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檢量魔杖
哈利星期天早上醒來,花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他為什麽那麽悲傷、苦惱。昨夜的一幕一幕浮上心頭。他坐起身,掛好床簾,準備找羅恩說話,逼他相信自己——卻發現羅恩的床空著,顯然他吃早餐去了。
哈利穿好衣服,沿著螺旋樓梯進了公共休息室。他剛出現,吃完早餐的人們又鼓起掌來。到大廳去,麵對那群把他當作英雄的人?恐怕前景不太樂觀,可是留在這?
格利威兄弟倆會把他逼到角落,強迫他加入他們。他下定決心走向肖像往,拉開它,爬了出去,發現自己麵對著荷米恩。
“嗨,”她舉起手裏的用餐紙包好的吐司。“我給你拿了這個……想出去走走嗎?”
“好主意。”哈利挺感激地。
他們下樓,沒往大廳裏看,快快走過人口大廳,很快就走在了通往小湖的草坪上。丹姆斯安的小船停在湖邊,陰暗的倒影在水中。早晨挺冷的。他們邊走邊啃吐司。哈利告訴她昨晚他離開格林芬頓桌後發生的一切。發現荷米恩沒問什麽就相信他說的話,他大大鬆了口氣。
他告訴她離開大廳之後在那個房間裏的情景。她說,“我當然知道你自己沒有報名,看你聽到丹伯多宣市你名字後的神情就知道啦!可問題在於是誰把名字放進去的呢?哈利,莫迪說的對,我想沒有任何學生可以做到那一點……他們騙不了高腳杯也騙不了丹伯多的——”
“你有沒有看見羅恩?”哈利打斷她。
她猶豫了一下。
“嗯,見到了,他在吃早餐。”
“他是不是還認為是我自己報名的?”
“不是,我想不會吧,不真的是。”她有些尷尬。
“不真的是,那是什麽意思?”
“哈利,那還不明顯嗎?”她絕望了。“他是妒忌。”
“妒忌?”哈利覺得不可理喻。“妒忌什麽?他想在全校人麵前出醜?”
“哪,”荷米恩耐心地解釋給他聽,“你知道,總是你得到關注。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見他憤怒地張開嘴,她趕快地加了句,”我知道你也不想,可是,呃,你知道,在家裏羅恩要和他的兄弟們競爭。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你真的太出名了。每次大家注意你的時候,他總是悄悄地退到一邊。他在忍受著,雖然他從沒提過。這一次,我估計,他再也忍受不了。“
“很好,真是很好。”哈利痛苦地說,“你去告訴他,任何時候,隻要他想,我都願意跟他換,告訴他,我歡迎他來換……換人們對我前額疤痕的關注……”
荷米恩立刻說,“我什麽都不跟他說。你自己去說,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我可不會在他身邊跑來跑去,好讓他成熟起來。”哈利說得很大聲,驚飛了附近一棵樹上的幾隻貓頭鷹。“可能要等我掉了腦袋他才會相信我並不喜歡那一切。”
“別說笑了。”荷米恩輕聲說了一句,“一點都不好玩。”看來她很緊張。“哈利,我一直在想,你知道我們該做什麽了吧?我們一回城堡就該做的事?”
“知道,狠狠踢羅恩一腳,把他踢到——”
“是寫信給西裏斯!你必須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他叫你寫信告訴霍格瓦徹裏發生的一切。很可能他已經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我帶了支羽毛筆和一些羊皮紙。”
“算了吧。”哈利看看四周,以免有人偷聽。周圍一片荒涼。
“隻因為我疤痛,他就到鄉下來。要是我告訴他有人幫我報了名參加三巫賽,他不馬上衝進城堡來才怪。”
“他希望你告訴他,”荷米恩態度堅決。“不管怎樣,他總會知道這件事的。”
“怎麽知道?”
