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閉的地牢,見不到一絲光。

說話的是誰?

是一個自從進了地牢之後,就沒有說過話的人。

他是誰?

黑暗之中,沒有人見過他的模樣,可他卻是十分的神秘。

“小子,你可算是說話了!”

沉重的故事說了過去,他們很快也就跳出了這壓抑的氛圍,顯得就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他們壓抑過,所以他們知道壓抑的滋味兒不好受。

氛圍逐漸活躍起來。

他們有說有笑,黑暗攔不住他們快樂。

“唉~想我.......”

那先前還說話的人,正要提及自己之時,突然頓了住,似乎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一樣,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我......我.......我怎麽想不起,我的名字了?”

這聲音在蘇星河的耳朵裏極是熟悉,他當然知道他是誰,但他卻是有點不相信這是他。

他是誰?

他就是那個在蘇星河眼裏,強大如魔主的男人。

他自然不知道他叫什麽?

“喂!”

蘇星河叫了一句,又小聲對何夫人問道:

“夫人,他這是......”

何氏歎了口氣。

“這種現象並不多見,這是劇毒忘我心過量攝入的症狀,神智受到了損害。”

“他傻了?”

“這哥兒不久前肯定是個叫姚二房害怕的人,否則忘我心這麽稀有的藥,她是不會舍得的。”

何氏嘴裏嘟噥著哄孩子的柔言細語。

蘇星河心說這男人定是前不久與我大戰的那個高傲小子,他既然傻了,倒也正好,我把他帶回蜀山,培養成蜀山俠士倒也不錯。

當下叫道:

“我癡!”

我癡?我癡是誰?這是蘇星河方才心中杜撰的名字。

他在叫誰?叫的就是喪失了目標的李修羅。

“我癡,你可知我是誰?”

“啊.......”

周圍一片嘩然,全都驚訝兩人原來認識。

“你在叫我?”

“我當然是在叫你。”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什麽?”

“你難道忘了你叫什麽了嗎?”

“我........”

“你是我的好兄弟,你和我皆是孤兒,是蜀山掌門齋月真人的弟子,你法號“我癡”,我法號“星河”。”

“哦,原來是師兄,我方才定是受了妖人暗算,否則我怎麽落到如此地方。”

李修羅果然失憶了。

.......

話音未落,隻聽石門咯吱一聲響。

鹿兒莊陰暗的地牢,已經是斥滿了燭光。

她來了,她定是姚氏。

輕盈的腳步越來越近,可越近卻又越輕,眾人早是存好了各自口中的唾沫,他們心中有恨,恨不得淹死這個賤人。

“噠......”腳步聲停了。

順著縫隙擠進來的微風,卷的這剛燃起來的燭火左右翻飛。

借著這火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地牢不大,人卻很多,各個都綁著鏈條鐵鎖。

他們想過逃,可卻是逃不了,這處地牢是個深坑,中了毒又負重的他們想逃就是妄想。

所以姚氏在怕什麽?

她為什麽不進來?

何氏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你還在等什麽?”

“啊?”

轉角處的那個人影,傳來了俏皮的一聲。

“裏麵有人?”

很明顯,說話的是兩個人,可人影顯現出來的卻又一個。

她是誰?

“走進去看看,說不定有寶貝呢!”

“你瘋了吧,做賊的還頂著人上啊,喵兒!”

貓會說話?

人們愣了。

而方才還不確定的蘇星河,聽見這一聲貓叫,心裏這才有了幾分把握。

牡丹朵朵進來了。

“朵朵姑娘,是我,請救救我們!”

蘇星河一聲叫出,聽得本來還有些猶豫的朵朵,直接念了一句:

“是那個道士,遭了!”

朵朵扭身要走,隻聽蘇星河叫道:

“這裏金銀滿地,姑娘快來,我們一起帶走,可好!?”

蘇星河不知道她是賊,卻知道她愛財。

牡丹朵朵一聽金銀遍地,“唰”的一道,就閃了進來。

她走的太快,一個轉彎差點跌進人滿為患的地牢裏。

“哎呦我去.......”

朵朵心說這是個什麽地方啊?這兒彌漫著惡臭味兒,怎麽可能會有人?

“朵朵姑娘!”

牡丹朵朵聽著蘇星河的一句呼喊,低頭找去,隻見蘇星河背靠在石壁上,看著腳上的鐵鏈。

“你.....你這是怎麽啦?”

“說來話長,朵朵姑娘,這鹿兒莊是座魔窟,這裏的人都是知道真相的人,我們中毒了,快些幫幫我們,我......”

“慢!”

牡丹朵朵伸手叫停道:“我......我有什麽好處?”

不愧是賊,這等性命攸關的時候,想的還是錢。

“姑娘,你若是有辦法找到解藥,莊子裏的東西你隨便拿?”

說話的是何氏,她頭一次感覺到還有機會離開這裏。

“你是誰?”

“我是莊子的主人,說來話長,能不能快些去找,那姚氏很快就要來了。”

“呃,好好好.......”

