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蘇笙兒回家後,陳穀雨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在兩人的閑談中陳穀雨提起了今天發生的事。

“啊?今天雲袖姐姐來了?”

“嗯,聽說好像是路過這裏的。”

“這樣啊……那你有沒有請人家進來坐坐,不過家裏實在太寒酸了,雲袖姐姐自幼生活在富貴人家,應該會很不習慣吧。”

“那倒沒有,我沒有讓她進來,之前家裏實在太亂了,即便是現在,我也收拾了好久。”

此刻的屋子裏相較之前的確是已經好了許多,雖然空氣中仍有一絲絲木材的異味,但已經可以安坐了。蘇笙兒來回打量了下,明白過來:“哦也對,這樣的屋子可不能讓雲袖姐姐進來……對了,雲袖姐姐來這裏有說什麽嗎?”

“沒有說什麽,隻是閑談罷了,倒是在這屋子上她說了幾句,讓我們去雜貨店裏買些速建符來用,會快很多吧。”

不同於陳穀雨這種失去記憶的人,蘇笙兒自幼生活在這寧海城中,自然是一點就透,速建符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搖了搖頭:“恐怕不行。”

“為什麽?”

“雲袖姐姐的確是好心,若是有這速建符,我們這次擴建很快就完成了,我之前也考慮過,隻是這速建符還是太貴了,我們可買不起。”

“雲袖姑娘好像說過,這速建符不是很珍惜的。”

“嗯……怎麽說呢,也對吧,一張速建符要幾十兩銀子,對她來說是如此,對我們而言還是難以接受的。”

“原來如此,那看來是沒辦法了。”

陳穀雨喃喃道,他有信心,在以後這幾十兩銀子肯定不是什麽難事,但現在的確是沒能力去購買的。

既如此那隻能作罷,兩人倒也是沒什麽多餘的想法,不過是多等幾天而已,還是能接受的,也不是什麽嬌貴的人,忍忍就過去了。

放下此事,便又是如同往常般平淡地過日子,蘇笙兒再次開始繡著綢緞,也講起今日發生在洛府的一些趣事,陳穀雨則是講了今日擴建時發生的一些問題與改進,或是商量或是決策,燭光幽幽中,整個過程溫馨而火熱。

第二天的時候,又是午後的那段時間,冬意尚未完全退去,不是很熱的陽光照在土黃的牆體上,白花花的有些晃人眼。而在這讓人忍不住春困的期間,那輛粉紅色的小馬車再次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了這條小巷子中。

“你這是……”

陳穀雨看著今天一身月白色衣裙的唐雲袖,著實有些驚訝,也有點想不通這青樓裏的姑娘怎麽如此空閑。

“嗬,陳公子,雲袖之前去了趟王府,路過這便順路進來了趟。”

陳穀雨微微有些沉默,昨日他信得很快,但今天還是這樣的理由,倒是讓他有點懷疑這女子的動機了,這麽巧合的理由……我看上去很好騙嗎?

唐雲袖也有些尷尬,輕聲笑了笑,然後從懷中取出了幾件物事:“陳公子。”

“這是什麽?”

“這是妾身屋子裏找到的幾道速建符,以

前用過倒是沒想到還有多餘,今日順便拿過來了,陳公子也可以省下來去買這些的功夫了。”

“這……有些珍貴了,感謝姑娘好意,我不能接受。”

“啊?這隻是最普通的速建符啊,很便宜的。”

唐雲袖疑惑不解,睜大了靈動的眼睛,有些無辜地看了眼陳穀雨。

陳穀雨無奈地拍了拍頭,看來笙兒說得不錯,兩者間的差距還是比較大的,唐雲袖並不能理解他們有時候生活上的窘迫,或者說不知道這錢的概念有多大。

又是不輕不重地一番閑談,也不記得講了什麽,隻知道雲袖姑娘是很開心的,還有那青衣小仆的臉色很不好,總是恨恨地盯著他,讓陳穀雨有些摸不著頭腦。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唐雲袖再次離開了,那幾道速建符倒是留了下來,女子在搞清楚兩者經濟差距後態度一下子強硬了許多,甚至言稱若是陳穀雨不要她便扔了,陳穀雨無奈,隻能接下。

馬車的背影漸漸遠去,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可人的清香,陳穀雨捧著那一疊符籙,聽著不遠處熱火朝天的吆喝聲,想了許多。

蘇笙兒回來後知道了唐雲袖再次拜訪的事,一時間也有些驚訝,看著那速建符沉默了會後,說道:“阿雨,你說雲袖姐姐是不是喜歡你啊……”