“哈利,這事是藏不住的。”荷米恩很嚴肅。“這個比賽很出名,你也很有名,如果說《先知日報》上沒有關於你參賽的任何消息,那才奇怪。大半名人大全的書裏早有你的大名了。你知道的。西裏斯,我相信他更樂意從你這知道這個消息。”
“好吧,好吧,我給他寫信。”哈利把最後一片吐司扔進湖裏。
他們雙雙站在那兒,看著那片麵包在水上漂了一陣子,被水裏伸出的一隻大觸角卷進水底。他們回到城堡。
“我用誰的貓頭鷹好呢?”上樓時哈利問。“他叫我不要再用海維了。”
“問問羅恩,可不可以借一下——”
“我不要向他借東西。”哈利斷然拒絕。
“那好吧,借隻學校的吧,大家都可以用。”
他們上了奧拉路。荷米恩給哈利一張羊皮紙,一隻羽毛筆,一瓶墨水。哈利就靠著牆坐下開始寫信。她則在長長的棲木周圍逛,觀察不同的貓頭鷹。
“親愛的西裏斯你叫我寫信告訴你霍格瓦徹裏發生的一切。現在我來告訴你。
不知你聽說過沒有,今年將舉行三巫賽。星期六晚上我被選中做第四個參賽選手。我不知道是誰把我的名字放進燃燒的高腳杯裏,反正不是我自己。霍格瓦徹學校的另一個選手叫塞德裏克。迪格瑞,來自海夫巴夫。
寫到這,他停筆想了想。他很想告訴他,自昨晚以來他內心的巨大壓力。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最後他蘸了蘸筆寫道:祝你和烏德巴克一切順利——波特。“
“寫好了。”他站起來,撣撣袍子上的皮屑。這時,海維飛下來停在他肩上,伸出爪子。
“我不能用你。”哈利告訴她,望了望四周的校鷹說,“我必須用它們中的……”
海維大叫一聲飛離哈利的肩,她飛得太突然了,爪子都劃傷了他的肩。哈利把信綁在一隻穀倉貓頭鷹的腿上,她背對著他,不理他。穀倉貓頭鷹飛走之後,哈利伸手撫摸她,可她狠狠地啄了哈利一下,就飛到他夠不著的椽上去了。
“先是羅恩,後是你,”哈利恨恨地說,“這又不是我的錯。”
要是哈利認為一旦大家習慣了他做選手之後形勢就會好轉的話,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他一回去上課就免不了碰到其他人。顯然同那夥格林芬頓一樣,其他人也認為是哈利自己報名參賽的。與格林芬頓人不同的是,他們一點也不高興。
平時海夫巴夫的學生同格林芬頓的學生相處得挺好的,可是現在,他們全都變得很冷漠,一節草藥學課就說明了這一切。明擺著,海夫巴夫的學生覺得哈利搶走他們選手的風頭。這可能是因為他們太少拿到什麽榮譽的緣故,所以他們為塞德裏克——這位在快迪斯比賽中打敗格林芬頓為他們爭得榮譽的人打抱不平。瑪克米斯還有弗來裏平時跟哈利相處得挺好的,現在也不跟他說話了。雖然他們還在同一個盤上玩跳跳球,雖然有時見哈利的跳跳球出來擊中他的臉,他們也會發笑。羅恩也不跟哈利說話,荷米恩坐在他們中間,強迫他們說話。雖然兩人像平常一樣回答她,他們卻是誰也不看誰。哈利覺得史伯特教授對他疏遠了好多——可以理解,她是海夫巴夫的頭領。
正常情況下,他盼望著上哈格力的課,但是要上魔法生物保護課也就意味著會見到史林德林的人。這是他做選手來與他們的第一次會麵。
意料之中,馬爾夫帶著他常有的那副譏笑神情來到哈格力的小屋。
“嘿,看哪,選手來了。”他故意在哈利聽得到的地方對克來伯和高爾說。“帶了簽名本沒有啊?最好現在就要個簽名。我擔心他活不長了……一半的三巫賽選手都死了……你以為你能熬多久,波特?我猜,第一個任務開始十分鍾不到你就玩蛋了。”
克來伯和高爾哄然大笑,他們在拍馬爾夫的馬屁。馬爾夫不說了,因為哈格力從屋後轉了出來,捧著一個搖搖欲墜由木箱組成的塔樓,每個木箱裏裝著一隻大史庫斯。令人恐懼的是,哈格力開始解釋為什麽那些史庫斯會互相屠殺,因為他們被禁錮的精力實在太旺盛了。解決的辦法是每個同學給每隻史庫斯綁上皮帶,帶他去散散步。這個計劃的唯一好處就是它完全分散了馬爾夫對哈利的注意力。
“帶這個東西去散步?”他朝盒子裏看,覺得挺惡心的。“那要把皮帶綁在它的哪一部位呢?螫周圍,尾部,還是吸盤上?”
