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與遇

這世上不是隻有林教授對海怪很有研究,克拉肯的名字一報出來,某些還幸存的結構就已經得出了差不多的結論,並且因為生物基因技術更甚,能推斷出更了不得的事實。非常文學

“如果從前的挪威海怪與現在出現的這隻海怪都是魔鬼魚的話…人類在能夠用儀器接納次聲波的這幾十年內根本就沒有發現過克蘭肯的蹤跡,所以它們沒有直接的血緣聯係,海怪在同一物種中斷續斷代的出現,那麽這是一種很罕見但是很規律的基因突變引起的。”

尤其還要加上,會成為海怪的不止是魔磧悖膊恢故欽掠恪

“大約是插入突變,有一段奇妙的基因影響了一些海洋生物的基因排序,不,或者它們影響了全部,但是有些生物毫無反應,隻有那些特定共性的物種,會成為海怪——這麽說來,最值得研究的不是那些本來就龐大的物種,藍環章魚最值得注意,它比同類大了無數倍並且很健康,這極其不可思議,因為自然演化的基因突變,大多數都是不利的。”

“相比較那些,更神奇更值得研究的應該是海妖與人魚吧!”

“沒錯,這才是真正不應該出現,或者說也許那種奇妙基因的本身就來源於它們?”

“噢,上帝你讓我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神話,聽著,那些海神與天神,總是胡亂肆意的縱情,他們有一堆奇形怪狀沒有人樣的子女,你難道要告訴我,所有神話裏的怪獸都是有根據的,某些來源於奇妙生物的基因操縱了這一切?”

躺槍的塞壬,或者說是根本不存在的海妖都要哭了好吧,果然思維慣性決定智商模式,這種猜測——起碼李紹是沒有的!

“安姐,你說?”

“不要提到他。”

安莉很清醒的知道,這件事情隻有兩個可能,一,夏意根本就不是人類,呃,這是影視小說的錯,印象裏多得是人魚來到岸上隱藏在人群中。二,其實夏意實在不太像,就算在海裏也是穿著衣服的,並沒瞧見過所謂魚尾,那麽夏意是人類的事情就更不能提了。

安莉看了眼隻會唯唯諾諾的李紹,又看總是走神的許其慎,知道這兩個人都不會隨便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不過,還有一個人!

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夏意這個發音也不是個特殊的名字,甚至聽起來都沒那麽東方化,唯一知道這個名字具體指代誰的,隻剩下娜林了。

同是一家娛樂傳媒的人,這又留在了塞班島上,不要說有足夠的好處,就是沒有,娜林也不是個肯安安分分待在那裏的女人。

“夏意…我是說,如果有人找你問起夏哥,你就說在塔拉薩女神號上就死了。”

“啊?噢!”

李紹好像明白了什麽,沒再追問。

曾經他們心心念念要回到的祖國,陸地,現在就在他們的身後,逐漸的沒有蹤影,他們又回到了一望無際的海洋上,海風的味道裏還帶著腥氣。.

為了活下去,或者說是更好的活下去,人總是要放棄一些東西。

隻要不是人性——

衝繩列島其中一個島嶼,岸邊的椰子樹已經被砍伐殆盡,有能力離開這裏的人都走了,島上隻剩下兩三個低級的異能者,還有成群的難民,他們擁著樹葉或者其他亂七八糟東西構成的毯子,顫巍巍的哆嗦。

海水會帶來食物,也會帶來殺戮。

很多人視線模糊的看著海水,空洞而絕望,他們之中的很多,在半年前還有體麵的工作,又或者有旁人羨慕的家庭與地位,但就算經常上新聞報道的經濟巨頭,現在也得在泥漿裏搶奪一點可以下咽的食物。

在島的另一側,異能者與他們的追隨者用鋼筋借地勢圍出一塊安全區域。在裏麵種植土豆還有別的一些容易活的植物,島嶼的雨量很充足,於是經常有人不惜鋌而走險偷偷爬進去找吃的,那些人的下場,當然不會是丟進海裏喂魚,人都快餓死了,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韓林手裏緊緊攥住半片貝殼,貝肉沒機會去洗,就把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但是他卻舍不得丟棄這半片貝殼,盡管是灰白色的,紋路也很難看,但是埋在沙裏的話,或許可以騙幾個呆子。

