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今夜有難
柴教授說:“所以你開始往你自己口袋裏裝紙條?”
楊念魂呼嚕呼嚕吃飯,像和誰搶一樣。一邊含含糊糊說:“有一天我看見有人追我。而前邊沒路了。我就往兜裏留紙條,注明怎麽逃跑。每天臨睡覺的時候都很害怕,萬一另一個我太笨了,沒準我一睜眼就發現已經被人捆了。後來我覺得精神病院是個好地方,就躲到這裏來了。看門的老王想趁我睡覺的時候非禮我,沒想到被我的另一半給揍了。”
我不由得讚歎:“真神奇啊。柴教授,你從哪找來這麽個神奇的人?”
柴教授說:“你爸爸不是曾經裝成過神經病嘛。為了打探他的消息,國內的神經病醫院我都快轉遍了。這才偶然發現她。我試著和她交流了一會,發現她很信任我,而且告訴我一直有一個未卜先知的高人給她塞紙條。”
楊念魂在一邊接話:“我知道你要來,所以寫了個紙條,讓她相信你。”
柴教授點點頭:“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桃花拉拉我的胳膊:“不能讓她再吃了,再吃就出事了。”
我一看楊念魂吃得滿臉都是飯湯,肚子撐得滾圓。我們三個人的飯幾乎全被她填進去了。
我連忙一把將她手中的碗搶過來:“我的媽呀,可是不能再吃了。總共就這麽點飯,你都吃了我可吃什麽呀。”
楊念魂打了個嗝:“可我還是覺得餓。額……我這個感覺和身體總是不太搭調。額……”
柴教授一臉焦急:“這要是把肚子吃壞了可就壞了事了。來來來,我這有藥,你趕快吃兩粒。”
我心說:“這個藥你也有?”
柴教授:“人老啦,什麽藥都得預備點。”
楊念魂把藥吃下去,隻不過兩分鍾時間,就開始捂著肚子喊:“你給我吃的什麽藥啊你。你下毒了?”
柴教授挺詫異:“瀉藥啊。吃撐了排下去不就行了?”
“你麻痹。”楊念魂大罵。捂著肚子去廁所了。
裏麵傳來劈裏啪啦的響聲,我實在無法把這聲音和楊念魂的臉聯係起來。
過了一會,沒動靜了。桃花問:“楊念魂,你沒事吧?”
裏麵楊念魂虛弱地說:“麻痹的教授,拉出血來了都止不住。你這藥質量也太好了。”
我心說這兩個楊念魂性格差異也太大了……
又過了一會,裏麵很寂靜。
我說:“不會是拉死了吧。教授你這是謀財害命啊。”
柴教授也有點著急,連忙央求桃花進去看看。
桃花捂著鼻子走進去廁所,突然啊得大叫了一聲。
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了,我一馬當先衝進去。
桃花正在手忙腳亂給楊念魂提上褲子。
我問:“死了?”
桃花說:“估計是拉虛脫了。暈過去了。”
我看看柴教授:“我的大教授,你的便秘得多嚴重啊,用這麽猛地藥?”
柴教授老臉通紅,尷尬的四處張望。這一張望,就發現廁所隔間的門上寫著歪歪斜斜的一溜字:看見,今晚有難,速逃。
我問道:“楊念魂寫的?”
教授摸了摸:“字跡還沒幹,剛寫的,估計是她。”
我看看門上的字,又看看教授,衝他嘿嘿得樂。
柴教授被我樂得莫名其妙:“今晚有難!你這麽高興?”
我說:“教授,楊念魂的圓珠筆好像寫不到這種門上去,你猜這一溜字拿什麽寫的?”
教授猛然大悟,聞了聞自己的手,差點吐出來,忙到外麵的水房衝洗去了。
一分鍾後,柴教授麵色凝重得回來了:“我從窗戶裏看見外麵停著幾輛車。下來不少人。”
我和桃花架起楊念魂來:“那就別磨蹭了,趕緊跑吧。”
幸好住在一樓,推開廁所窗戶,直接溜了。
柴教授在馬路上攔了一輛車,在夜色中飛奔起來。
我想辦法把楊念魂弄醒。然後告訴她:“剛才事情緊急,沒給你擦屁股就把褲子穿上了。”
楊念魂漠不關心的嗯了一聲。
桃花白了我一眼:“好好的說這些幹什麽?”
我笑了笑:“我想知道她是哪個楊念魂。”
楊念魂聽了這話說:“另一個我出現了把?”
我很詫異:“你知道她的存在?”然後簡明扼要得把另一個楊念魂的情況講了一遍。
楊念魂點點頭:“很多時候我都躲得很隱蔽,絕對沒有人能夠找到我,但是第二天依然有紙條出現。這種情況,不是遇見鬼了,就是根本是我自己幹的。”
我們正在車裏研討楊念魂的精神分裂症。司機突然一個急刹,車猛地停在馬路上。
我猝不及防,一張臉狠狠拍在前座上。等我緩過勁來,眼冒金星的大罵:“怎麽開的車?”