“綁在中部。”哈格力邊說邊演示。“呃,可能要戴上龍皮手套,作為特別的預防措施。哈利——你過來幫我看著這隻大的……
其實他的用意是想單獨同哈利談談,等到其他人都帶著史庫斯走後,他很嚴肅地對哈利說,“哈利,那麽,你是要作為學校的選手參賽了?”
“學校的選手之一。”哈利糾正他。
哈格力濃眉下的那雙近視眼看來很擔憂。“哈利,到底誰把你名字放進去的,有沒有頭緒?”
“你相信不是我幹的?”聽了哈格力的話,哈利有點艱難地流露出他對此的感激之情。
“我當然相信。”哈格力哼了一聲。“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你。我相信,丹伯多也相信,大家都相信。”
“我真想知道是誰幹的。”哈利挺痛苦的。
兩人望著草坪,全班都散開了,挺費勁地,史庫斯們有三英尺長了。
強壯有力,不再是無色無殼的,長出了厚厚一層閃亮的灰色盔甲,它們長得像巨蠍,也像被拉長的螃蟹。可惜還是沒頭沒眼的。
現在他們很健壯,幾乎難以駕馭了。
“看來他們玩得還挺開心的,嗯?”哈格力挺快樂的。哈利以為他是說史庫斯。他的同學們一定不開心,因為任何一隻史庫斯時刻都可能“呼”地一聲跳開,一般一跳就是幾碼遠。那時候,拉著它的人可就慘了,會被它拉得趴下,現在那邊已經有幾個人趴下了,死命掙紮著站起來。
“咳,哈利,我不知道。”哈格力突然歎了口氣,擔心地看著他。“學校的選手,怎麽什麽事都讓你給碰上了呢?”
哈利沒有回答,是啊,好像什麽事都給他趕上了。多少如荷米恩在湖邊散步時對他說的那樣,據她所知,這就是為什麽羅恩不再跟他說話的原因。
接下來在霍格瓦徹的日子,對哈利來說真是糟透了。以前他也經曆過類似的情況。那是二年級的時候,在那幾個月裏學校裏的大部分人都懷疑是他襲擊同學。不過那時有羅恩在他身邊支持他。可現在,他想,要是有羅恩這個朋友在身邊支持他,他就能應付學校裏其他所有的同學。但如果羅恩不想跟他說話,他也不會試圖去勸服他跟他說話。盡管如此,他覺得很孤獨,承受著四麵八方投來的厭惡目光。
盡管他討厭海夫巴夫班學生的態度,他還是能理解他們,畢竟他們有自己的選手要支持。而從史林德林班那夥人那除了惡意汙辱外,他沒指望過他們會給他什麽。在他們中間,他很不受歡迎。因為他常常幫助格林芬頓在快迪斯比賽和館際冠軍杯中打敗他們。他原指望羅尼克勞會像支持塞德裏克那樣支持他,可他錯了。大部分羅尼克勞同學認為他為了使自己名聲更響而不惜耍手段欺騙了燃燒的高腳杯,讓它接受了他的名字。
事實上,塞德裏克比他更看重選手這個身份。他長相英俊非凡:挺拔的鼻梁、一頭黑發、灰色的眼睛。很難說那時候究竟是他還是維特。克倫更受仰慕。一次午餐時,哈利看到曾經狂熱地找克倫簽名的那群六年級女生求塞德裏克在她們的書包上簽名。
西裏斯還沒回信。海維拒絕他靠近。特洛雷尼教授更常說他的死期快到了。還有菲利特威克教授上的召喚術課他感覺越來越難。
他成績太差,做些額外的家庭作業,他是除了尼維爾之外唯一要做額外功課的學生。
上完菲利特威克的課之後,荷米恩想安慰他說,“哈利,真的沒那麽困難的。你隻是沒有專心聽而已。”她已經在所有課上引起別人的非議,被當成是吸引塵土板、廢紙簍和瘋子觀察器。
“真想不通這是怎麽回事?”哈利憂鬱地說。一群嘻嘻哈哈的女生擁著塞德裏克。迪格瑞走過他身邊,個個拿怪異的眼神看他,好像他是隻特大的史庫斯。“算了,下午還得上藥劑課。”
藥劑課向來是令人恐懼的。尤其這些日子,課上事事對哈利來說都是折磨。要和史納皮,還有那群史林德林的人在地下室裏呆1個半小時,這是哈利能想象到的最令人不快的事了。因為他們所有人都變著法子要懲罰他這個膽敢做選手的人。上個星期五是在荷米恩在身邊不停的“別理他們,別理他們,別理他們”的低語聲中,他才勉強熬過來。看來今天是好不到哪去。
午飯後,他和荷米恩一起到了地下室,發現那群史林德林的家夥圍在門外,個個都在衣袍前襟別了個大徽章,開始哈利以為他們戴的是章。後來他看見上麵用閃亮的紅字寫著同樣的話,字在微暗的背襯之下閃閃發光。上麵寫著:支持塞德裏克。迪格瑞——真正的霍格瓦徹選手!
