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防城外,梁軍軍營,在煙火嫋嫋中若隱若現,又到生火做飯的時候了,古桂施展輕功,在軍營中穿梭,夜色和炊煙的掩護,使他能如入無人之境的在營中穿梭。
夜,慢慢變黑,吉多裏王的大賬,在夜色中卻特別明亮,帳外數盞燈火,高掛桅杆上,將中軍大帳照的宛如白晝。
下人們正將豐盛的晚餐,一一擺入大帳桌上。吉多裏王危坐中軍大帳,正欲用餐,忽門外有報道:“大王,甄泰請大王過去一敘。”
吉多裏王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而出。
古桂如一張薄紙,貼在大帳頂上,吉多裏王走出營帳,他心頭一喜,心頭暗道:“這梁王注定該死,當即在帳頂破了一個小洞,一條細管沿著帳頂直垂到底下的食物上。。。。。。
不多時,吉多裏王已經重新入帳,拿出碗筷,夾起食物,放入口中,猛然,他全身抽搐,掙紮了幾下,一頭倒伏在桌上。
古桂看的清切,心中大喜。
“不想我古桂當賊盜一生,今天,竟也做了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待我將吉多裏王的人頭提回,也叫寒大將軍高興高興。”
他想著,刀在帳頂輕劃,人攸得如一片紙飄落在帳中。吉多裏王一動不動的伏著。
古桂操刀而上,一手正要抓住吉多裏王的頭顱。那倒伏桌上的人,突然一手正鉗住古桂,人呼的而起,竟不是吉多裏王,而是甄泰。
古桂怪叫一聲,一刀直刺甄泰前心。甄泰暴吼一聲,身一扭,他力氣極大,古桂跟著飛了起來。一群護衛奔入帳中,傾刻將古桂圍住。
吉多裏坦然邁入帳中,望著被拿下的古桂冷笑。甄泰從口中取出一個一團油紙,適才,他吃入口中的食物,都包在油紙裏。
古桂自知行刺失敗,不過,吉多裏王又如何這般清楚的得知,他要來下毒。
古桂道:“這次我認栽,但不知你們如何得知這個消息?”
吉多裏笑道:“非你所能懂也,押下去!”
三防城,依然火光衝天,三防外城在羌兵火炮的狂轟爛炸下,已經傾毀。但蕭龍早有準備,在外城傾毀前,內城已修築完畢,仍然固苦金湯,牢牢的擋住了羌兵前進的道路。
胡裏傲棋逢對手,一邊下令攻城,一邊尋找新的戰機,唐龍和賀知義秘密探路,發現了翻過三防外的叢山,跨過天外穀,可以奇襲聚龍城。雖然這樣做耗時耗力,但隻要拿下聚龍城,斷了三防的後援,縱然蕭龍有萬夫不擋不勇,可是,能夠連續三天不吃飯嗎?
羌兵們秘密的集結,三月,西北春天將至,羌兵秘密集結了三千餘人,在唐龍的率領下,突襲聚龍城,聚龍城守兵不及防備。聚龍天險被羌兵攻陷。羌兵的後續人馬不斷翻過叢山,進駐聚龍,將三防和中原的聯係,完全切斷。
三防生死存於一線。邊戎主動請求出兵,從泓關反攻聚龍。寒劍沒有同意,邊戎是中柱的門神,他對士氣的影響尤為重要。寒劍令邊戎派遣班叢箭領兵五千,這已是泓關一半的兵力,前往聚龍城一探。
羌兵從天外穀不斷增兵聚龍城,聚龍城中已駐紮不下五千羌兵,班叢箭不敢硬打,隻能在附近紮營。
三防形勢危如累卵。
寒劍已經下令,讓蕭龍棄了三防,撤往中柱或南山。可是,前有大敵,後有截兵,縱然想退,現在也無處可走。
三防城內外烈火熊熊,由於內城已向後退了兩裏,現在,羌兵的火炮已經能直射入城內。一枚枚炮彈如流星雨穿透夜空,打在城內外。又是一個痛苦的夜晚。
當爆炸聲不再響起時,當城下成群的羌兵退去時,蕭龍帶著一隊親兵,來到了街上。三防城裏宛如白晝。樹上燒著火,房頂冒著火,地上的柴草燃著火。這裏是一片光明,然而,在城裏的百姓心中,這裏卻是一團的漆黑,黑到他們感覺不到,他們仿佛再也盼不到光明了。
白發蒼蒼的老母親,望著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兒子,欲哭無淚;目光呆滯的年輕夫婦,抱著已窒息而死的小孩,一臉茫然;被炸斷腿的傷員在房簷下哀號;而救護隊卻來來往往忙著滅火,收拾死屍,這裏是人世間嗎?不,這裏是地獄。
蕭龍走著走著,眼中竟淌出了淚水。
有一種痛,是超越肉體的,縱然是金鋼之軀,也難以抵擋,因為,它不是在剜割你的肉體,而是在煎熬你的靈魂!
