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南趴在父親寬厚的肩膀上,淚眼朦朧,頭一偏,看著父親斑白的頭發,想到剛剛晏時沉父親的模樣,他真的老了,一輩子都在為她操勞,一輩子都在為她付出……

陳桑南吸吸鼻子,拍了拍父親的肩膀,輕聲說道:“爸爸,等一會兒,我想和晏時沉說句話。”

陳家橋停住腳步,陳桑南這才轉頭對還站在房間門口的晏時沉說道:“晏時沉,我希望我們能當普通的陌生人,遇見了,最好不還要打招呼……”

說完,便轉回頭,靠在爸爸的肩上,雙手環住爸爸的脖頸,緊緊地貼了上去。

陳家橋抬了抬女兒,把她背得更加嚴實,他轉過身,亦對晏時沉說了一句話,“從前,是我錯了,錯在不應該想把我女兒嫁給你。從今往後,我希望你能離開我女兒的世界。”

說完,陳家橋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晏時沉的別墅,蘇慕青跟在父女倆的後麵,在後麵形成保護的趨勢。

三人亦步亦趨,離開了晏家三口的視線。

別墅裏傳出一聲暴喝,“跪下!”

聲音大得外麵的三人都聽見了。

晏鴻業見他無動於衷,眼皮抬都不抬一下,他操起一旁的物件便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晏時沉的額角被砸出一個血印。

晏時沉悶哼出聲,身形晃了晃,季晴見狀,趕緊去扶著兒子,大聲朝著丈夫吼道:“晏鴻業,你在幹什麽?”

晏鴻業打了兒子,自己心裏也不好受,看見兒子臉上的鮮血,手都有些顫抖,這才發現他剛剛擲出去的是棒球杆。

季晴在一旁大聲哭喊,晏時沉始終是一副呆呆的、木木的模樣,晏鴻業氣不打一處來,撿起地上的棒球杆就向他的小腿敲去。

季晴被丈夫的舉動嚇到,尖叫一聲,結婚這麽多年,兩人幾乎從來沒有紅過臉。季晴看著臉上青筋暴起的丈夫,淚水嘩嘩地往下流,她意識到,她的丈夫真的生氣了。

季晴從未見過盛怒的晏鴻業,一時間被嚇得手腳不知如何動彈。晏時沉一條腿被晏鴻業打了一計,彎了下去。緊接著,晏鴻業毫不客氣地打了他另外一條腿。

雙膝跪地,晏鴻業手裏的棒球杆還沒有扔掉。晏時沉身旁的季晴被嚇得環住晏時沉的肩膀,試圖阻攔晏鴻業對晏時沉的懲罰。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舉動隻會讓晏鴻業更加憤怒。

“季晴,你讓開。”季晴顫抖地看著他,不敢動。見她不讓,晏鴻業大聲吼道:“讓開,慈母多敗兒,今天我一定要教訓她。”

季晴還是不為所動,於是,晏鴻業大步上前,將季晴拖進房間,從外麵鎖上了。

被鎖在房間裏的季晴,頓時恐慌了,丈夫那個模樣,活像是要把兒子打死,她在裏麵瘋狂拍門,“那可是你的親兒子!”

外麵的晏鴻業,拿著棒球杆再次向晏時沉打去,“這一棍,為你陳叔打的,之前你瞞著我們對付他們夫婦,你可知道他今天朝我下跪了!”

“你知道他求我什麽嗎?求你放過桑南。他們已經被你折磨成這個樣子了,你就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吧!”

“下跪”?晏時沉一滯,心痛的同時,想的卻是,原來在他們的眼裏,陳桑南在他這兒就是受折磨……

陳家橋的棍子繼續打下去,“這一棍,是為你林姨打的,她好好一個人,竟被你關進精神病院,你說,你該不該打!”

說著,連續打了兩棍,晏時沉支撐不住,上身微微顫抖,最終雙手撐地,額角流出汗珠,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這兩棍是為桑南打的,為什麽,你還用我說嗎?”

“千不該萬不該,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給你們倆訂婚,你現在這副模樣又想做給誰看呢?”

晏鴻業重重地扔下棒子,身子顫顫巍巍往後退了幾步,他一隻手緊緊地抓住胸前的衣物,另一隻手扶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打在兒子身上,痛在自己心裏。

晏時沉感覺不對勁,抬起頭一看,發現父親已經坐在地上,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他趕緊上前查看父親的狀況,大聲地叫著:“爸,爸!”

晏鴻業沒有反應,晏時沉趕緊拿出手機,撥打110。房間裏季晴還在大聲喊著,他又趕過去給季晴開門。

一開門,便焦急地說道:“媽,爸,爸他快昏倒了。”

季晴大驚失色,好在120及時過來了,送到醫院搶救過後,醫生給出的診斷是:氣血攻心,如果再晚一點送到醫院,怕是會有中風的風險。

晏時沉得知父親無礙了之後,重重地摔了下去。

身旁高大的兒子轟然倒在地上,季晴連忙抱著兒子,喊醫生。這一天裏,季晴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相繼進了醫院。

她有些怨恨,若是陳桑南從未出現過,該有多好。

……

兵荒馬亂的一天終於過去了,有的人家早已進入夢鄉,有的人家徹夜難眠。無論再怎樣,月亮依舊高高掛在天上,散發著它的光芒。

月光透過窗戶,些許光芒照射在陳桑南的臉上,陳家橋夫婦守在她的身邊,三人都沒有說話,隻有兩隻手在輕輕地拍著陳桑南的背……

陳桑南沉沉地閉上了雙眼,這麽多天,她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終於回到父母的身邊,她仿佛漂泊在大海裏被風浪吹散的小船,終於找到了港灣。

她靠在溫暖的港灣裏,閉上雙眼,享受這份愛……

客廳裏的蘇慕青還沒有離開,他看著陳桑南的房間,雙手緊緊握著,她怎麽會被晏時沉困住?

蘇慕青閉了閉眼,他想到了,能讓她答應這無理的要求,甚至還瞞著眾人,隻能是晏時沉拿他威脅她了。

這都是他的錯,如果他更強大一些,怎麽會讓陳桑南受製於晏時沉?

陳家橋見女兒睡著了,輕手輕腳走到客廳,入眼便是全身繃直的年輕人,散發著蕭瑟的氣息。

是他們連累了他,如果不是遇見他們,或者蘇慕青也不用遭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