這句話似乎有些熟悉,那某個夜晚少女躺在**也曾如此問過。當時陳穀雨回答青樓女子最為重視利益,我們無權無勢,兩者是不會有太多牽扯的。

可現在看來,當時怕是說錯了。

但真要說起來,喜歡也應該不可能吧……

陳穀雨搖了搖頭,蘇笙兒有些複雜地看著他,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笑著說道:“既然雲袖姐姐將這符籙送給我們了,那便用用吧,我想雲袖姐姐也是將我們當朋友才送來的,不可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陳穀雨點了點頭。

蘇笙兒繼續說道:“還有我明天去洛府請個假,便留在家裏,等雲袖姐姐過來,我做飯好好招待她,總不能無故收下人家的好意。”

原本的兩人生活忽然插入了第三人,陳穀雨與蘇笙兒都有點莫名的感覺,但多一個朋友也是好的,兩人心中的確是沒有什麽排斥,隻是一時間有些不明白這位大花魁會忽然找上他們。

隻是因為那晚上的花魁大賽嗎?

月落日升,很快又是一天過去了,隻是這一天,唐雲袖卻是沒有來,也讓蘇笙兒精心準備的一桌菜沒了去處,最後隻能進了兩人的肚子,所幸家裏多了些錢,如此才能不是很心疼。不過在心裏也沒怪唐雲袖什麽的,畢竟青樓女子在某些時候的確是沒有什麽自由,唐雲袖之前能夠接連兩天來此已經算是很深的情誼了。

既然唐雲袖沒來,在午飯後,陳穀雨直接動用了速建符,金光閃爍,眨眼之間那才是半成品的擴建便已經全部完成了,之前的兩間小屋子在庭院的中間,大抵是用於招待,至於臥室則是搬到了新建的那白色小樓中,上下兩層,蘇笙兒住在上麵,陳穀雨則是在

下,整個居住的地方顯得愈加閑事與溫馨。

後來庭院裏在蘇笙兒的播撒下也種上了一些花花草草,還有一些蔬菜瓜果,算是自給自足。

新家初成,後麵的幾天卻是下起了雨。春雨綿綿,雖然不大但持續的時間很長,陳穀雨與蘇笙兒恢複了平日裏的作息,唐雲袖接連幾天也沒有來過,待得雨停雲收的時候,已經進入三月了。冬意完全褪盡,春天到來,陌上花開,一時間暖意融融,也使得城外多了許多踏青郊遊之人,淮河上的畫舫更是密布在兩岸,常有鶯鶯燕燕好唱低喝傳出。

春天的生意也一下子忙了許多,風鈴酒樓裏時常是座無虛席,陳穀雨每天待在那裏的時間也越來越久,但是在大約三月中旬的時候,陳穀雨向那徐叔請了三天假。

“阿雨,這幾天酒樓裏可少不得你啊,實在是太忙了!”

“徐叔,我有件急事。”

“什麽事啊?”

“我要去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那個地方坐落在城外深山之中,與淮河相望,而在寧海城古老的傳說中,這座名為鵠羽的山巒可是方圓百裏地內的龍脈匯集之地,人傑地靈,靈氣豐富,當為世間一等一的寶地。山上密集的叢林間隱隱約約有著一大片紅色的府邸院落,那裏便是陳穀雨要去的地方,有著一個普通但莊重的名字,是為學府。學府招的不是普通學生,而是一種名為修煉者的大人們,進入學府便算是真的一步登天。

那天花魁大賽學府裏的某些人雖然給了陳穀雨他們很不好的印象,但學府終究還是要去的,那是蘇笙兒從小想要踏入內城的小小夢想,也是陳穀雨欲要保護身邊人的唯一途徑。

想要成為人上人,除了那傳承下來的權勢之外,便也隻能如此了,這是最簡單也是最難的方法,若是沒有天賦,那窮其一生也無法踏入其中一步,但若是有一些天賦,哪怕最後成為的是最差勁的修煉者,也足以榮華一生了,那些來自內城的富貴世家也會對之百般討好,成為尊貴的座上賓,因為這代表的是修煉者這一集體的尊嚴。

請完假的第二天,陳穀雨與蘇笙兒二人在天尚未亮的時候便匆匆向著城外趕去。學府的招生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進行著的,每一個在寧海城官府登記過的人都有免費測試一次的機會,隻不過基本上都是沒有天賦的罷了,蘇笙兒小時候便去過一次,隻可惜與所有尋常百姓一般,而這一次,陳穀雨會怎麽樣呢?

陳穀雨的心裏沒有什麽擔心的感覺,隱隱中他總覺得自己應該是有天賦的,或許是來自失憶前的信心讓他不是很擔憂。蘇笙兒也大抵覺得陳穀雨是能夠過的,因為之前發生的許多神奇的現象,這已經是很明顯的征兆了。

一路上,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會失敗的情況,直到了那鵠羽山下,漸漸地山上也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大概是學府開門了。

蘇笙兒說起了關於測試時的一些注意事項。

此刻,一縷很淡很淡的晨光照在了兩人的身上,天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