已到三月,雪已過,但三防依然特別寒冷。蕭龍獨自立在城頭,望著漫無邊際的夜色,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深沉,他的雙眉是那樣的煩憂。
趙雪蘭默默走到他身旁,將一件大衣輕輕批到了蕭龍身上。蕭龍轉過身,他的眼神慢慢的充滿了柔情。
趙雪蘭柔聲問道:“蕭大哥,這些年來,我從未見過你如此焦慮,到底是為什麽?”
蕭龍望著雪蘭,沉思道:“雪蘭,你說,這三防城,我們能守得住嗎?”
雪蘭道:“蕭大哥,隻要還有一兵一卒,我們都要人在城在。”
蕭龍又問道:“那如果我們都戰死了呢?城裏還有這十數萬的百姓該如何是好?”
雪蘭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蕭龍將雪蘭擁在懷裏,此時,冷風已經停了下來。蕭龍望著前方,久久的,突然,他說了一句話。
“雪蘭,我想打開城門,讓羌兵進城。”
在他懷中的雪蘭一個顫抖,抬起頭怔怔的望著蕭龍,確實,不要說是雪蘭,任何一個認識蕭龍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漢。要他獻城投降,這可能嗎?可是,剛才難道是雪蘭聽錯了?
蕭龍撫摸著雪蘭的秀發,歎道:“這一戰的勝負已定,繼續抗爭是無謂的,好,現在我們還在,可是,糧草僅夠維持一個月,我們終會戰死或是餓死,我們死了就死了,這十幾萬的百姓卻會因我們的抵抗而遭羌軍屠殺,他們該怎麽辦?”
雪蘭有些理解了蕭龍意圖,她答道:“蕭大哥,你說的對,但時至今日,羌兵早就對我們恨之入骨,就算打開城門,也未必能救的了三防的百姓。”
蕭龍沉默不語。
趙雪蘭激動道:“蕭大哥,你曾經答應過寒大哥,‘若有一日,三防兵盡糧絕,已經無力再守,我們就退隱山林,再不問塵世之事。’不如,我們走吧?”
蕭龍長長籲了一口氣,
走?
