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的真偽,林楓寒自然是在入手的瞬間,已經心知肚明,頓時再次感慨,他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在明代,紅釉是皇宮專用,民間是絕對不準使用的,普通平民如果使用了紅釉,那是僭越之罪。
在古代,僭越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小心的把那隻明代祭紅釉白鶴紋抱月瓶放在一邊,他從紙箱子裏麵拿出另外一隻紅色的瓶子。
那是一隻標準的賞瓶,東西沒有入手,他就知道那是清代乾隆年間的賞瓶,同樣的紅釉,但是這顏色卻是截然不同。
這個賞瓶,瓶身應該有三十厘米高,和那隻祭紅釉白鶴紋抱月瓶差不多大小,釉色肥厚濃豔,雖然是瓷器,卻發出隻有寶石才有的光澤。
而且,顏色也不是那種正紅色,而是鮮亮如火——正是傳說中乾隆年間極富盛名的火紅色珊瑚紅釉。
花紋是描金折枝牡丹紋,這個瓶子,非常符合乾隆老兒的風格,他就愛這麽富麗堂皇的東西。
也隻有在清平盛世,國富民強之下,傾盡舉國之力,才能夠製造出如此富麗堂皇的東西……
那鮮紅如火的色澤,燃燒著大清皇朝的末世繁華!
一如北宋汝瓷的清亮端莊、《清明上河圖》描述的終極繁華一樣,宣布著他們曾經的煌輝,不容忽視的曆史存在。
林楓寒看了下瓶底紅色的釉字——乾隆四十二年製。
果然是乾隆年間的東西,乾隆四十二年,想來是宗廟貢品,看那描金牡丹花紋,極有可能就是乾隆老兒為其母燒製的貢品。
“很漂亮的東西!”林楓寒由衷的稱讚道。
“是的,我也感覺很漂亮。”沈冰笑道,“林先生有興趣,可以談談價錢。”
“我有興趣。”林楓寒忙著說道,“沈老板開個價錢?”
聽得林楓寒這麽說,沈冰遲疑了一下子,似乎有些為難,半晌,這才說道:“林先生,這東西在我手中有些時日了……”
林楓寒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子,這個開場白,可就意味著價錢不會便宜,他喜歡是一回事,他運氣好也是一回事,最後,如果沈冰漫天要價,就像今天那一桌酒菜一樣,他張口要十萬八千,他就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了。
這年頭全民收藏,誰都知道古舊之物值錢,想要撿漏是不太可能的。
“沈老板如果誠心出手,請開個實價。”林楓寒也不轉彎抹角,直接說道,“太貴的話,我買不起。”
“林先生是爽快人,我和你也一見如故,很是投緣。”沈冰說道,“既然如此,這二個花瓶如果你要,給我八十萬,我把這玩意送你玩兒。”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一個紙箱子裏麵,摸出來一隻瓷缽盂,遞給林楓寒道:“這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也很好看。”
林楓寒看到那隻缽盂的時候,很想揚手就給沈冰一巴掌,這東西就是好看?還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是一隻標準的缽盂,純白色的釉色上是折枝**紋,黃色的**,青翠欲滴的葉子,越發讓那份白釉顯得肥厚白淨,似乎透著羊脂白玉一般的光澤。
這種釉色,有個鼎鼎大名的名稱,和元青花、汝瓷並名,叫做——唐三彩!
唐三彩的基本色調就是黃綠白,然後利用三色調和,濃淺不同,調和出視覺上的極端衝突。
唐人風格開放,因此唐代花瓷也大都粗獷豪放,大膽潑辣,酐暢淋漓,這種小巧瑰麗之物,卻是非常少有。
“價錢我接受。”林楓寒雙手接過那隻缽盂,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子,光滑的釉色細膩潤澤,柔和溫潤,“如何交易?”
“等下林先生還要去看看拍賣。”沈冰說道,“瓷器不太好帶,要不這樣——我先給你另外放著,等下回來,我送你和這二個瓶子去酒店,明天一早,銀行開門之後,你再轉賬給我,你看可好?”
林楓寒仔細的想想,確實沒有任何紕漏,他心中對於沈冰和李老頭還是有些防備之心。
讓他有些詫異的是,沈冰和李老頭給他的這個價錢,真的很廉價……
明代宣德祭紅釉白鶴紋抱月瓶和清代乾隆年間的珊瑚紅釉描金折枝牡丹花賞瓶,外加一隻精巧絕倫的唐三彩**紋缽盂,居然隻賣八十萬?
而李老頭那個明代宣德爐,八千塊錢就給了他,和白送差不多,讓他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老頭如果不知道價錢,或者不知道那是古董也就算了,可他明明知道,他還說,他還有一筆大生意。
可是這生意還沒有談,這老頭居然就這麽跑了。
“沈老板,這個盤子賣不?”林楓寒看著沈冰放在茶幾上充當煙灰缸的盤子,那個盤子比普通的盤子略小一點,也是那種小巧玲瓏之物,看著非常有愛。
沈冰似乎有些意外,愣愣然的看著林楓寒,半晌才問道:“林先生喜歡這黑漆漆的東西?”
“嗯!”林楓寒點點頭,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看著比較古樸,我有些興趣。”
沈冰也不說什麽,當即拿起那個盤子,從電腦桌下麵拉出紙簍來,把裏麵的煙灰等垃圾全部倒在紙簍裏麵,然後抓過二張麵紙,隨手擦了擦,遞給他道:“你明天給我買個好看的煙灰缸就好。”
“真的?”林楓寒頓時喜出望外,笑問道。
“自然,這東西不好看,我一直想要換個漂亮的煙灰缸。”沈冰說道。
“好,沒問題!”林楓寒爽快的點頭,笑道,“明天我們交易成功之後,你帶我去商場逛逛,挑個好看的煙灰缸。”
“可以!”沈冰一邊說著,一邊再次爬到床底下,拉出來一個紙箱子,翻了翻,翻出來幾張毛皮一樣的東西,然後他小心的包裹著那隻抱月瓶和賞瓶,包括那個黑漆漆的煙灰缸盤子和唐三彩**紋缽盂,放在一起,說道,“等下回來搬一下子就好了。”
“嗯!”林楓寒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包裹瓷器的毛皮之物,問道,“這是什麽?”那毛皮看著比較厚實柔軟,似乎是某種貴重毛皮。
“哦……這是白鼻子皮,大前年我在安徽那邊抓的一種小動物。”沈冰說道,“肉非常好吃,這皮我就一直丟在床底下,也沒什麽用處,不過比較軟,包裹瓷器正好,免得磕磕碰碰,碰壞了,你找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