牡丹朵朵聽著何夫人著急的語氣,一時竟也著急起來。

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走了半步轉身,又道:

“你們可是要藥?”

“沒錯!”

話音甫落,隻見牡丹朵朵把腰間的袋子摘了下來。

滿滿的一包,很顯然這是她偷出來的。

她沒有廢話,直接就撇了下去。

“啊?你怎麽會有這些?”

牡丹朵朵沒有回答,隻是在笑。

突然,隻聽身後傳來一聲:

“這裏怎麽掌著燈?”

說話的是姚氏,問的自然是婢子,可她們又怎麽說得出來話?

聽著就到了身後,牡丹朵朵知道其中必有隱情,縱身一跳,已經到了深坑地牢中。

她輕功甚好,落地之時,甚至沒有起半點煙。

落了下來的她直接躲到了李修羅的身後。

可李修羅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霸氣傲骨的李修羅了。

“唉~你幹嘛?”

姚氏此時已經站在了上麵,順眼看來,隻見是並無異常。

想了想說道:

“你們想的怎麽樣,要不要順從與我,吃香喝辣啊?”

從下看去,這個貴婦人的恐怖被陰暗的燭火應現的一覽無餘。

最毒婦人心,果然如此。

地牢裏無人搭話。

“哼,給他們飯!”

姚氏一聲令下,身後的兩個婢子把兩個餐盒裏的飯菜拿出來在地上擦了擦,又用腳踩了踩,隨即便丟了下來。

飯很多,夠這裏的人吃。

而這飯,卻已不能吃了。

但他們,卻早習以為常。

“我們走。”

姚氏說完,扭身便走,燭光映出來了的身形,越發扭曲。

隨著牢門鎖上的聲音,光,沒了。

黃桃從李修羅的身後鑽了出來,鬱悶地說道:

“唉!看來還是賊這碗飯好吃。這江湖不好混啊,太臭了!”

“瞧你這點出息!”牡丹朵朵沒好氣地說,“咱們行走江湖之人,這地牢怎麽也得坐上十回八回。我一定救他們出去!”

牡丹朵朵拍著胸脯保證。

“噢?你是盯上夫人承諾給你的報酬了吧!”

“誰說的,去吃你的貓飯吧!”

“哦?原來你有辦法?是什麽?”

“……我還在想。”

“哦。”

這時候,賊心不死的牡丹朵朵大叫一聲:“我有法子了!”

這一叫,打破了本就安靜的地牢。

而他想的正是那把削鐵如泥的魔劍,砍開他們身上的枷鎖。

可劍,在蘇星河的手裏。

“喂,把劍拿出來。”

“呃……”蘇星河一聽朵朵姑娘對自己這樣不客氣的喝令,心中多少有幾分不服氣,可人命關天,也不能意氣用事。

而這時何氏也是一聲歡呼:“找到了!”

原來是找到了一個木製的瓶子。

倒出兩粒聞了聞,就是抽髓麻的解藥,當下說道:

“諸位可信得過我?”

她這話明顯便是藥不夠救所有人,隻能她先出去,然後再回來。

.........

一陣沉默之後,是一個女孩兒先說的話。

“當然了!”

“當然......”

“當然......”

.........

聽著一句句,何氏心中的感動洶湧澎湃。

她將兩粒藥吃了下去,在黑暗中抱拳,說道:“去去就回,還請諸位照顧好我女兒!”

“嗯......”,“這是自然”,“去吧,不回來我們也不怪你!”,“夫人人品了得,怎麽會不回來呢!”

.......

“咚,咚,咚!”

這是三聲扣頭聲,這時何夫人發出來的。

“諸位,這三個頭是我何婉君欠你們的,帶大夥出來了,我再好好的感謝大家的數年如一日的照顧。”

夫人說話,蘇星河一念口訣,這把劍已經從自己的口袋裏飄了出來。

朵朵撿了起來,看著這還沒一根繡花針大的劍,心裏直嘀咕,心說該不會又是你變出來的吧?

雖然這樣想著,但她依舊是撿了起來,看著這個小東西,捏著劍柄輕輕往李修羅身上的枷鎖一劃,“嘩啦啦”一聲,這枷鎖已經脫落了下來。

“哇,好厲害!”

李修羅看的發呆,對牡丹朵朵的敬佩又多了許多。

少頃之間,眾人身上的枷鎖已經被摘了下來。

而何夫人叮囑過後,他們也出來了,他們的運氣不錯,這一路出來並沒有什麽人看守。

順著走道一路逃出來。

“去哪兒!?”

李修羅一馬當先,肩上扛著的閻魔劍,倒是有幾分瀟灑不羈。

“先去衙門!”

“衙門?”

朵朵嚇了一跳,她生平最怕衙門,當下連連點頭。

“朵朵姑娘,你需要先去再找些這類藥......”說著把解藥的藥瓶遞給了朵朵:“姑娘輕功了得,有勞了!”

朵朵一點頭,抱起黃桃就順著又一條路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