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

當然到最後,夏意也沒去享受所謂刷牙的細致按摩服務,畢竟想到一條活生生的魚在自己嘴裏鑽來鑽去——呃,那還是很糾結的。

話說塞壬也不喜歡他有這種好奇心,估計要是夏意有點頭準備試試的想法,就會立刻以吻封唇了,畢竟嘛,很多魚需要刷牙是因為它們沒長手,夏意就覺得海藻稀疏枝幹用來刷牙挺好的,反正淡水純淨水對他來說又不是啥資源,唯一有問題的隻是牙膏而已。

豹紋海鱔這種鰻魚生性凶殘,因為它出現在這裏,珊瑚礁四周幾乎沒有其他生物敢靠近。而這條鰻魚也不知道看出了塞壬的厲害,還是剛享受完服務不想再次刷牙,總之當那群裂唇魚退出口腔親昵的用腦袋頂了下鰻魚的腮後,它就心滿意足的遊走了。

挺好的不是嗎,魚類的美容清潔服務店是不用給錢的。

夏意有點納悶的看著這群小魚不停的在自己背上,胳膊上遊曳穿梭,服務態度是絕對仔細,按摩清潔啥的每一寸皮膚都不會漏下,那嘴裏的牙齒是平的也好小,啃動的時候就好像幾歲的小孩用細軟的指甲輕輕嗑著肌膚,不痛不癢卻特別奇妙。

夏意鬱悶的隻不過是——自己身上有這麽髒嗎?

唔,也許是角質層,這就跟洗澡搓背似的,明明天天都洗得很認真,但還是能搓出不少汙垢來,好處就是洗完之後就好像整個人都輕快起來。

所以也不知道是否錯覺,反正塞壬微微彎起的魚尾鱗片似乎更亮了

裂唇魚身體小而長,對於大塊鱗片縫隙裏的海藻細微依附物最是拿手,塞壬閉著眼睛,靠在夏意的身上,神情極是愜意,手指還不老實的摩挲著夏意的背。

他的動作不帶情/欲,隻是手心那些細微的鱗片比較粗糙,簡直就像是一塊上好的搓澡布。

所以到後來有兩條小魚專門沿著塞壬的手指遊動,尾巴輕輕搖曳,顯得無比歡快。

這的確是一場新奇無比的體驗,夏意一邊糾結一邊稍微閃避了下,原來裹在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塞壬半脫半拽的拉下來一半,不過就算不脫,小魚也很自然的能鑽到衣服裏麵去,誰讓衣服在海底是飄鼓著的呢==

於是尷尬事情很快就來了,夏意還在糾結這衣服要不要拉起來,身體就猛然一僵。

塞壬感覺到異樣,扭頭望。

胸前雖然不算是男人的**,但忽然被無差別待遇的輕輕啃一口,這心理承受能力怎麽過關?海底清潔工可不懂啥叫重點,部位!還在繼續往下遊呢!

於是夏意狼狽的遊到一邊。

這群小魚也不追,有點茫然的原地轉了個圈,然後聚攏繞著塞壬的頭發鑽來竄去。

恰好這個時候又遊了幾條顏色豔麗的鯛魚,它們都是看見裂唇魚後主動找好位置,張開魚嘴跟腮等著享受,這片珊瑚礁的氣氛顯得特別有趣,好像這裏沒有什麽弱肉強食的凶殘場麵,大家都很有默契間隔著過來光顧按摩店。

比起塞壬與豹紋海鱔的龐大身體,幾條小小的鯛魚顯然工程量比較小,沒多長時間就暢快的甩著尾巴遊走了,而那些後來遊到這邊來的一群蝴蝶魚,就遭遇了閉門羹。

裂唇魚的這個聚集點隻有十多條小魚,它們填飽了肚子,當然就不會搭理後麵來的顧。

看著它們成群結隊慢悠悠的遊回珊瑚礁裏棲息,根本不搭理繞著珊瑚礁打轉的蝴蝶魚,夏意默默的想,多有趣,這還是個店大欺的營生呢。

你洗好了?

嗯?

不…我是說,你好了?夏意盯著塞壬看。

這些魚幹活的時候是絕對細致到位,但吃飽了就隨時撤,一點也不管別的魚是不是舒服到一半就沒下文了,簡直比洗澡洗到一半滿身泡沫就停水還要命!

差不多。塞壬可不知道夏意在想什麽,魚才沒有洗澡洗一半的說法呢。

它們很難找嗎?

在海底這麽久還沒見過人魚來找過這些小家夥。

不,很多,隻要是你們人類活動不多的海域,幾乎都有。不過隻有很少的兩三種才肯接近大型魚類,它們一般住在珊瑚礁裏有固定地盤的。

呃,這竟然還是有門麵的經營,不是流動攤點——夏意一邊聽一邊腹誹。

他發現這種給海底生活加標注的想法很有意思喂你那是吐槽吧!

這海裏有多少魚,它們忙得過來嗎?

一般是不舒服才會來找它們。

魚可沒有天天洗澡的好習慣,啊不對,魚活在海水裏本來就是天天洗澡。

你不舒服?夏意的邏輯一向比較詭異,他盯著塞壬看,有點毛骨悚然因為魚類是會長寄生蟲的,別說塞壬身上有沒有,就是聯想一下自己以後說不定也會…頓時不安。

隻是習慣,再說這不是很快活嗎?其他海怪想享受還沒這個待遇呢,它們一來,小魚嚇都嚇跑了

那它們身上要是長了寄生蟲怎麽辦?

塞壬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忽然轉到這個話題了,疑惑答:

不會的。

為什麽?

