輕拍打她的肩膀,她完全沒有任何反抗。

旅館老板躺在擔架上,但是氣定神閑,像是坐在小車上的諸葛亮,他輕描淡寫的說:“把我抬出去吧,她不會再逃跑了。”

我一肚子問號,連忙把他抬回去,然後這裏擠了一屋子人,睜著好奇的眼睛,追問旅館老板:“怎麽回事?”

旅館老板說:“水生的真正名字是穀雨。”

楊念魂哈哈大笑:“旅館老板起名字還挺有水平。,水生穀雨,都差不多。”

旅館老板說:“水生家族,和千眼井有點相似的地方。”

我驚訝的說:“他們也養蛇?”

旅館老板搖搖頭:“不是,她們處在母係社會。隻知道母親,不知道父親。女子成年之後,隨便找一個男人**,然後自己把孩子撫養長大。”

這話聽得光頭兩眼放光:“隨便找一個?”

我撓撓頭:“真是匪夷所思。”

旅館老板說:“她們的名字,是按照二十四節氣排列的。沒有姓氏,隻有名字。代代相傳。如果按照規律推測的話,穀雨的媽媽應該叫驚蟄。”

青龍奇怪的問:“你怎麽知道的?”

旅館老板苦笑一聲:“我倒寧願不知道。”

接下來,旅館老板斷斷續續講了一天。由於身體虛弱,期間還不得不停下來幾次。每當老板停下來的時候,我們便集體去了廁所。那種情景,就好像是在看電影一樣。

據旅館老板說,那天他開著卡車前往天足觀。

從我們之前走過的那條路過去。遠遠地便停了車。

隨後,一人一蛇,從荒野中穿過去。

阿花果然頗有靈氣,雖然身軀龐大,但是走起路來,居然沒有一點聲音,身子在植物的空隙中穿過,能不碰的絕對不碰。速度雖然快,但是很有章法。

旅館老板放下心來,使出平生所學,一步一步,悄悄地靠近。

傍晚的時候,他們到了天足觀附近。

眼看天色已晚,紅日西沉,正好是村民睡覺的時候了。

這時候,阿花忽然掉頭,斜斜的爬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旅館老板眼見阿花忽然掉頭就走,以為有什麽危險,不由得心裏緊張起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動物對危險的感知,往往比人要靈敏的多。

旅館老板連忙跟著阿花向後退,但是扭頭看見阿花停在那裏,而阿花麵前,又有另一條小蛇,也是全身花花綠綠的,隻不過隻有筷子粗細,兩條蛇麵對麵爬著,互相吐著信子。

老板這才放下心來,原來是遇見親戚了。

老板站在地上等了一會,看見阿花隻是敘舊,完全沒有跟上來的意思。

老板想了想,這樣也好,阿花雖然機靈。但是到底身軀龐大。而且,老板每每作案都是獨來獨往,多了這麽個東西,還真是不大方便。何況老板自認為身手好得很,獨自一人萬無一失,帶上別人,沒準倒會連累自己。

老板比了個手勢:“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隨後,也不管阿花明白不明白,就一步步向村子裏走過去。

遠遠地,就聞見了那陣香味。

旅館老板隨即感到眼皮發沉,真想倒在地上,大睡一覺。

幸好,我們已經見識過這種香味了。他把提前準備好的防毒麵具取出來,戴在頭上,如此一來,便萬無一失了。

旅館老板在村子外圍潛伏了很久,根據記憶,晚上會有一個老人,身上掛著銅錢,端著香爐在村子裏走來走去。

旅館老板一直靜靜地聽著,打算等聲音消失,老者睡去之後再進去。

沒想到,這聲音一直若有若無的飄過。老板等了幾個小時,後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他扣了扣耳朵。仔細分辨了一會,發現這聲音好像不遠,而且固定在這一處。

老板藝高人膽大,仗著幾十年做賊積累下來的經驗,慢慢得走過去。

不料,剛剛轉過一個街角,就看見一個人,手裏托著香爐,站在大路正中,正好看著他。

老板嚇得一縮脖子,連忙退回去。想發足狂奔,又擔心驚動了其他人。不過好在那聲音沒有異響,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難道,那老者在大路中央睡著了?

老板趴在地上,慢慢向那裏爬過去。

月色朦朧。老板趴在地上像是一道黑影,即使仔細看,也不易發現。

等老板爬到老者三步之內的時候,這才發現,這個人根本就是假的,是稻草紮成的。

老板心裏奇怪,當初我們幾個在村子裏的時候,明明是真人,端著香邊走邊響,怎麽現在變成一個假的了?

老板想站起來,身子剛剛伏起了幾厘米,猛地又趴下去:“情況不對。”

這個草人放在這裏,肯定不是為了嚇唬鳥。這東西更像是一個警報裝置。

如果這裏的人聽力真的到了登峰造極的高度,那麽,有人靠近草人,帶起來的風吹到草人身上的銅錢,聲音肯定會發生變化。

老板驚出了一身冷汗:“太可怕了,希望這隻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老板不敢冒險,又慢慢的退回去。打算從其餘的路口進村。

他在村子裏饒了一大圈,發現每個路口都有這樣一個草人。看來,當初的推測是正確的。這裏人的內功,已經練到了這麽厲害的程度。

老板本想退回去,但是一想到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夥計困在這裏,實在不忍心,於是咬咬牙,趴在地上。一寸寸向前挪動。

老板匍匐前進,身子盡量保持迅速,和夜裏的風融合在一塊,這樣就不會驚動那脆弱的銅錢。

等他終於爬過去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現在已經是快要到中秋,風吹過來,冷汗貼在身上,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他憑著記憶,走到武陵家。幾天前,我們曾經在這裏落腳,希望王天驕和那個夥計還在這裏。

老板在門口等了一會,見沒有什麽異動,正要進去。;冷不丁裏麵走出來一個人。

老板嚇了一跳,正要逃走,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後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老板驚恐至極,但是幸好這人隻是捂住他,並沒有大喊,或者動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