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主城的城牆上。

風絕情看著麵前的少年與少女,微微笑道:“汐兒是我的徒孫兒,可也算是我的親孫女兒了,陳穀雨是吧,你也不錯,做我的孫女婿吧!”

“師公,你在說什麽!”越汐一愣,原本冷豔的臉上頓時染上了紅霞,如同暮湖晚照,不敢再看他們。

陳穀雨也是一臉尷尬,沒想到眼前這老人竟然會忽然冒出這麽一句:“那個,風老,我們隻是朋友!”

風絕情哈哈大笑道:“你們年輕人的心思不就是這樣嗎?不要太害羞,把握住眼前的人啊,你看你們兩個,男的俊朗優秀,女的美麗動人,天作之合嘛!要不就在這,我也算是你們的長輩,給你們見個證吧!”

陳穀雨與越汐相視一眼,頓時都有點尷尬與不好意思,但心底卻像是平靜的秋湖被打破了寧靜,莫名泛起了一絲微妙的情感。

陳穀雨眼見風絕情似乎一心想促成這段姻緣,忙轉移話題:“風老,你說你三十年前初入宗師,現在離王者隻差最後一步,莫非這宗師還是分高低的?要分一步兩步?”

風絕情看了看眼前地少年,輕輕歎了口氣,知道有些事還是要看緣分,於是也不強求,說道:“宗師,自然是分高低的。”

“我們平時所說的宗師,都是指一項技巧達到了大成之境,所以被稱為宗師,劍道為劍宗,刀道為刀宗,大概就是這樣子了。”

“但其實,宗師又分為主宗和次宗。初入宗師之時,都是主宗,你所修之道便是主宗之道,而當你修得第二條宗師之道時,那就是次宗之道。那時,便是你一個人身兼兩條宗師之道,主宗次宗在身,是為二宗之境,戰力遠超普通宗師。”

風絕情說完一手指天,指尖有無形的氣流聚起,旋即便是狂風大作,仿佛可以毀天滅地。另一隻手則是單手捏印,一柄精致的寶刀從袖口飛出,在空中飄浮著,隨後一手持刀,內勁迸發,雪白的刀芒自下而上,衝天而起。

刀芒與狂風合在一起,化作了未知的絢爛光芒,風絕情伸手將光芒置於其中,微笑看向兩人。

“這就是二宗之境,我為風宗,亦為刀宗,這兩者合在一起,就是它!”

手中的球狀光芒在不斷翻滾著,雖然沒有爆發出來,但還是可以感覺到其中的可怕與寂滅。

有刀芒之鋒銳淩厲,亦有狂風之肆虐輕靈。

漸漸地,風絕情放下手,光芒漸漸地從手中開始黯淡下去,隨之消逝在虛無中,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此時,風絕情負手而立,卻自有一番淵渟嶽峙的宗師氣度。

“而二宗之上,就是三宗合一。天下萬物,盡皆由‘三’而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一為太極,二是陰陽,三即有萬物。萬物之靈天地人,天宗,地宗,人宗,當將這三宗合一,便可以邁入那至高的無上王者之境。”

“我目前為二宗之境,刀宗為主,風宗為次,同時第三宗也在醞釀了。這次我出來的一個目的就是遊曆天下,感悟紅塵,希冀可以領悟那第三條宗師之道。那時,刀宗為天,風宗為地,第三宗為人,天地人合一,便是王!”

風絕情的眼中有著憧憬,武道

至境,武者之王,相信每個武者都向往著,努力著,追求著。而這片大陸上,自從五十幾年那個箭王去世以後,再也沒有新的王者出現在世間。

陳穀雨略有所思,對風絕情所說的境界也是心生神往,那才是一個武者真正的夢想。

“不過,如果這樣的話,就有了三條宗師之道,那麽成為王者以後,怎麽稱呼,劍王不就隻是劍道宗師晉升的?而且,我們武者不應該專修一道嗎,我修劍道,便是為了追求它的極境,一人一劍,我自信可以破天下所有的道,無論是主次,還是天地人!”

陳穀雨低頭沉思,隨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說到最後,他想起了自己的劍道,又重新變得堅定與驕傲。

他相信,自己的劍道便是唯一。

風絕情聽了陳穀雨的話,輕輕地笑了笑,眼神中有著欣慰與讚賞,似乎對這些疑惑早已料到,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兩個問題。前一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你,二宗中的主宗,三宗中的天宗,便是你最後的稱呼,也是別人對你的認可。而我主宗為刀宗卻被別人稱為風宗,那倒是因為我的姓氏了,很巧地,我剛好姓風。”

“至於後麵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風絕情看著眼前驕傲自信的少年,眼神中有著對昔日的懷戀。

“很多年前,我也是這麽認為,專修刀道,便可以天下無敵。我相信,這是每一個武者對自己的信心與肯定,但接著,我在一次挑戰中卻被人狠狠地挫敗了。”