“喜歡嗎?波特。”見哈利走近,馬爾夫大聲問:“這還不全是呢,你看——”
他往胸膛按按那個章,上麵的字消失了,出現了另一行發綠的字:波特惡臭熏天。
他們哄然大笑。個個都按住徽章。“波特惡臭熏天。”全都亮起來,哈利被綠光圍繞著,麵紅耳赤。
“哦,很好玩哪。”荷米恩挖苦班西。帕金森和她那夥人。她們笑得比誰都大聲,“挺聰明的。”
羅恩和迪恩還有西摩斯倚著牆站著,他沒有笑,但也沒有為哈利辯護。
“格林佐?要一個嗎?”他遞了一個給荷米恩。“我多的是!拿吧,但別碰到我的手,我剛洗過,你也知道我可不想讓個混血兒弄髒我的手。”
哈利連日來受的氣一下子湧上心頭。他不知不覺拔出魔杖,周圍的人嚇得直往走廊後退。
“哈利!”荷米恩告誡他。
“波特,那就來吧。”馬爾夫挺冷靜,也抽出了魔杖。“現在莫迪不在這,他關照不了你。來啊,你有膽就上。”
瞬間,他們彼此對望一眼,同時出手。
“法南克魯絲!”哈利喊道。
“登朔駒偶。”馬爾夫尖叫。
兩隻魔杖飛到半空,從不同角度來回對台,火花四濺。哈利的魔杖擊中高爾的臉,而馬爾夫的擊中了荷米恩。高爾大叫一聲,雙手捂住鼻子,他的鼻子流出一大難讓人惡心的鼻涕。荷米恩嚇哭了,捂著嘴嗚咽。
“荷米恩!”羅恩跑進來看她怎麽了。
哈利轉身見到羅恩拿開荷米恩捂嘴的手。她那副樣子不敢恭維。她的門牙本來就大了,現在更是以驚人的速度變長。她的門牙越來越長,看起來更像隻海狸了,門牙長到下唇,向下巴延伸。感覺到這一變化,她嚇壞了,發現恐懼的叫聲。
“怎麽這麽吵?”一個死氣沉沉的聲音響起,史納皮來了。
史林德林班的人搶著解釋。史納皮伸出一個黃手指,指著馬爾夫,“你說。”
“老師,波利攻擊我。”
“我們是同時進攻對方的!”哈利叫起來。
“他打中了高爾,您看。”
史納皮看了高爾,他的臉跟家裏那些書上畫的毒菌一樣。
“高爾,到醫院去看看。”史綱皮冷靜地吩咐。
“馬爾夫擊中了荷米恩!”羅恩說,“您看!”