他沒有回答。
趙雪蘭知道他不可能走,雖然他曾答應過寒劍,但他姓蕭名龍,他可以上刀山下油鍋,卻不可能讓三防城中的百姓都在刀山和油鍋下絕望的掙紮。
趙雪蘭又開口道:“蕭大哥,還有一個辦法,你我一起持天龍劍殺入羌軍中軍,取了胡裏傲的狗命。則羌軍必作鳥獸散,或許還有一絲機會。”
蕭龍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我得天龍劍,本欲救人,如今反用來殺人,我於心有愧,不敢再用。”那一劍斬千羌
的情形,那被人血淹沒的軀體,那一戰後,蕭龍將天龍劍重重裹起,再也沒有使用天龍劍。
隻是。。。他突然說道:“不過,雪蘭,我們可以用天龍劍要脅胡裏傲。”
冷風狂飆,黃沙四散,初春的沙漠,羌軍的帳篷被風吹得呼呼直響,這樣惡劣的天氣,許多營寨的照明燈,火把,早已熄滅。營寨中,除了巡邏隊手上的燈火發出微弱的燈光,到處一片漆黑。
在一片漆黑中,還是有一處宛如白晝,這裏正是胡裏傲皇營。原來胡裏傲早知道中原高手如雲,此次入侵中原,他怕被人暗殺,不但將桐古、賀知義這樣的羌國一流高手安置在身旁,並在皇營四周安排親信守衛,而且每到一處,都要繞皇營挖一條寬三丈,深一丈的壕塹,壕塹中盡插尖刀,任你輕功再好的高手,如果沒有借力點,也無法飛過壕塹,接近皇營。
隻是,今晚,蕭龍和趙雪蘭卻趁著黑夜,潛入了羌軍的駐地,如入無人之境的在羌營中穿梭,不一會兒,兩人已來到皇營邊,對麵燈火輝煌,然而崗哨個個卻昏昏欲睡。
蕭龍和雪蘭對視一眼,隻見趙雪蘭左手一揮,衣袖中一條紅綢帶飛出,如一條飛虹,傾刻在壕塹上立起。這同時,蕭龍已飛身躍起上了綢帶,腳尖幾個輕點,早已落在皇營旁,他右手反拉紅綢帶,用力一扯,雪蘭借這一扯之力,人已一躍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瞬間也落在皇營旁。
此時,一隊巡邏兵正好轉了過來,和兩人不期而遇。巡邏隊對這兩個突如其來的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竟愣愣的盯著兩人。
蕭龍朗聲道:“還愣著幹什麽,我乃龍威將軍蕭龍,特來拜會你們胡裏傲王,還不快去請他出來相見。”
巡邏隊這才清醒過來,一邊大呼,“有刺客”,一邊揮刀舞槍,急圍二人而來。趙雪蘭一躍落入羌兵中,掌起處,打的巡邏兵東倒西歪。嘶喊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哨兵,他們驚呼著,向蕭龍和雪蘭圍來。
雪蘭見四麵敵人逼近,雙手“忽”的舞起,兩袖中早已飛出兩條綢帶,四周立刻掀起層層紅浪,一浪又一浪直逼向圍繞來的羌兵。
那些羌兵槍刺刀砍,卻被綢帶卷住,擊中,四下亂倒。眼見著幾十個守衛竟然倒了一片。猛然間一條黑影驀地突破紅浪,接著右手一掌,已拍向雪蘭。
隻見一陣巨風驟起,夾著滾滾飛沙直撲趙雪蘭。雪蘭見此人掌力深厚,正想避讓。蕭龍已經護到身前,右手一掌迎去。卻見一條飛龍,張牙舞爪,突入飛沙之中,“轟”的一聲巨響,四周大地一震,那黑影在空中翻了兩翻,退出三步。
蕭龍往後退了一步,正靠在雪蘭身旁,四周一時寂靜下來,雪蘭關切道:“蕭大哥,你沒事吧?”
蕭龍笑道:“放心,憑他還傷不到我。”
來人正是練就一身“大漠飛沙掌”的號稱羌國第一高手的桐古。桐古見蕭龍話中帶刺,不由怒道:“小子,還沒見識到老夫的真本事呢。”一提掌就要攻上。
此時,兩隊羌兵列隊而出,分兩排整齊而列。中軍大營帳門洞開,兩個人從皇營中走出,一個正是曾和寒劍、蕭龍大戰過的賀知義;另一個不就是新羌王胡裏傲?
桐古見到胡裏傲,就退到他身旁,早有衛兵搬來一張虎皮大椅。胡裏傲端坐正中,盛氣淩人盯著蕭龍道:“原來是蕭將軍,深夜如此這般造訪,怕不太合適吧?”