“那人是一個二宗境界的槍宗,一開始我們用主宗之道對決,我輕易就戰勝了他,畢竟他修了兩道,單一的槍道略有不足,而我專修刀道,在境界上我勝了他太多。”

風絕情靜靜說著,話語中有著對自己的驕傲,也有著對當時那人的懷念。

“可是當他用出了次道禦水之道時,二道合一,卻是我怎麽也擋不住的。他禦水為盾,擋住了我所有的刀芒,又用槍芒騷擾,漸漸地,他便占據了有利的地位。之後的結果,在那時便已注定,我被他輕鬆擊敗。”

風絕情歎了口氣。

“那個時候,我就在懷疑,難道單修一道真的不行嗎?我懷疑,我不信,我企圖說服自己,那一場戰鬥隻是個意外!可後來我遇到的二宗宗師都輕鬆擊敗了我自認為無敵的刀道,讓我再也無法對自己狡辯,我不得不修了這風之一道。現在我身處二宗之境,的確是比以前強了太多,可我還是常常在想,我這樣的選擇真的是對的嗎?”

風絕情看著陳穀雨,眼神中有著希望與期待。

“穀雨,你是我唯一見過的少年宗師,不知道在未來你能否做到?去證明我的懷疑,去證明你的劍道是最強的。”

陳穀雨低頭,既而抬頭,認真說道:“我會的,我不會去修那什麽三宗之境,我堅信,劍道唯一,用劍道去成就那天下第一!”

“好,如果那一天我還未死,我就自廢我那地,人兩宗,重修刀宗之路,哈哈!”

一老一少相視一笑,從本質上講,他們真的是同一類人,驕傲信心,執著追求。隻是一個已老,在經曆過種種原因後失去了銳氣與精力,向現實投降,隻

剩下夢想與期待。而一個尚年輕,他堅信自己是對的,他將用那一把呈天劍去破開這片疑惑的天地,用劍道成就一代王者!

“好了,你們兩個,快走吧,這不是久留之地!”

一開始說到宗師的時候,越汐還很興奮,因為這畢竟是許多人不知道的秘辛,相信身為一個武者,沒有人能抵擋住宗師的魅力。

可隨著探討的的加深,這一老一少竟開始懷疑武道至境的修法了,這是大陸幾千年來的共識,卻不想在這麽一個普通的夜晚被兩個家夥質疑了。

最過分的是他們講好以後還互相追捧了下,又是天下第一,又是自廢武功重修的,讓越汐一陣苦笑,最後無奈開口。

聽了越汐的話,陳穀雨不好意思地笑笑,風絕情則是豪氣衝天,自信道:“放心吧,汐兒,我知道這是梁王的地盤,但那又怎麽樣,有我在,放心吧。”

“別說是剛才那四個廢物,就算是來兩個宗師,我也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話風絕情帶著笑意眼巴巴地看向越汐,一副老頑童的樣子。

越汐忍住不笑,但心中還是生出了濃濃的溫暖。這是她的師公啊,在她父親死去之後,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宗師又如何,此時在越汐眼中,他隻是一個缺乏家人缺乏感情孤孤單單的老人。

“我們走吧。”

三人準備走下城牆,同時陳穀雨還刻意看了看方向,找找之前把迅馬放在哪裏了。

但事總不如人願,不遠處,兩道身影正從空中緩緩降落下來。身後披著漫天星光,如夢如幻的感覺,但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股攝人的殺意。

那兩人緩緩落地,這才可以看清楚,其中一個中年男子手持著一杆長槍,麵容冷峻。另一個人是一個全身通紅的莽夫壯漢,全身隻是穿了件大馬褂,雖然身上那一片片紅色不是很明顯,但那通紅的能量還是給人種熾熱的灼燒感。

“風絕情。我終於逮到你了!”

那個莽夫樣子的壯漢一臉獰笑,看著風絕情,冷冷說道。

風絕情停下腳步,將兩人護在身後,隨後打量著這兩個從天而降的家夥。

聽到這個莽夫的話,風絕情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那滿身的通紅,才驀地想起,嘲諷笑道。

“原來是小火啊,怎麽,上次被我教訓了還不長記性!”

那個莽夫惱羞成怒,冷哼了一聲,但沒有繼續爭執下去,而是看向那被護在身後的兩人。

“老家夥,你知不知道你身後少年是我們梁王府的不死不休的大敵!如果你主動離開,大不了那女娃也讓你帶走,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了,否則,讓你道消在此!”

風絕情淡淡笑道:“那可不行,這少年是我未來的孫女婿,怎麽能讓你們帶走?而且,很不巧,我跟你梁王府也是不死不休的!”

少女臉色羞紅,這次倒也沒有反駁,而陳穀雨眼中更是露出了濃濃的感激之情。

“好了,別說了,都殺了!”

這時,那個冷峻的中年男子開了口,聲音如金鐵之音,一片肅殺。

局勢,一觸即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