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民的事情這麽一鬧,麓景醫院小爍也沒辦法再回去了。知道李達民沒死,鄭夢琪對珞珈解了心結,自告奮勇,給李家父女倆找了個暫時落腳的地點。小爍目前還處於觀察期,林熙擔心今天的事情會影響孩子的病情,留在那邊看看情況,珞珈跟白振赫一起回了小浴場,渾身是上躺在沙發上讓白振赫給他擦藥的時候,竟然還挺興奮,“誒我說,一個打二十個的事情,原來不是你的獨家技能,我也不賴嘛。”

白振赫一邊給他背上的瘀傷推藥油一邊對他開嘲諷:“我可沒有讓別人打成這個德行。”

“那正品和高仿,你得讓它有點區別吧?”白振赫手勁兒大,珞珈疼的齜牙咧嘴,“輕點兒!”

“推開好得快。”白振赫不理他,自顧自地保持著自己的節奏,“也不知道小武怎麽樣了。”

“放心吧,我們走的那會兒急救車不是也到了?”珞珈疼的吸氣,頓了頓,倒是很輕鬆的態度,“應該能保住一條命了。”

白振赫輕輕的點了點頭,“為什麽鼎盛合的人會出現?”

“不知道,”對於這一點,珞珈也奇怪,“而且看樣子是奔著我來的。”

白振赫沉吟片刻,“會不會和齊威的事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珞珈語調微沉,說著突然想起來另一件事兒,“對了,霍思樂那邊你得打個招呼,千萬不能讓小武見七星社的人,否則我們都得完蛋。”

放眼蘭庫帕整個警察局,也就霍思樂這麽一朵奇葩,跟當地社團磕了多少年了,沒逃到一點兒好處,他竟然還樂此不疲越挫越勇著,無論是跟七星社還是鼎盛合,各家各戶的大佬他都熟的很,但偏偏誰的好處也不好,誰的交情也不領。小武落在霍思樂手裏,那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出不來了,白振赫知道除非是再想歪門邪道,否則於永義也不可能見得著小武的麵,不過即便如此,保險起見,白振赫還是擦了擦沾滿藥油的手,打算給霍思樂打個電話。

哪知道還沒等他找,霍思樂自己倒是先送上門了……

手機在掌心裏突兀地震動起來,白振赫愣了一下,跟目光詢問看過來的珞珈說:“是霍思樂。”

拿到了小武,應該是大獲全勝的一仗,電話剛一接通,那邊奇葩警長的聲音卻是勉強耐著性子壓抑著憤怒的低沉,“你在哪兒?”

白振赫推了推珞珈,讓他往裏點,自己在沙發邊上坐了下來,“家。”

“不是隻有七星社的小武在嗎?”霍思樂語氣格外逼仄,因為壓火壓得太狠,憤怒的質問裏聲音幾乎帶著沙啞,“為什麽李漢才會帶著鼎盛合傾巢而出?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本來應該很順利的行動,結果吃了這麽大的虧。

他們他媽是警察啊!組內跟他一起行動的成員最後竟然被一群黑社會反過來拿槍指著逼到下跪!這口氣霍思樂咽不下去卻也沒辦法吐出來,蘭庫帕就是這麽個地界兒,警察沒辦法,黑道說了才算。他現在能做的,也隻不過就是給白振赫打個電話質問他,是不是情報出了問題。

可是李漢才的出現連最後離開的珞珈都不知道。

白振赫跟珞珈對視一眼,“出什麽事了?”

霍思樂咬牙切齒,“小武被李漢才帶走了,我攔不住!”

“……”電話那邊,霍思樂憤怒地掛斷了電話,白振赫猝然回頭,常年麵部表情缺失的一張臉,此刻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小武被鼎盛合的人帶走了。”

!!!

珞珈震驚地從沙發上翻身一躍而起,“什麽?這不可能!”

白振赫的嘴唇顫了顫,有些呆滯地看著茶幾上孤零零的藥油,“李漢才親自帶人,從警察手上劫走了小武。”

鼎盛合跟七星社向來積怨深重,自從鄭泰誠受傷住院、於永義入獄以來,兩個幫派間矛盾不斷摩擦更勝,小武落在李漢才手裏,怕是凶多吉少……

珞珈微微張著嘴,攥緊雙拳,怔忪中悔恨不已,“如果我再多留一會兒……”

“這不怪你,都是我的錯。”白振赫打斷他,痛苦地捂住臉,聲音因為懊惱和悔恨而黯然沉悶不已,“我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因為我以為自己能夠承擔的起任何後果。可惜,我錯了。”

………………

…………

鄭泰誠接到小武被抓消息的時候,正坐在政府羅議員家的會客廳裏。

他想要從政而沒有路子可走,約了羅議員幾次,胡淺月把她能走的路子都走遍了,好不容易才替鄭泰誠約上這麽一麵。

全世界範圍內一年隻產幾支的歐洲VO獵鷹純手工獵槍投其所好地做了見麵禮,麵子裏子都給足了,羅議員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槍杆,把玩了半晌,把槍交給送茶點進來的保姆讓她帶下去妥善收藏,羅議員抿了口咖啡,又點了一根雪茄吸了一口,與他幾次拒絕與鄭泰誠會麵的高冷樣子不同,真見了麵,這人的態度反而的克製而和善的,“鄭會長有心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羅某不妨實話實說。”

鄭泰誠與坐在對麵陪著的胡淺月相視而笑,姿態放得很低,“洗耳恭聽。”

“做地產確實是最快轉型的項目,但你若真打算從政,還是那句話,名聲最重要。作為一名政客,精明的頭腦與高度的政治敏感都不可或缺,可最關鍵的,是你在民眾心裏的聲望。——地產開發種類繁多,但既能博取民心,又能洗白資產的項目,鄭會長可有仔細研究過?”

鄭泰誠之所以要人指路,原因之一就是這方麵始終不得要領,“這個,還請羅議員指教。”

羅議員目含深意地看著他,“鄭會長可曾去過黑岩區?”

雖然自己摸不準脈絡,但鄭泰誠能混到今天這個地位,腦子絕對是夠用的。羅議員剛開了個頭,他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您是說,貧民區改造?”

羅議員笑著點點頭。鄭泰誠麵露欣喜與胡淺月對視一眼,胡淺月溫婉如水,落落大方地恭維道:“羅議員的眼光謀略,會長還得多多學習才是。”

正是賓主盡歡的時候,調成振動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鄭泰誠歉然地看了眼羅議員,上首的男人不在意地擺擺手,他說了聲抱歉,坐在沙發上也不避諱地接了電話,“什麽事?”

——隻說了這麽三個字。

全程都是對方在講話,鄭泰誠沉默地聽完,不動聲色地收了線,鄭泰誠溫文有禮斂了斂西裝外套的衣襟,禮數周全地站了起來,說話很誠懇,“對不住,我這邊有點事情,要先走一步,讓淺月陪您接著聊,改天我一定設宴親自向您賠罪。”

胡淺月笑著起身坐到羅議員身邊,勾起的眉眼溫婉中透著一點仿若勾引似的挑釁,氣質初中的女人巧笑倩兮,“我替羅議員向鄭會長提個要求,屆時鄭會長必須先自罰三杯。”

“應該的。”鄭泰誠爽快地答應下來,對羅議員輕輕點了下頭,“羅議員,告辭。”

羅議員笑著揮揮手,鄭泰誠看一眼胡淺月,感激地向她點點頭,轉過身的時候,原本沉和的臉色倏地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