他強迫荷米恩把牙給史納皮看。她竭力用手捂住牙,但是很困難,因為它們已經長到衣領了。帕金森和其他女孩都笑彎了腰。他們在史納皮背後對荷米恩指指點點。
史納皮冷漠地看了眼荷米恩,說,“沒什麽不同的呀。”
荷米恩嗚咽了一聲,雙眼充滿了淚水。轉身拔腿就跑,一直跑上走廊,消失在視野中。
哈利和羅恩同時朝史納皮吼。他們的聲音回**在石廳裏,震耳欲襲。太大聲又大吵了,史納皮沒聽清楚他們罵他什麽,但他也聽了個大概。
“讓我想想,”他用最柔和的語調說,“罰50分。波特和威斯裏各關禁閉一周。現在進去,否則再加一星期禁閉。”
哈利雙耳轟鳴,這太不公平了,他很不得將史納皮咒成汙穢的碎片。他經過史納皮和羅恩走到地牢後麵,把書包重重地往桌上一扔。羅恩也氣得全身發抖。那一瞬,感覺像回到了從前。可羅恩又轉身走了,和迪恩、西摩斯他們坐一塊,留下哈利孤零零地坐在那。地下室另一邊,馬爾夫背對著馬爾夫摁了摁他的徽章,得意的笑。“波特惡臭熏天”的光再次亮起。
開始上課了,哈利坐在那瞪著馬爾夫,想象他將遇到的種種恐怖事物。要是他會施克魯希爾特斯咒語就好了。他一定會把馬爾夫變成那隻蜘蛛,四腳朝天,掙紮扭動著。
“解毒劑!”史納皮環視大家,冷酷的黑眼睛閃著令人不快的光芒。“你們應該都準備好秘方了吧。希望你們仔細泡製,之後我們會選個人來試試。”
史納皮與哈利對視,哈利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麽了。史納皮想毒死他。哈利想象他舉起大汽鍋,衝到教室前端,往史納皮那油膩膩的頭上澆。
敲門聲打斷了哈利的思緒。
是柯林。他擠進教室,衝哈利笑笑,朝立在教室前端的馬爾夫走去。
“有事嗎?”史納皮問了句。
“老師,我要帶哈利波特上樓去。”
史納皮鷹鉤鼻向下,瞪著柯林,笑容漸漸消失。
“波特還要泡製半小時的藥劑,”史納皮冷冷地說。“等上完課他會上樓去的。”
柯林臉紅了。
“老——老師,是巴格蒙先生找他的,”他緊張地說,“所有的選手都得去,我想他們要照相……”
要是他能阻止柯林說出這最後幾個字的話,哈利真願意把他們擁有的一切都給他。他偶爾瞟瞟羅恩,可羅恩在專注地盯著天花板。
“行了,行了。”史納皮打斷他,“波特,把東西留在這,我希望你過後下來檢測你的解毒劑。”
“老師——他必須把東西都帶走。”柯林小聲地說,“所有的選手——”
“夠了!”史納皮叫道。“波特,拿上書包,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波特把包往肩上一甩,站起身朝門走去。他穿過史林德林的課桌時,“波特惡臭熏天”發出的光從四麵八方向他射來。
哈利一關上門,柯林就開始說話,“太令人驚訝了,哈利不是嗎?你是選手耶!”
“是啊,真的太令人驚奇了。”哈利沉重地說。他們沿階梯向入口大廳走去。“柯林,他們幹嘛要照片?”
“我想是給《先知日報》吧。”
“哦。”哈利悶悶不樂,“我們真的需要更多的公眾注意力?”
“祝你好運!”到了右邊房間柯林向他告別,哈利敲敲門,走了進去。
這個教室挺小,大部分的課桌被移到後麵中間空出一大塊。他們三個早就坐在那了。一塊長天鵝絨蓋住了黑板,鋪蓋著天鵝絨的課桌後放著5把椅子。露得。巴格蒙坐在其中一把上,在和一個穿紫紅施子的巫師說話。哈利以前從沒見過那個巫師。
維特。克倫跟平時一樣,神情憂鬱地呆在角落,不與任何人說話。塞德裏克和芙璐在聊天。哈利從來沒見過芙璐這麽高興。她時不時甩一下頭,好用頭發引人注目。一個挺著大肚子的男人舉著一個遠在冒著輕煙的黑色大相機,拿眼角膘她。
巴格蒙突然認出哈利,很快站起來,跳向前,“哈,他來啦!
四號選手!進來,哈利,進來,沒什麽好怕的,一個魔杖測量典禮而已,其他裁判很快就到了。“
“魔杖測量?”哈利緊張了,重複了一遍。
“我們必須檢查一下,確保你們的魔杖一切正常,沒有毛病。
要知道,它們可是你們完成麵臨的任務的重要工具。“巴格蒙說,”專家現在在樓上,和丹伯多一起。我們還要照張像。這位是理特。
史姬特。“他加了一句,朝紫袍巫師作了個手勢,”她為《先知日報》寫篇有關大賽的小報道。“
“可能不太小,霍得。”理特。史姬特將視線停留在哈利身上。
她的頭發精心梳理成僵硬的卷曲,跟她的大下巴相比,顯得特別古怪。她戴了副鑲珠寶的眼鏡。指甲有兩寸長,除了深紅的指甲油。肥胖的手緊抓著她的鱷魚皮包。
“在開始之前,我想可不可以和哈利先聊幾句呢?”她問巴格蒙,但還是盯著哈利看。“最年輕的選手,你知道……增添些色彩。”
“當然可以!”巴格蒙說,“哈利不反對吧?”
