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楊念魂

看得出來,桃花很想去。畢竟,千眼井雖然富裕,但是我們這裏畢竟偏僻。桃花還沒去過北京呢。

桃花望向桃花媽,桃花媽有點遲疑。

我心中惱火,這老娘們怎麽總是想著壞我的事?

好在老婆婆在一旁緩緩地說:“讓桃花跟著去也好。既然講明了是合作,不能隻讓人家柴教授幹活。咱們千眼井也得派個人出力。”

我一聽這話,心說這些人全是曹操啊。

老婆婆表麵上客客氣氣,好像和柴教授不是死對頭,倒像是好朋友一樣。可她把桃花派過去,擺明了是監視柴教授,免得他搞出什麽小動作來啊。

等等,監視柴教授有我不就夠了嗎?幹嘛還要派個桃花多此一舉?莫非老婆婆對我也不放心?不可能,我和桃花是什麽關係。老婆婆要是真派桃花監視我,那可真是昏了頭了。八成是怕柴教授太奸猾,我一個人對付不了。

短短一瞬間,我腦海裏閃過七八個念頭。我突然覺得,和這些人混在一塊,我的智商也提高不少啊。

我和柴教授決定明天一早動身。用柴教授的話說就是:事關大力的安全,絕對不能再拖著了。

女行千裏母擔憂。當天晚上桃花媽給桃花塞錢,給桃花收拾衣服。

我繼續賴在她們家。反正是最後一晚上了。桃花媽也就沒再趕我。

我對桃花媽說:“嬸,您別操心了,到了地方姓柴的出錢,要吃有吃要穿有穿。”

桃花媽白了我一眼說:“我看著那什麽柴教授可不是好東西。都怪你,非讓我們桃花趟這趟渾水。”

我不說話了。桃花媽這種人急眼了能半夜把我轟出去。怎麽她跟八嬸親姐妹,這性格差距這麽大呢?

第二天一早,我們在程家莊集合,準備出發。阿進、莉莉也在其中。他們打算和我們一塊回北京。

臨走的時候,村支書和我約法三章。我不趁機對阿進搞報複,他則派人幫我種地。等有了收成分我一半。我很高興得答應了。

以前我家地裏滿地草,根本不見苗。所以放羊的是我的好哥們,他們唯恐我那天突然勤快了,把草地鏟了種上莊稼。

狗蛋也偷偷跑來了,見了我就叫叔。我拍拍她的腦袋,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一去不複返的悲涼感。

這種感覺就像你在玩躲貓貓,然後突然尿急了。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一趟不順利,有心退出。但是這時候已經騎虎難下了。丟人事小,桃花事大。我不能把她一個人扔那。

我們找了一輛破三輪,顛了幾裏地終於到鎮上的汽車站。

我和桃花自然沒事。柴教授和莉莉都臉色煞白,被顛得七葷八素,差點背過氣去,城裏人就是嬌貴。奇怪的是阿進,從小坐這種車,居然也吐得麵色蒼白。莫非是想裝城裏人?

這一路上汽車火車得換乘,我們終於到了北京。

至於北京的各種見聞請原諒我不再詳述。因為我根本沒玩幾天。

柴教授把我們領到北京後。根本沒有去住他的大宅。阿進和莉莉該幹嘛幹嘛去。剩下的我們三個人在一個破旅館開了三間房。

一路的舟車勞頓還沒緩過勁來。我重重躺在**。這旅館雖破,床倒是不錯,比我家的好多了。

這時候不過是下午三點。但是我已經有些困了。

外麵陰沉沉的,估計要下雨了。

下雨天睡覺天,我蓋上被子呼呼大睡。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見床下啪啪啪,有人在拍我的床板。我以為是做夢,沒有理會。過了一會,又是啪啪啪幾聲輕響。

我一激靈坐起來。難道遇上傳說中的背靠背了?

我直挺挺躺在**不敢動彈。床下的聲響又來了。啪啪啪。

我心中大罵這旅館不幹淨。不過求人不如求己,我慢慢翻身,向床下望。床下什麽也沒有,除了剛塞進去的行李包。

難道這東西在我行李包裏?想想背了一路,我突然覺得有點惡心。

正這時候,行李包動了動,裏麵的東西像是掙紮著要出來,頂得行李包拍在床板上,啪啪啪。

我一拍腦門,翻身下床,把行李包拽出來,拉開拉鏈。阿花急不可耐得從裏麵鑽出來,在房間裏四處遊走。

我歎了口氣,接著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叫醒。教授給我和桃花一人一把黑布傘,冒著雨往大街上走。

我不住得埋怨:“你就舍不得讓我們坐個車?”

柴教授:“就這麽幾步路的事,值當的打車?”