不遠處,一對男女滾在泥水中,發出有氣沒力的呻吟。

那不是**與快感,而是近乎死亡的低沉呻吟,大約又是個不想活了的男人,甘願用食物去換一個女人,死也要死得快樂。

韓林看著手裏攥著的貝殼,忽然就想到了末世前他最後看中的消遣,

那是一個沉穩到近乎淡漠的男人,漆黑的頭發沒有認真打理,有些長短不一,但是整整齊齊,西裝裏麵的襯衫也是紐扣直到胸口,沒有領帶,袖口也沒有考究的鑽石袖扣。看人的眼神裏有一種奇怪的透徹或者說是疏離,塔拉薩女神號是亞洲最好的豪華遊輪,十層甲板上的霓虹燈光彩下,穿著晚禮服的美女與熒幕上的明星笑容都有一種怪異的曖昧,韓林對他們毫無興趣,他隻記得角落裏站的那個人。

沉靜,有跟氣氛完全迥異的冷,凝視著海麵出神,那模樣比任何一種帶有暗示的笑都更有吸引力。韓林就是喜歡這種一點也不跟浮華沾邊,甚至帶著一種禁欲刻板氣息的男人。

跟他說過的話少得可憐。

搭訕的第一句話,好像就是魚子醬應該用貝母做的湯匙吃,金屬湯匙會破壞美味的口感。

韓林看著手裏殘破的半邊貝殼,譏諷的笑。

那個男人,好像是叫夏意吧。

夏意…並不是什麽公司裏的金領,也不是啥大企業總裁的助理,僅僅隻是一個沒名氣的三流演員,年紀都二十六七了,如果是辦公樓裏這當然還是年輕精英,可娛樂圈的話,到三十歲還不紅,以後希望就很渺茫了。

所以韓林覺得這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當天晚上並沒有糾纏太多,可是誰能想到——

從塔拉薩女神號上逃出來的救生艇失散了,韓林的父親早早的就死了,甚至沒熬到看見島嶼,其餘的人韓林也不知道都怎麽樣,至於夏意,大概在塔拉薩女神號上就死了吧,最後從遊輪上逃生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他。

“該死!”

他本來應該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活著,或者就應該像老爹一樣,很幹脆的死掉。異能者,那些該死的異能者…

韓林想到塔拉薩女神號上看見的安莉,心裏的怨毒就在不停翻騰。

“船,有船啊!”

海灘邊忽然傳來不懷好意的呼喝聲,

韓林精神一振,這時候到島嶼上來的船隻,都是漂流,裏麵的人多半餓得沒力氣,很好對付,就算搶不到食物,也能搶點有用的東西回來。

他跌跌撞撞跑到海邊的時候,徹底愣住了。

破漁船的船頭,站著一個頭發整齊,衣服也很幹淨的女人,雖然跟記憶中比起來已經差很多了,但在這個時候,能不蓬頭垢麵的人都極少,濃妝華衣啥的當然沒可能。

可是那張臉,雖然膚色被曬黑很多,可仍然靚麗風情…安莉,竟然是安莉!

相隔一個半球,南太平洋,水深六百米。

夏意無緣無故的一顫,猛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還是各色光點亂飛的奇幻深海,塞壬側躺在身邊,手臂攬住他的肩,他們躺在一條抹香鯨的頭顱上,應該是中途休憩,因為抹香鯨是要上海麵換氣的,它們趕路時候走的幾乎是正弦函數曲線,絕對沒有直線來得快。

感覺到夏意的異樣,塞壬還看了下四周。

【怎麽了?】

雖然有水層凝結在周圍,夏意還是覺得自己額頭上在冒汗,夢境裏一片模糊,不過似乎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自己。