“這——”哈利猶豫了。
“親愛的,”轉眼之前,理特。史姬特猩紅的手已經抓住哈利的手臂——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把他又帶到房間外麵。她打開最近的一間房門。
“我們不想呆在那麽吵的地方。”她說,“讓我看看,啊,對了,這裏還不錯,溫暖又舒適。”
可這是放掃帚的壁櫥。哈利瞪著她看。
“來吧,親愛的,沒關係的,”理特。史姬特又叫了。她自己坐在一個倒置的籃子上,搖搖晃晃地。她把哈利推進壁櫥,關上門,他們沉浸在黑暗之中。“現在看看……”
她打開鱷魚皮包,拉出一小把蠟燭,手輕輕一揮把它們點亮,停留在半空中,這樣一來,他們幹活就看得清了。
“哈利,你不介意我用速記筆吧?那樣我就可以正常自如地跟你說話了。”
“用什麽?”
她笑得更開心了。哈利數出她有三隻金牙。她又把手伸進皮包,掏出一支綠色的羽毛筆,一卷羊皮紙,她把羊皮紙攤開擺在一個木箱上。其實木箱是史科特太太的多功能魔力除汙器。她把筆尖放進嘴裏,像吃什麽美味一樣吮了一會,再把它豎放在羊皮紙上。
它穩穩地立在上麵,微微顫動。
“檢測,我叫理特。史姬特,是《先知日報》的記者。”
哈利低頭看那隻羽毛筆。理特。史姬特才開口,那支筆就開始在羊皮紙上滑行,寫道:“迷人的理特。史姬特,43歲,金發,她毫不留情的筆已戳穿不少誇大其辭的聲名。”
“好極了,”理特。史姬特撕掉羊皮紙的紙頭,揉成一團塞進包裏。她湊近哈利問道,“那麽,哈利,是什麽使你下定決心參加三巫賽的呢?”
“這——”哈利又來了。他被那支筆吸引住了。雖然他沒說什麽,可筆卻在羊皮紙上來回穿梭隨後他看到了一個句子:一道醜陋的疤痕,是悲慘過去的留念。它毀了哈利波特迷人的臉,他的雙眸……“
“哈利,別管它,”理特。史姬特態度堅決。哈利挺不情願地看著她。“那,你為什麽下決心要報名參加這次比賽呢?”
“我沒有。”哈利說。“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怎麽進了燃燒的高腳杯的,不是我放的。”
理特咬姬特揚起她那描得又黑又粗的眉毛,“說吧,哈利,沒必要擔心惹麻煩,我們都清楚,你根本就不應該報名。不過別擔心,我們的讀者喜歡叛逆者。”
“可我沒有報名,”哈利重複,“我不知道誰——”
“對將麵臨的任務,你有何感想?”理特。史姬特問,“興奮?緊張不安?”
“我還沒認真想過……對,我想是緊張不安。”說這話時,他內心緊促不安,很不舒服。
“過去發生過選手死亡事件,是吧?”理特。史姬特輕快地說,“你有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呃,他們說今年會安全些。”
羽毛筆快速地在羊皮紙上寫著,來來回回像在溜冰。
“當然,你曾經直麵過死亡,是吧?”理特。史姬特密切地觀察他。“你怎麽看待它對你的影響呢?”
哈利又說:“這——”你認不認為過去的創傷使你更加熱衷於提高自身?不負你的聲名?你認不認為此次你受了**報名參加三巫賽可能是因為……“
“我沒有報名。”哈特被激怒了。
“你還記得你父母嗎?”理特史姬特在他頭頂上發話。
“不記得。”
“你認為如果他們知道你要參加三巫賽,他們會怎麽想呢?為你自豪?為你擔憂?還是很生氣?”