賀知義在旁跟著調侃道:“嘿嘿,蕭將軍,聽說你在中原人稱武聖,不想公平對戰,你不是我們國主的對手,就想出這種下流的手段,我看你不應該叫武聖,而應該叫狡聖吧。”
蕭龍聽了,厲聲喝道:“公平?羌兵十餘萬,三防城守兵不滿一萬,又缺糧斷草,如此懸殊,何謂公平?賀知義,你這狗賊,背祖忘宗,還不配與我對話。”
賀知義本想羞辱蕭龍一番,反被一頓痛罵,他臉一陣紅一陣白,卻一點也想不出話來反駁蕭龍。
胡裏傲開口道:“好了,蕭將軍,兩軍陣前,辯論是非毫無意義,我們開門見山的說,你此次前來,有何目的?”
蕭龍抱拳道:“羌王,此次你們興師動眾,攻城掠地,不過是為了貪圖中原富饒,卻讓兩國百姓軍士,死傷無數;蕭某本欲與你們決死一戰,隻是連日來,你們連用火炮,城中百姓多有死傷。蕭某尋思,兩軍對戰,與民何幹,故請羌王你高抬貴手。”
胡裏傲聽了,眼露凶光道:“蕭將軍差矣,非我欲用火炮,實在是你和三防百姓螳臂擋車,負隅頑抗,落此下場,也是必然。”
蕭龍一皺眉道:“連日來,蕭某夙夜難寐,隻因見到百姓朝不保夕;蕭龍想民眾性命事大,三防得失是小;若羌王能應允我入城之後,能善待全城百姓,蕭某情願獻城。”
蕭龍說的平平淡淡,但胡裏傲卻一個激靈躍起,脫口道:“獻城?”
“不錯。”蕭龍堅定的點點頭。
“哈哈哈。”胡裏傲仰天狂笑片刻,臉色轉冷道,“蕭將軍,你現在才想到這一步,太遲了吧。”
蕭龍同樣冷冷道:“不遲。”
賀知義此時喝道:“蕭龍,你想來談判是吧,隻是時至今日,你們被重重包圍,城破隻在旦夕,我看不出,你還有什麽籌碼?”
蕭龍兩眼炯炯,朗聲道:“有。”
賀知義心頭一驚,道:“什麽。”
蕭龍一指胡裏傲,道:“羌王的人頭,這籌碼夠吧?”
周圍的羌兵一陣**,早有一隊人馬向蕭龍圍來。雪蘭兩臂一抖,綢帶飄然而起,卷住眾人,摔向四麵八方。桐古大喝一聲,飛身而起,兩掌齊齊拍出,夾雜著狂風巨塵,直撲蕭龍和雪蘭。
雪蘭向後急退,蕭龍原地一轉,半空一道閃電劃過,天龍劍卒然而出,金光閃閃,殺氣逼人。蕭龍一劍斬下,大地訇然,土石迸裂。桐古眼睛微微一閉,就覺一條人影從身旁竄過。一切在瞬時又重歸平靜,隻不過,天龍劍已經硬生生的抵在胡裏傲的喉口,而賀知義就在身旁,卻連一招都未出。
蕭龍坦然道:“羌王,如今你縱然有千軍萬馬,也救不了你了,你說,我這籌碼夠嗎?”