司機指著前邊說:“過不去。”
桃花已經一推門下去了。我無奈,也隻好推門查看。
寬闊的大馬路上橫倒著一顆大樹。根部的泥土還很新鮮。
我和桃花正在研究這棵樹。從馬路對麵過來了幾個小黃毛。一路吹口哨。
那些人走近了,對桃花說:“玩一個?”
桃花不搭理他們。
一個穿格子襯衫的黃毛很輕佻的說:“喲,還挺純。小爺喜歡。”說著就要來動手動腳。
我一把把桃花拉到後邊,大叫:“上車躲好。”同時右腳抬高,照黃毛小肚子上踹去。
本以為這一腳能踹的他一星期下不了炕,沒想到黃毛一改之前的流氓形象,滿臉嚴肅,身子一側,讓過我的腿,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腳。
打架的時候最忌讓人抓住一隻腳,這樣重心不穩,站立不住,隻有挨揍的份。
我當機立斷,兩手撐地,右腳回縮,拉的黃毛稍稍向我靠近,同時左腳連環踢出。左腳畢竟不靈活,可怎麽也比拳頭勁大。黃毛不得不放開我的腳。
我剛剛站起來,想繼續和他挑。可他隻是打了個響指,周圍的黃毛全湧上來。
“操你媽。”我在人群中大罵。
我想不明白,為什麽到了北京還是被人圍攻?莫非是阿進請的黑幫?可柴教授在這啊。他敢這麽明目張膽?
這些人根本沒有給我時間思考。
他們出手很快,很重。如果不是專門練過,那肯定就是成年累月得打架。
打到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了。雖然我在曆次的群架中漸漸領悟了一些中華武術的要領,但是對付一般人是夠了。同時碰上這麽多硬茬,還真棘手。
我把撩陰插眼之類的損招全使出來,以求最快脫身。
這些人沒想到我大開大合得打了一會,突然會變得這麽陰損,瞬間就被我打趴下了兩個。
戰端一開,不可收拾。這些人見我盡是損招。居然也有樣學樣。這樣一來我叫苦不迭,他們這麽多人,一個人對我是損招我都躲得手忙腳亂,五六個人上來,我還不得落下什麽後遺症?
一直藏在遠處的阿花救主心切,帶著一股狂風衝了上來。
我心中暗喜:你們再厲害,有我的阿花厲害?
沒想到這幾個人從懷裏掏出個東西。我還沒來得急看清楚是什麽,它就閃了一下火光,伴著一聲巨大的炸響。
遠處阿花的吼聲頓時為之一頓,等吼聲再響起來時,已經與先前頗為不同。
我心中膽寒:“這是手槍。”
繼而又懷疑我的判斷:“這裏是北京啊,他們怎麽能……”
手槍齊射,把阿花阻攔在十步之外。這時候它滿身彈痕,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大片,一雙小眼直勾勾盯著我,無力的吐了吐芯子。
我瞥見桃花一臉焦急得在車門前站著。衝她大喊:“快上車逃跑。”
桃花猶豫不決,車裏伸出一隻手來,猛地把她拉進去。
等我再回過頭來的時候,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向我。
完了,這下完了。誰能快過手槍?
就在我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隻手迅捷無比的捂在槍管上。隨後不到半秒鍾,手槍響了。
我怔怔得看著身邊的楊念魂,她的的右手已經血肉模糊,無力得垂在身側,上麵流出來的血一直淌到大馬路上。從她手掌裏散落出一大把被巨大的衝擊力撞癟了的硬幣。這些硬幣掉落到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而對麵那把槍已經壞掉了。
穿格子衫的黃毛憤怒的喊道:“別他媽用槍,這裏是市區。抓活的。”
我一聽這句話,心裏就有底了。電視劇上隻要出現這句話,那麽主角一般死不了,即使被抓住也會逃出來。
我現在隻能請老天爺保佑,這些黃毛也喜歡看電視,而且能按照套路出牌。
這些黃毛衝上來。有一部分已經在打不遠處出租車的主意。
我衝著出租車大喊:“快點回去找救兵。你們在這也幫不上忙。”
出租車司機早就溜走了。柴教授笨拙的駕駛著出租車往前開。
格子衫黃毛輕蔑的拿出手槍,熟練地裝上消音器(簡直和電視裏演的一模一樣)。然後瞄準。
隻是輕輕一響。出租車的輪胎被打爆。側翻到旁邊的馬路溝裏。幸好車速不快,沒有發生電影裏那種爆炸。
但是格子衫黃毛很有經驗的走過去,照著一個部位開了一槍,裏麵流出汽油來。黃毛像是在表演,把打火機扔地上。然後從兜裏掏出一盒火柴來。劃著一根,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