這次哈利可真的是煩了。他怎麽知道他父母會怎麽想,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他覺察到她關切的目光,皺了皺眉,避開了她的目光,讀那支筆剛剛寫下的句子:“當我們的話題轉到他沒有什麽印像的父母時,他那綠得驚人的雙眼眼水盈**。”
“我的眼裏沒有眼淚!”哈利大叫。
理特。史姬特沒來得及說什麽,壁櫥的門就被拉開了。哈利往外望。外麵光線太強了,他眨了眨眼。艾伯斯。丹伯多站在那裏,俯視這兩個擠在壁櫥裏的人。
“丹伯多!”理特。史姬特高興地叫起來。哈利發現她的筆和羊皮的紙突然從魔力除汙器上消失了。她彎曲的手指忙亂地扣上鱷魚皮包。“你怎麽樣?”她問,站起身,向丹伯多伸出粗壯的大手。
“相信你看了我這個夏天寫的關於國際巫師協會會議的報道。”
“好得令人作嘔,”丹伯多的眼睛閃閃發光,“我特別喜歡你把我寫成一個陳腐的無業遊民。”
理特史姬特一點也不感到窘迫,“我認為你的有些想法落伍了,丹伯多,街上那麽多的巫師……”
“我很樂意聽你無禮評論背後的推理。”丹伯多客氣地鞠了一躬,笑著說,“但恐怕這個問題要遲些討論了,魔杖測量儀式就要開始了,如果其中一個選手被藏在放掃帚的壁櫥裏麵,那可就開不成了。”
哈利很高興能擺脫理特。史姬特,他趕回教室。其他選手坐在靠門的椅子上,他趕緊挨著塞德裏克坐下,看到天鵝絨布蓋著的桌子,四個裁判坐在那裏:卡克羅夫教授,瑪西姆夫人,克勞斯先生和露得。巴格蒙。理特。史姬特選了個座位坐下。哈利看見她又從包裏扯出羊皮紙,平鋪在膝蓋上,吮了吮筆尖,又把它放在羊皮紙上。
“我來介紹,奧立文德先生。”丹伯多在裁判席桌前就坐,對選手們說:“他將檢查你的魔杖,以確保開賽前他們狀態良好。”
哈利張望了一下,看見一個老巫師靜靜地站在窗邊,他的眼睛很大,但目光黯淡。哈利十分震驚,他以前見過他。他是個魔杖製作師,三年前,他在戴爾更街,從他那裏買了魔杖。
“迪米高小姐,請你先走出來。”奧立文德先生說著站到了中間。
芙璐。迪來高闊步向前,把魔杖交給他。
“嗯……”他沉吟著,修長的手指如同擺弄指揮棒般地轉動魔杖。魔杖發出一些粉色、金色的火,隨後他把魔杖湊到眼前,仔細觀察。
“是了,9.25英寸,不易折,花梨木,還有……我的天。”
“它用威樂毛。”芙璐說。“我奶奶的。”
“沒錯,”奧立文德先生說,“是了,雖然我自己製作魔杖從來不用威樂毛,不過它還是相當敏感度高的魔杖……不管怎樣,各有所好,隻要它適合你……”
奧立文德先生的手指沿著魔杖滑動,顯然是在查找抓痕和撞痕。過後他咕噥一句:“阿奇迪爾絲!”魔杖頂端開出一束鮮花。
“很好,很好,工作狀態還不錯。”奧立文德先生撥出鮮花把它們連同魔杖一起交給芙璐。
“迪格瑞先生,輪到你了。”
芙璐悄然回位,朝塞德裏克笑笑。
“哈,這把魔杖是我製作的,是吧?”奧立文德先生接過塞德裏克的魔杖,顯得更熱心。“沒錯,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一根從一隻特別好的公獨角獸尾巴上拔下來的毛。那隻公獨角獸有17隻手,我扯住它的尾巴,它差點沒用角把我抵死。12.25英寸長,有彈性,很好,工作狀態良好。你是不是定期擦它?”
“昨晚才用油擦過。”塞德裏克咧嘴笑。
哈利低頭看他的魔杖,手指印都處都是。他把膝蓋上的飽子揪成一團,想偷偷地把魔杖擦幹淨。它的底端射出幾條金色的火花。
芙璐。迪來高非常傲慢地瞟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擦了。
奧立文德先生從塞德裏克的魔杖項發出一串銀煙圈,他非常滿意,叫道:“克倫先生,該你了。”
維特。克倫站起來,垂頭曲背,朝奧立文德急速走去,他抽出魔杖,皺著眉,站在那,雙手插在袍子口袋裏。
“嗯。”奧立文德先生說,“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是格林芬頓製作的,他可是個製杖好手。雖然他製作的款式跟我的從來就……”
他舉起魔杖,把它放在眼前轉來轉去,觀察得非常仔細。“是了,鵝耳櫪和龍心弦?”他看了克倫一眼,克倫點點頭,“比普通的厚一些,相當穩,1O.25英寸……阿維絲!”