賀知義怒喝道:“蕭龍,你這小人,你敢動羌王一根頭發,我定將你三防城殺的雞犬不留。”
蕭龍反喝道:“賀知義,你暗害楊新飛,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如今,羌王危在旦夕,你不思如何救助,卻將話來激怒我。背祖忘宗之人,果然不可靠。”
賀知義狂嚎著,就要出手,桐古一把抱住他,“你要幹嘛,你瘋了,羌主還在他手上。”
胡裏傲已經從驚慌中回過神來,他在虎皮大椅上微一整身。笑道:“蕭龍,你以為要脅我,你就能救的了三防百姓?我若一死,羌軍將立新主,一樣攻破三防,還要讓全城百姓來給我陪葬。”
蕭龍歎道:“你一死,羌軍是亂是齊,還不得而知,隻是,可惜了
,本應該是胡裏傲王建功立業,揚名立萬的機會,看來隻能拱手讓人了。”
蕭龍說完,天龍劍一抖,就要刺下。胡裏傲大叫一聲,“慢。”
劍尖攸然停住。
胡裏傲道:“好,蕭龍,本王答應你,隻要你開門獻城,本王承諾,保三防一城百姓之生命安全。”
“好。”蕭龍大叫一聲,空中劍光一閃,天龍劍早已入鞘。
蕭龍一抱拳,道:“那麽後日,蕭龍將大開城門,羌王,願勿失信。”
蕭龍說完,和雪蘭坦然離去。
留下眾羌兵羌將目瞪口呆看著二人飄出皇營。賀知義還想上前偷襲二人,被胡裏傲止住。賀知義道:“大王,適才蕭龍用卑鄙手段,我們立刻調千軍萬馬,將這兩人團團圍住,他們武功再高,也必精疲力竭而死,蕭龍一死,三防唾手可得了。”
胡裏傲搖手道:“不必如此,此次蕭龍投降,必為中原所不容,那時我再招降他,必可得手,得蕭龍一人,勝一萬精兵,何必殺他?”
賀知義此時忙接過話頭,拍馬道:“大王,果然高見,果然高見。”
三防城,統領府,寒風颯颯,蕭龍靜坐在正中椅上,左手緊握天龍劍,眼睛愣愣的盯著,他在想什麽,他想怎麽樣。
開城投降,和投敵叛國,沒有兩樣,他蕭龍該如何向他的結義大哥和三弟交待,如何向皇上交待,如何向文武百官交待,如何向全中原的百姓交待。
隻是,蕭龍,他似乎已經想好了結果。驀然間,就見蕭龍回劍入鞘,又抽出一條丈二白布,一層又一層的纏在天龍劍上,直到整把劍都裹在白布中。末了,蕭龍叫道:“快叫張全,張寶過來。”
很快,張全和張寶父子已奔入廳中,雙雙跪下。蕭龍端詳著二人,這半年多來,父子倆都整整的瘦了一圈。蕭龍忽然一陣的激動,這父子倆二十餘年來無怨無悔的跟隨自己,真是讓他感慨萬分。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道:“張全,你過來。”
張全起身來到蕭龍身旁。蕭龍將白布裹著的天龍劍遞給張全。“張全,張寶,你二人火速動身,將此劍送到強防,親手交給我大哥寒劍。”
二人同時一愣,張全正想開口,蕭龍止住他,道:“什麽都不必問,照我說的去做。”
二人不敢違抗,當下張全接過劍。蕭龍一揮手,道:“你們快去吧。”不容二人多想,蕭龍已將二人打發出去。
二人剛走出去,趙雪蘭已經從廳後轉出,二人靜靜的凝望著對方,許久,許久,雪蘭才開口道:“蕭大哥,我們走吧。於情於理,我們都無愧於心,我們離開這裏,雖然天外穀已經沒了,可是,我們還可以另尋一處,從此隱居,與世隔絕。。。”雪蘭說著說著,眼淚撲撲直落下來。
蕭龍站起身,將雪蘭擁在懷裏,蕭龍撫摸著她的秀發,半晌,才歎道:“對不起,雪蘭,就算我逃得過一切,我卻逃不過我自己。”
雪蘭抬起頭,滿眼淚光的望著蕭龍。她不是怕死,在江湖的血雨腥風中,每天都要麵對死亡,她都能坦然對之。隻是,在她的心中,她的蕭大哥,是個好人,是一個一等一的英雄,他不應該死的!