我有些生氣:“怎麽這麽摳門呢?能有幾步路,難道抬腳就到?”

柴教授點點頭:“抬腳就到。”

我發現我光顧著扭頭和柴教授說話,根本沒顧上走到哪了。這時候回過頭來一看,一隻腳已經踏在台階上了。再抬頭看牌子:精神病醫院。

我指著牌子問柴教授:“你家門上怎麽還掛塊大匾?”

柴教授說:“你不識字啊。這裏是精神病院,誰說這是我家了?”

我說:“這不是一樣嗎?我看你來這裏住著比在家還舒坦。”

柴教授好涵養,根本不搭理我,自顧的往裏走。桃花嘿嘿得樂,在後麵跟上。

這裏說是精神病院,其實就是個兩進的大院子。前邊院子是醫生住的,後麵院子是病人住的。中間一個大鐵門,上麵掛著一把大鎖。免得晚上哪個病人跑出來,禍害四鄰。

柴教授輕車熟路,徑直走向一個房間。輕輕敲了敲門,一個長著山羊胡子的醫生打開門,把我們讓進去了。

我進屋環視了一圈。這哥們和我有相同的癖好。屋子裏淩亂不堪。**的被子被掀起來一半,露出床板,上麵放著一個鐵鍋,裏麵還有多半鍋麵條。

幸好他穿著白大褂,不然我真以為他是病人。

醫生的胡子油光閃閃,臉上有幾道撓痕。彼此相映成趣,平添了幾抹猥瑣之色。

柴教授向他拱拱手:“老弟,那個病人還在嗎?”

那醫生嘿嘿一笑,滿嘴大黃牙:“在,在,我怎麽舍得趕她走啊。”

柴教授對他的猥瑣熟視無睹:“在就好,今天我要把她帶走。”

“誒,別介呀。”那醫生有點不願意了,擺官腔說:“咱們醫院收容這些病人,不僅是對病人負責,也是對街坊負責。您這麽隨隨便便帶走,可不大合適。”

柴教授從褲兜裏掏出一摞百元大鈔,塞到醫生手裏:“可是,她是我親戚啊。”

醫生點點頭,右手用力捏了捏錢的厚度,好好感受了一下,然後說:“既然是自己家人想帶走,那是最好不過了。”

看見這個場景,我突然想起被阿進綁在樹上,差點被範莊的人帶走的事來。簡直是如出一轍啊。

那醫生帶我們走到後院,穿過一條黑漆漆得走廊。一路上磕磕絆絆,我問那醫生:“這麽大個精神病院,就您一位醫生啊。”

那醫生說:“叫我老王就行。我不是醫生,我是看大門的,今天禮拜天,醫生們都休息去了。偷他們件白大褂穿穿,過過幹癮。”

我又問:“一會我們帶走個人,病人少了怎麽辦?”

老王一臉淡淡然:“沒事,這就跟菜市場上似的,出來進去的多了。有的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有的是被人偷出去的,有的是不聽話被醫生趕出去的。”

說話間已經走到走廊盡頭。老王掏出鑰匙打開一道大鐵門。鐵門厚重,推起來吱妞吱妞。

我見大門結實成這樣,裏麵得關著什麽猛獸啊。

沒想到鐵門推開後,裏麵一張床,**坐著一個美女,正看著窗外發呆。

這間屋子很陰暗。但是窗外的光照進來,正照在美女的側臉上。一明一暗,美若天仙,當時我就看呆了。

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向往,我看見這個美女後愣在當地完全是情有可原的,就好像看見畫的栩栩如生的話,雕得玲瓏剔透的工藝品。這不同於我和桃花的愛情。對!就是這麽個道理。

美女見我們進來,緩緩轉過頭:“你來接我出去了?”

柴教授點點頭,指著她對我說:“我們要找的人。”

我走過去,伸出手,盡量文雅得說:“你好,我叫程大力。”

我進門後的所作所為都被桃花看在眼裏,這時候見我這副熊樣,還要裝成個文雅人。氣不打一處來,千眼井姑娘的脾氣發作,一腳衝我屁股上踹過去。

我雖然下盤穩,但是也經不起這麽偷襲,一個冷不防,撲在對麵美女身上。

我心想完了完了,這美女非得急眼不可。

沒想到她把我推開,麵色如常:“你好,我叫楊念魂。”

我下意識得小聲說:“好奇怪的名字。”

楊念魂繼續麵無表情地說:“因為我小時候受過驚嚇,三魂七魄被嚇跑一魂。”

柴教授在一旁解釋:“她少了一魂,所以不悲不喜,不愛不怒。整個人不受情緒的影響。無論何時看她,她都是這幅表情,完全是一個會吃飯的機器人。有她在,荒山之行就不會受到幻覺的影響,把握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