鵝耳流做成的魔杖發出一聲槍響,它的魔端裏長出幾個吱吱喳喳的小鳥,它們從窗戶裏飛出去,在明媚的陽光裏飛翔。
“很好,”奧立文德先生把魔杖還給克倫。“誰最後……彼特先生?”
哈特站起身,從克倫身邊經過走向奧立文德,他遞過魔杖。
“啊,是了。”奧立文德暗淡的雙眼一亮。“是了,是了,我還記得。”
哈利也記得,一切仿佛是昨天才發生……
4年前他11歲生日那天,哈格力帶他到奧立文德店裏去買魔杖。奧立文德為他量身之後,給了他一些魔杖。他試過之後,覺得店裏的魔杖都差不多。直到最後,他才找到了適合他的魔杖,就是這把,冬青木製作,長11英,含有一根鳳凰尾巴上的羽毛。它與他很相稱諧和,令奧立文德驚詫不已。“奇了,”他說,“……真是奇了。”哈利就問他奇在何處,奧立文德解釋說這支魔杖上的羽毛是從那隻吸收了福爾得摩特魔杖魔法精髓的鳳凰身上拔來的。
哈利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這個秘密,他非常喜歡這支魔杖,在他看來,它與福爾得摩特魔杖的關係是它無法避免的,像他無法避免跟帕尤妮亞姨媽的關係一樣。他真地希望奧立文德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屋裏的人。要是他說了的話,哈利想到理特。史姬特速記筆可能會興奮地爆炸掉,他覺得很好笑。
奧立文德花了很長的時間檢查那支魔杖,最後,從魔杖裏噴出一股酒泉,他把魔杖還給哈利,說它的工作狀態極佳。
“謝謝大家。”丹伯多站起來。“你們現在可以回去上課了,或者也可以下樓吃晚餐,因為他們準備結束——”
今天總算做了些正經事,哈利站起來準備走,那個拿黑相機的男人跳起來,清了清嗓子。
“照相,丹伯多,照相哪!”巴格蒙興奮地叫起來。“裁判和選手合影,您意下如何呢,理特?”
“這——,好吧,先照合影。”理特。史姬特說著,又盯著哈利看。“然後再照些單人照。”
照了好久。瑪西姆不管站在哪總擋了別人,攝影師要站在很遠的地方,才能照得到她,可房間又太小,最後隻好讓其他人都站著,她坐著。卡克羅夫不停地撚他的山羊須,想把它弄卷一點。克倫半躲半藏,站在人群後麵。哈利原來還以為他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了,攝影師好像很喜歡讓芙璐站在前麵,可每次理特。史姬特總要衝上來把哈利拉到搶眼的位置。她還堅持要給選手們照單人相。最後總算可以走了。
哈利吃晚餐去了,荷米恩不在那。他估計她還在醫院修牙。獨自吃完晚餐後,他回到格林芬頓塔,腦子裏想著那些必須完成的召喚術課額外的家庭作業。在宿舍,他碰到羅恩。
“有隻貓頭鷹在等你。”他進去時,羅恩冒出一句,指指哈利的枕頭。那隻校鷹在那裏等他。
“哦。”哈利說。
“明天晚上我們得到史納皮的地牢去禁閉了。”羅恩說完之後,看也不看哈利,徑直走了。那一刻,哈利真想追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跟他說話呢還是想打他一頓,不過這兩個主意都挺誘人的。當然相比之下西裏斯的回信更誘人。他走到穀倉鷹那裏,取下信,打開。
哈利:有些事信裏不好說,萬一貓頭鷹被攔截,那太危險了。我們需要麵對麵談一談,你能不能保證,11月22號淩晨1點單獨留在格林芬頓爐火邊?
我比誰都清楚你能照顧好自己。我想隻要你呆在丹伯多和莫迪周圍,就沒有人傷害得了你。不過,看來有人想試上一試,要知道,在丹伯多眼皮底下,幫你報名參加那個比賽已經是非常危險的了。
哈利,要警惕。希望你繼續告訴我發生的任何不尋常的事。盡快讓我知道11月22號你行不行。
西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