這一夜的三防城非常安靜,靜地連軍旗都不曾舞動半點。夜空蒼茫,繁星如綴,一輪明月,當空映照。三防內外,一片雪亮。這樣的夜晚,在三防這樣的地方,一年也難得遇上幾次。
雪蘭倚在蕭龍臂膀上,望著夜色,柔聲道:“蕭大哥,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
蕭龍歎道:“隻是可惜,以後再也見不著這美景了。”
雪蘭頓時眼一熱,淚水又簌簌而下。她顫聲道:“蕭大哥,雪蘭能和蕭大哥廝守,今生已是無憾。隻是,蕭大哥,為何不留下一點香火,為蕭家傳宗接代。”
蕭龍的眼中充滿著迷茫。良久,他才回答道:“天下哪一對夫婦不希望兒孫滿堂,共享天倫之樂。隻是,雪蘭,你我都是善良之人,我們若有了後代,一定也心地善良,世間如此凶險,我們的後代卻如此善良,那麽他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很痛苦,與其讓他來到這一片混濁中受苦受難,不如就讓他永遠活在那遙遠的極樂世界。”
蕭龍的語調是那樣的沉重,卻又那樣的堅定。往事曆曆再現,紛紛擾擾,蕪雜難懂,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難解難分。
空氣中還迷散著夜的寒氣,三防城外,一支大軍卻如狼似虎,急急迫近三防。大軍正中是一抬十八乘大轎,胡裏傲正閉目端坐。這時,有兩匹鐵騎急馳而來。
“報。”兩人同時躍下馬,報道,“大王,三防城門洞開,城上卻並無一兵一卒。”
胡裏傲豁然睜開眼,神情將信將疑,口中念道:“這個蕭龍,難道真的獻城?”賀知義策馬奔來,在旁提醒道:“大王,中原人多有詭計,莫不是要引我們進城?”
正在驚疑之時,前軍忽然一陣喧嘩,胡裏傲正要派人前去探查,早有一傳令員飛馬來報。“報,大王,三防城中忽然走出一隊白衣縞素的隊伍,仿佛城中死了什麽人,哈桑布達將軍請大王發令,如何處置?”
胡裏傲“哼”的一聲,已一躍而起,落在旁邊汗血寶馬上,“哧溜溜”的奔向前營。桐古和賀知義忙緊跟上前。
汗血馬奔的快,頃刻已到了前軍,果見一隊人馬白衣縞素,正肅穆莊嚴的向大軍迎麵移來。桐古和賀知義已經趕來。那賀知義看到如此情形,不由怪叫道:“這蕭龍,又在裝神弄鬼什麽?”
胡裏傲連連搖頭道:“不,不,不,這是蕭龍,是蕭龍。”
賀知義和桐古似乎也明白了什麽,怔怔地望著前方。
白衣隊伍漸漸的逼近了羌軍。胡裏傲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使他的呼吸有些困難。他不由自主的勒起韁繩,閃在一旁。
感到威壓的不隻有胡裏傲,所有的羌兵都情不自禁的向兩邊閃開。任由這支白衣素縞的隊伍緩緩的從他們中間穿過。
所有的人都被一種莫名的氣勢震懾住了。天地間,原來,確有這樣一種超乎人力的力量,不管多強的兵馬,不管多有權勢的帝王將相,一旦和這種力量對抗,他們都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當白衣隊伍消失在羌軍的視線中時,胡裏傲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賀知義策馬上前道:“大王,這蕭龍不識好歹,讓我追上前,將他屍體奪來懸城示眾。”
胡裏傲冷冷的白了他一眼,道:“賀知義,你以為本王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嗎?”賀知義見他臉色嚴峻,不由心驚肉跳,閃在一旁,不敢再語。
胡裏傲望著洞開的三防城門,暗歎道:“中原近幾十年爭鬥不斷,生靈塗炭,不想竟還能有如此多的忠君報國之士,難怪我和梁王聯手,聲勢如此浩大,而進展卻如此緩慢。”
他仰天長歎了一聲,令道:“進城之後,眾軍士不準傷害三防城的一草一木,違令者,斬立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