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夕一愣:“為什麽?”

老嫗看著她,眼神中有著隱晦的深意,語氣溫和勸說道:“七夕啊,你應該知道,這次評將台會是多麽重要的事情,唐皇要在那時候宣布一個很重要的消息,到時候將會引起整個天下震動,雖然之後的觀星會與評將台會關係不大,但畢竟也是我光明觀主持的,有些事還是不做的好,免得引起同道不滿。”

“可是……”

老嫗笑了笑:“好好好,我知道你不願意了,這樣吧,師傅保證,等這次評將台會結束,師傅會親自出手給那個小和尚一個教訓,可以了吧。”

楊七夕大喜,巧笑嫣然:“那多謝師傅了。”

“你這丫頭。”老嫗苦笑,又道:“不過,這次我倒要看看那個陳穀雨究竟有什麽了不起的。”

“嘻嘻,您一定會滿意的。”

從殿中出來,楊七夕抬起頭,天色已經變暗,又一日的黃昏到來,而此時,長安城外,終於迎來了三個人。

宋寒山看著這座磅礴雄壯的城池,不由發出一聲聲感歎,即使是已經來過了一次,現在再來,還是那麽的情不自禁。

不遠處的城門,站著一個個鐵甲金衣的侍衛,全身武裝,雖然隻是靜靜地站著,但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們那流露出來的強大氣勢,至少有著問經第四頁的實力,而這僅僅隻是幾個看守城門的低等士兵,足見這座人間第一雄城的霸氣與底蘊。

忽然,一道寒光閃過,緊接著有人從城中飛出,帶著絢麗的光芒,不久之後,又是一人追出,踩著一片飛毯,道力澎湃,不難看出,這兩人應該是彼此有仇怨,有追有逃。

陳穀雨看著這座熟悉的巨城,又有些驚異,不由奇道:“他們這樣,就沒人管嗎?”

安葉笑道:“怎麽會有人管,長安這麽大,又多為修煉者,一言不合動手的大有所在,若是全部都去管,怎麽管的過來。因此,隻要是不驚擾百姓,不衝撞官員的,任他們隨意,甚至在城中還有專門的決鬥場呢!”

陳穀雨一愣,默默點頭:“本以為在等級森嚴的情況下盛唐應該會十分注重威嚴與地位,沒想到反而他們的皇城卻那麽開放。”

宋寒山在旁邊說道:“師兄,你這話也沒錯,在其他的城裏大都是這樣的,不允許修煉者私鬥,唯獨這長安例外,有人猜測,或許是因為這一代的唐皇格外崇尚修煉吧,他的實力,可是遠超前幾任唐皇。”

“還有這種說法,宋師兄,我怎麽不知道?”

“你當然不會知道,每次金長老講解人間秘史的時候,你總是在神遊。這次回去我一定要向金長老建議一下,好好給你補補,免得你出去丟我裁決觀真傳的臉。”

“啊,是嗎?哈哈,師兄你別聽他亂說!”安葉可憐兮兮地望著陳穀雨,乞求博得同情。

陳穀雨沒理會,無奈笑了笑,大手一揮:“好了,我們先進去吧!”

三人進城,入長安。

一名侍衛忽然就走了上來,仔細觀察了一番後,躬身行禮:“敢問是來自裁決觀的三位大人嗎?”

“是,我們是來自裁決觀的。”

侍衛一聽,忙又將姿態放低了許多,隨後手往後一招:“大人從這邊請,住所已經為大人們準備好了。曾副將,快去請祝大人。”

身為裁決觀派出的代表,自然不用專門去長安大街上漫

無目的地找客棧住下,長安的官員早已安排好了地方。按照等級地位的不同,住所分為了三個層次,分為位於長安第一二三道。最尊貴的便是那些人間的頂尖道觀。

在一群侍衛的帶領下,陳穀雨三人進入第一道來到了皇城附近的行宮中,那裏地域寬敞人煙稀疏,一共有著五座府邸。從左至右,金碧輝煌的牌匾上分別是裁決觀,五行觀,止息觀,光明觀,以及佛門。

這是人間至強的五大勢力,而這一次,因為盛唐這四年一次的評將台會,再一次聚集在了一起。

府邸很奢侈,小橋流水,假山花園自是不在話下,其中更有修煉出細微道力的低級修煉者在其中守候服飾著,可以說真的是帝皇般的待遇。

當然,以五大勢力的實力來講,他們的確就是人間的帝皇。

那名看上去一臉憨厚的官員將三人帶到,鞠躬笑道:“三位,這裏就是裁決觀的府邸了。”

“在下祝雲潭,若是三位有什麽要求,可以來找我,我就住在皇城旁。還有,三個月後,評將台會正式開始。在此之前,三位可以多多在長安城裏參觀遊玩,一睹盛唐之景。”

陳穀雨回禮:“多謝!”

祝雲潭笑了笑,轉身離去。

安葉站在身後,神情很不對,過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低聲罵道:“又是這個老家夥,他怎麽還在這兒啊?”語氣裏有著低低的憤怒與不爽。

陳穀雨一愣,回頭:“什麽意思,你認識他?”