淡銀色的魚尾在海水中舒展開來,塞壬想半天後才驟然醒悟,貼近夏意,表情帶笑:

有次聲波。

哪種寄生蟲能夠耐得住海怪們反複使用這種殺傷性攻擊?海怪們是到處逛,全球漫遊對浮遊生物與別的魚類的危害性不太大,可是寄生蟲是長在身上的,簡直等於天天受次聲波折磨,哪裏還能活得下去?

夏意是沒啥表情,不過傳到思緒裏的聲波卻是很如釋重負。

那麽——

你就跟我多說話。塞壬你這是得寸進尺。

夏意聽了當即就卡住,他很糾結,慢慢回憶都沒搞清楚一切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好像所有期望的事情最後都離奇的脫軌了。

最初的他墜海是想自殺的,沒死就算了,反正這是好事,不用計較。可是期望獨自一個人默默活在世界上某個無人角落裏的願望好像越來越渺茫。

就連發生那件事後,夏意本來或者說一直是堅決打算離開的。但茫茫海洋,總是有無數看不見的危機,包括別的人類帶來的…現在就連夏意自己,也不能硬聲氣的叫塞壬去找別的人魚。

——根本就沒有別的人魚。

提到的話,豈非是讓塞壬難受,所謂沒有同伴沒有選擇,隻能孤獨活著。

塞壬又跟他不一樣!

對了,他們是絕不一樣…

夏意浮出海麵,這夜的月亮很圓,它將引發潮汐淹沒大多數的珊瑚礁,在退潮的時候大約會留下很多貝殼與小魚小蝦吧,不知道陸地上的人類現在怎麽樣。

遠隔萬裏,昏昏欲睡的李紹猛然打了個噴嚏。

周圍的人群立刻像躲避瘟疫似的驚慌退縮。

“看什麽看,老子沒得瘟疫。”李紹咒罵了一句,隨即就垂頭喪氣的蹲在一邊,“安姐,現在還去b市嗎,現在到處都混亂一片,又沒有及時的消息,我們不能跟著人潮走!”

安莉的臉色非常不好看,經曆了這麽久的顛沛流離,哪裏還能看得出昔日的模樣,皮膚全都曬得黝黑,到處都在脫皮,眼臉下麵有兩個頑固的黑眼圈,憔悴異常。

船長手裏抓著半張相片,這是在他家裏翻出來的,他的妻子死在家裏,兒子還不知道在哪裏,那是多麽可怕的場麵,住在高樓上因為害怕外麵的局勢又將門反鎖住,死了也沒人進來看,結果兩個月之後…

船長從那之後,整個人都像丟了魂,恍恍惚惚經常低聲念叨什麽。

在塔拉薩女神號上的時候,他雖然已經不年輕,可還是很有範兒的一大叔,現在那滿臉皺紋的樣子,說他六十歲都有人相信。

可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安莉李紹的親人都還沒找到呢。

現在跟著他們的人有六七個了,都是能打會拚的,心眼也還算實在,絕對單純的人在末世可活不下去,一個異能者就很難遇到了,還是三個…說什麽也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

看著南京城外無數等待進入的人潮,安莉輕輕搖了下頭:

“我們走吧。”

“安姐,不進去了嗎?”

“現在無非就是兩個選擇,是加入曾經的政府與軍隊,還是跟那些瞎起哄的瘋子占地為王。”安莉很是煩惱的看了眼浩浩****的人群,“到處糧食都緊張,就算我們進去,估計也分不到能吃的東西,城市裏麵可沒有多少地方能墾荒。”

異能者雖然強大,但本質仍然是人,照樣會被砸死,隨便就能被人害死,進入監管區域後暴露實力。安莉根本就不想冒這個險。

“這兩種選擇,都不好!”

許其慎就是那種平時不吭聲,關鍵的時候才插話的家夥,他的風屬性異能到底多強李紹搞不清楚,不過後來知道這家夥為什麽一直都是高深莫測的恍惚樣——丫是高度近視,在塔拉薩女神號的動亂中眼鏡丟了,隻好遇事不吭聲,現在每到一個城市就去眼鏡店裏翻找。

可惜眼鏡店裏賣的都是鏡框,鏡片啥的有,但都是原片,想要的話還是要按照度數來打磨。

要命的是現在到哪裏去找這樣的人才?

於是許其慎隻好繼續兩眼無神無焦距的盯著遠方,乍一看還真當他是啥高人。

末世來了以後,許多日常小事都變得艱難起來,比如那些用隱形眼鏡的,就算眼鏡完好,可現在到哪裏找眼藥水?隻能說科技進步這麽多年唯一的好處就是讓大家把玻璃鏡片代換成了樹脂鏡片,隻要不往上踩一腳,至少摔不碎啊,

“這個春天算是毀了,有瘟疫在…”

安莉喃喃,其實也隻有兩個選擇了,要不往西部山區跑,要不就回到海洋。

“找個安全的,隻有我們的地方,造個小基地,最好是一座有淡水的海島,一年四季都能抓到魚,這樣就好了!”

可是安莉能想到的事情,別人照樣也可以。

不管有沒有異能,自恃有點能力的人都開始在廢墟裏翻地圖,拚命尋找那些孤立又安全的海島。真的典型的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新一輪矛盾激鬥再次開始。

收到這消息的幾個大國政府,紛紛付之一曬。

在近海的島嶼還算勉強安全吧,如果是遠海又肆意破壞海洋亂抓魚的話…唉,世局混亂,就是想勸阻隻怕也有心無力,那些海怪搞不定巡洋艦大輪船,抽飛潛水的人估計毫無壓力,這個會出什麽事情還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