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娉反而有些緊張起來,目光落在他臉上,半晌,這才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知道!”林楓寒笑笑,淡然的開口,“我長得這麽像您,看到您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是啊,像我年輕的時候。”周惠娉的嘴角浮起一絲溫和的笑意,說道,“我記得你小時候,你爸爸因為你長得像我,老是吃醋。”

“是嗎?”林楓寒還真不知道有這麽回事。

“是啊!”周惠娉笑著,笑的很是開心,加深了眼角的魚尾紋,“他那個時候老是念叨著,他這麽疼孩子,為什麽這孩子就長得不像他啊?我那個時候就笑話他。”

林楓寒習慣性的偏了一下子腦袋,然後看著周惠娉。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這一轉眼啊,二十年過去了,我也老了,縱然再見到他,隻怕也不認識了……”周惠娉低聲歎氣。

“這是爸爸讓我帶給您的。”林楓寒把一直捧在手中的首飾盒遞給她。

“哦?”雖然周惠娉一早就看到他捧在手中的首飾盒,但是,她開始的時候以為是林楓寒帶給她的什麽東西,卻沒有想到,竟然的木秀……

一瞬間,她就有些癡了。

“林君臨還沒有死啊?”突然,坐在一邊的周子賽尖酸刻薄的說道。

林楓寒呆了呆,轉身愣愣然的打量他,周子賽說話的時候,帶著濃濃的卷舌音,這個聲音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當初在揚州的時候,他就是接了這個人的電話出去的,然後發生了車禍,再然後——邱素就死了。

“周子賽。”周惠娉淡淡的開口,但一隻手卻握住了林楓寒的手,“請你說話注意點。”

“哼!”周子賽聽了,臉色一沉,卻是不再說話。

“爸!”周紹光忙著打圓場,說道,“林姑父早就過世了,你就不要再說什麽了,姑媽已經夠傷心的。”

周惠娉並沒有打開那隻首飾盒,隻是用手撫摸著盒子上麵精美的百合花紋。

“你到底準備怎樣?”周子賽看了一眼周惠娉,冷冷的問道,“你不會就是讓我來看他的吧?”

“當然不是。”周惠娉把那種首飾盒小心的放在一邊,說道,“我今天就宣布一下子我名下的財產分割。富春山居我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十給小寒,我就這麽一個孩子,我不能夠不留點東西給他。

另外的百分之十給阿冰,這些年富春山居都是沈家在打理,可以說,沒有沈家,就沒有今日的富春山居,就算要摘桃子,也請考慮一下子種樹人。”

“周姨,隻要您讓我們繼續經營管理‘富春山居’就好。”沈冰忙著說道。

對於這個問題,周惠娉並沒有立刻說什麽,隻是看了看林楓寒。

“那邵光呢?”周子賽的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多,“他可是你一手養大的。”

“周家新月酒樓我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二十給邵光,另外的百分之五十給小寒,我剛才說過,我就這麽一個孩子,我總的留點什麽給他。”周惠娉淡淡的說道,“周子賽,我不是和你商議,我隻是通知你一聲。”

“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我周家的產業,豈能給外人。”周子賽越說越激動人,“嗖”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甚至,周子賽的臉都漲的通紅,死死的盯著林楓寒。

林楓寒感覺他的目光就像毒蛇一樣,充滿了陰毒,想想那場不是意外的車禍,他突然就有些害怕,情不自禁的向著周惠娉那邊靠了靠,而他更加不解的是——為什麽周惠娉手中會有“新月”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想來,當年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周家也付出了諸多代價。

周惠娉的聲音卻依然淡然,很是平靜:“哥哥,我已經寫好遺書,委托律師辦理好了一切的相應手續,我剛才說過,我隻是通知你,不是找你商議,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你……你……你給我等著。”周子賽說著,陡然站起來,然後抓過擱在一邊的羽絨服,憤然轉身就向著外麵走去,不成,他不能夠讓周家的財產就這麽落在外人手中,那個該死的林楓寒,他為什麽還沒有死啊?這次在北京,他絕對不能夠讓他活著離開。

“爸!”周紹光見狀,忙著就要勸說父親,無奈周子賽根本不聽。

“邵光,算了。”周惠娉淡然的開口,說道,“隨他去吧,事實上錢就是這麽回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掙什麽啊?掙到最後,還不就是這樣?”

大概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她有著出乎意料的從容冷靜以及豁達。

“我今天高興,你和阿冰一起留下來吃飯。”周惠娉說道。

“可是……姑媽……”周邵光想要說什麽,但是看看林楓寒,他還是老老實實的住口了。

“阿冰,你去把小寒的行李搬過來,我讓史姐姐給小寒收拾了房間,等下就住這邊吧。”周惠娉看著林楓寒,眼裏都是溫柔慈愛。

林楓寒沒有拒絕,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周惠娉的瞬間,他就感覺特別的平和,早些時候的煩躁和不安,全部**然無存。

這大概就是一個母親,能夠給與孩子的安全感。

“我剛才就把小寒的行李帶了過去,我去安排一下子。”沈冰說道。

“我自己來吧!”林楓寒見狀,忙著說道。

“小寒,你陪我坐坐,讓阿冰去吧。”周惠娉拉著他的手,說道。

“是!”林楓寒依然在她身邊坐下來。

周惠娉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臉,低聲歎氣,問道:“這些年,有沒有想我?”

對於這個問題,林楓寒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小時候想過,長大了,就沒有想了……”

“你這孩子,你就不能夠編點謊話哄哄我?”周惠娉突然就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證明我是誠實善良的好孩子。”林楓寒笑了一下子,說道,“作為父母,不都盼著自家孩子誠實善良?”

周紹光很想不笑,但是,他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嗯……這脾氣有些像君臨。”周惠娉苦笑道,“不過,我可從來沒有盼著自家孩子是個誠實善良的好孩子啊!”

這一次,林楓寒隻是訕訕笑著。

“姑媽。”周紹光感覺氣氛有些尷尬,忙著說道,“你讓小寒叫我表哥。”

“哦?”周惠娉愣然。

“我爸爸那邊,你不用擔心,我等下回去勸著他。”周紹光說道,“你讓小寒叫我表哥,我盼著這一天盼了大半年了。”

“我不叫!”林楓寒沒有等周惠娉開口,立刻就說道,“我要做表哥。”

“不成,我比你大,我才是表哥。”周紹光說道,“姑媽,你讓他叫我表哥。”

“法律沒有規定,表哥要照著年齡算。”林楓寒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周邵光愣然,隨即,他再也忍耐不住笑得倒在沙發上,而周惠娉也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