安葉點頭:“對啊,上次我們來參加時也是他招待的我們。”

“那他……怎麽了,怎麽感覺你們對他的態度不是很好啊?”陳穀雨有些疑惑。

安葉支吾著說不出話,隻是漲紅了臉。

這時,宋寒山出口解釋道,他也緊皺著眉,帶著怒意:“因為他為人不正,而且不識好歹。”

“怎麽了?”

宋寒山看了眼安葉,卻是不說話。

安葉冷哼了一聲,搖了搖頭,咬牙說道:“好了好了,還是我來說吧,師兄,你覺得他這人怎麽樣?”

陳穀雨怔了怔:“怎麽樣?第一次見麵,我也說不出什麽,但從態度上來說,還是挺不錯的。”

安葉冷笑:“那是因為他被教訓過了。四年前我們隨寧欺方師兄一起來此時,師兄你根本無法想象他的態度有多倨傲與惡劣。甚至……甚至他還對我企圖不軌,說出……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企圖不軌?亂七八糟的話?

陳穀雨徹底懵了,一路走來,他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了足夠的了解,這是以規則地位行事的世界,地位越高,便可以製定規則,讓下級者遵守。譬如之前在代江城,雖然他們的實力都比不上王宗,但是因為裁決觀的身份,王宗還是要小心翼翼地對他們,即便是最後利用了他們一把,可那也是在確定安全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有什麽危險。

現在,一個小小的盛唐官員竟然敢對裁決觀的真傳弟子不軌,若不是現在安葉依舊一副憤怒的樣子,陳穀雨都要以為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

“他怎麽敢,你們之間差距那麽大?”

“這個世界上自然會有一些無法理解的愚笨之人,更何況他是如今皇後的親弟弟,便以為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了。”宋寒山不屑說道。

陳穀雨細細聽著,並且努

力構造著當時的情景,最後鄭重問道:“那最後,怎麽樣了?他……一點事都沒?”

說到這裏,安葉倒是收斂了憤怒,淺笑著說道:“他自然是受到處罰了,因為寧師兄生氣了。”

“師兄他生氣了……”陳穀雨一下子有點恍惚,相處三年,他都無法想象這個溫潤如玉的君子竟然真的會生氣呢。

“是啊,別看寧師兄很溫和沒什麽脾氣,但是他很護短呢,一聽說我被欺負了,他當場就發火了。”

“那最後怎麽樣?”

安葉帶著笑意,欣喜說道:“寧師兄二話不說,就把那個祝雲潭扇出去了,然後直奔皇宮。”

“去皇宮……他是去找唐皇了麽?”

“對,寧師兄很生氣,所以他直接闖了皇城啊。”

安葉說得很輕鬆,但是其中的內容卻讓人震驚,令人聯想翩翩。

用了“闖”字,寧欺方師兄在四年前原來幹了這麽驚天動地的事。

那一天,一人一劍。

溫和的青年帶著怒氣而來,立於皇城之前。有侍衛上來阻攔,他執劍而行,無數的侍衛倒在地上,他走過東正門,東華門,又跨過了玉水橋,最後直視金鑾殿。

金鑾殿上,煌煌金光。

隨著青年的向前,所有人都驚動了,侍衛倒下無數,終於引來了排名前十的麒麟將。麒麟將橫刀立馬,喝止青年。青年無動於衷,劍起,於是殺人。

刺眼的光明閃爍在廣場上,帶動著無數澎湃的道力,在翻滾升騰的雲霧中,青年躍起,複而落下,最後傳出了刀劍破碎的聲音。

麒麟將倒在了金鑾殿前,與他的武器一起。

青年持著那柄金紅色的寶劍,緩緩收回了經書,那裏有雷霆閃爍,霹靂橫行。

一切歸於平靜。

青年再次向前,駐劍,靜立。

終於,金鑾殿打開了門,唐皇帶著皇後從中走出,身後跟著文武百官。那時候,清晨,一個月一次的大朝會,正在商議軍備大事,但是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為,那個憤怒的青年來了,無人可擋,無人敢擋。

青年帶著溫和的微笑,笑著行禮,笑著向唐皇說明之前的事,他一直在微笑,溫潤如玉般,但是麵對他的人沒人敢笑。唐皇沒笑,皇後沒笑,那些文武百官,更是噤若寒蟬。因為,青年的身後,是無數的屍體與流淌著的鮮血,還有那個排名前十的麒麟將,那是真正的天才將領啊!

一劍,一人,一城!

他單薄的身軀卻仿佛是座大山般,緊緊壓迫著所有人。

唐皇最後還是屈服了,麵對那個驚才絕豔的青年,麵對那青年身後鋪天蓋地的背景,人間五大勢力之一,即使是一國之主也要低下高貴的頭顱。

最後,祝雲潭被叫到了金鑾殿中,不知天高地厚的他還企圖仗著皇後的威勢叫囂,卻被唐皇親自打成重傷,但不管怎麽樣,他也是皇後的親弟弟,因為幾句話就要了他的命還是不可能的。所以後來盛唐在補償了一些損失並且不追究闖宮之事這件事也算是得到解決。

安葉興致勃勃地說著當年的事,那時候,他們還稍有稚嫩,但是腦海中還是印下了那無敵的身影。

原來師兄這麽強啊!

陳穀雨微微出神,心中忽然冒出了四個字。

風華絕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