這種感覺似乎在哪裏出現過,就是想不起來。

【我們還要走多久?】

也許是深海實在不適合他,竟然這麽容易做噩夢。

【至少還要一次月圓…你們人類說的一個月。】

【南極?】

【不,我們中途還要在一個地方休息一下…再潛入深海直接往羅斯海去。】

說話間,一隻發著微光的烏賊從遠處遊近,抹香鯨猛然發力,直往食物撲了過去。

塞壬用手臂一帶,跟夏意一起浮在海水裏,看著抹香鯨一口吞下那隻倒黴的烏賊,正在享受時,漆黑的世界裏麵忽然冒出幾根龐大恐怖的腕足,牢牢纏住了抹香鯨的頭顱,在黑暗裏狩獵的大王烏賊等到了它的獵物。

兩個龐然大物在漆黑一片的深海翻滾撕咬。

烏賊的狩獵方式與章魚不同,它除了八條腕足之外,最中間還長有兩條觸手,腕足纏住獵物,觸手就猛然迸射而出,能用極快的速度發動致命攻擊。

這場殊死搏鬥會持續半小時甚至更久。

夏意遊過去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但是深海裏的光線有限,連海水波動感受都是一路朝下,逐漸就消失了,長長的管水母漂浮過來,夏意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差點以為遇到了皇帶魚刻托。

管水母是個很奇妙的生物,它是由同種無數個水母組成的,一個接一個,足足有五十米長,而且還是個很有分類的生物群體,它們生活在一起,有的負責遊動的,有的捕捉獵物,還有的水母負責消化,將營養傳輸給整個群體,它們一輩子也不會分開。

夏意仔細注視著這一長條發光的奇妙生物時,忽然感到水層細微震動了一下。

那是一個很小卻很猙獰的魚,估計是被夏意身側密度很大凝結的水層光線折射誤導了路徑,一頭撞了上來。

夏意有點後怕,這條魚雖然小,可是遊得很快,還很凶猛的樣子。

【沒事,它不會咬你,實際上它根本不能吃任何東西。】

【啊】

夏意呆滯的看著塞壬將那條小魚捏住,然後遠遠丟開。

【不吃東西它怎麽活下去?】連水母,珊瑚,海葵都要進食,不是嗎?

【這是雄性鮟鱇魚…】塞壬停頓了一下,大概是覺得這樣解釋,夏意仍然不能理解,索性直接說,【它活著的短暫時間就是要找到一條雌性鮟鱇魚,然後依附上去,最後——】

最後怎麽樣,塞壬沒說,不過夏意已經看到了,一條從管水母上方遊過來的提燈鮟鱇魚,體型很正常,渾身也是一貫的猙獰,但是在側腹上還有一個小腦袋,跟剛才的雄性鮟鱇魚長得一樣。

可怖的是,那魚的後半截身體已經沒了,跟雌魚融到了一起。

夏意倒吸一口冷氣,結果被海水嗆到。

【在深海,要繁衍或者遇到同類是很難的事情。不同的種族有不同的辦法。】塞壬不以為意,看著那條鮟鱇魚也受驚竄走,開始帶著夏意繼續往前遊。

要在這個世界上,找到相伴一生的對象,實在太難了。

不能像鮟鱇魚那樣彼此吞噬,也不能像海龜章魚那樣,在固定的時間聚攏到一個特定的海域,隨意挑選心儀的人。

世界就跟深海一樣,漆黑到隻有微弱的光線,什麽也看不到。

所以塞壬隻有握緊夏意的手掌,絕不鬆開。

水層的緩衝並沒有讓夏意覺得疼痛,卻有一種壓迫感,不過很安心,因為周圍實在太黑了,他甚至不能看見塞壬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眼睛,這裏死寂得隻有仿如星空的微光在遠處閃爍。

是這麽形容的,如??憧醇?恢晃米釉諼???敲此?歡ㄊ譴頻模?蛭?揮寫菩暈米硬盼???坌圓晃??r(╯_╰)╭

如果你看見一條正常的鮟鱇魚,那麽它一定是雌的不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