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剛微明,白顏卿就已經躺不住了,這接連躺了好些日子,她早就已經覺著煩了。回想起先前,白顏卿在白府的時候,每日清晨,她都是被采星催著起身的。那個時候,每日忙忙碌碌,人也容易乏累、困頓,早晨更是時常賴著起不來的。而今倒好,每日閑的很,一身輕鬆,反倒是不大睡得香了!

白眼自覺身子好多了,人也越發精神了。於是,她也沒去叫采星,自顧地打開寢殿的門,走到院中,撐起手臂,伸了個懶腰!呼吸著這清晨的新鮮空氣,白顏卿覺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了!連日來的虛弱之態,也消去了七七八八!

“見過白姑娘!”

到底還是有忙碌的宮女,瞧見了白顏卿,她們遂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朝白顏卿行了禮。

白顏卿朝她們擺擺手,讓她們忙去。

“小姐,這大清早的,涼著呢!您也不知道,披件披風再出來!”

采星剛踏入院內,便見到白顏卿隻身一人,衣著單薄地站在院中。心下不滿,便埋怨了她一句。

“她們也是,竟不知給您拿件披風,這幫沒眼力見兒的小蹄子!”

采星一邊手忙腳亂地,找來了披風,一邊仔細地替白顏卿披上,後又仔仔細細地替她係好,直至將白顏卿裹的嚴嚴實實的,采星方才稍稍安心些。

“我身子,哪裏就那麽脆弱了?”

白顏卿望著忙前忙後的采星,笑著說道。

“小姐,您這剛剛恢複些氣力,可莫要再任性了!”

采星故意板起臉來,雙手叉著腰,一副準備要訓話的架勢!

白顏卿當真是怕了她了,她深知,采星一旦這樣,那便是沒完沒了的嘮叨!於是,白顏卿隻得,賠著笑臉,連哄帶騙的,將采星給忽悠了過去。

采星倒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心疼白顏卿罷了!如今,她們雖說是住進了祺雲殿,明麵上,白顏卿是大皇子的未婚妻,但是……大皇子本就不是個多受寵的皇子,這祺雲殿的奴才們,也沒幾個真心待白顏卿主仆的!大都時候,她們也隻是見到白顏卿,會恭順的行個禮罷了!那些日常生活中,需要她們幫忙的時候,那是一個個,躲的比誰都快!

“小姐,奴婢剛熬了一鍋粥,咱們喝點去?”

這天兒越發的涼了,白顏卿這手腳冰涼的毛病,也未有緩和。采星心疼她,故而每日,都會為白顏卿熬些精細的粥食,讓她能多少吃幾口,抵禦寒涼。

白顏卿點頭應下,采星便伸手,攙扶著她,走進內殿用早膳去了。

這祺雲殿的宮人們,雖極少有願意伺候白顏卿的,但在食材上,卻沒虧待了她們。每日,采星去找她們要食材時,她們也都是把新鮮的食材拿出來,由著采星挑的。

“不知顏卿,可舍得,賞一碗清粥於我啊?”

就在白顏卿同采星一起盛粥之時,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男聲。

是雲祺!

“殿下?這麽早,您怎麽不在府中多睡會兒,這麽早入宮,隻怕是宮門都沒開呢!您是怎麽進來的?”

白顏卿回頭,驚喜地望著雲祺。

這兩日白顏卿身子好些了,雲祺便也不再繼續留宿宮中,每日見白顏卿睡下,他便會出宮回他的大皇子府去。

雲祺抬手,得意地晃了晃手心裏的令牌。

“父皇特賜的令牌,不管何時,我都能任意進出皇宮的!”

雲祺笑盈盈地解釋道。

白顏卿瞥了一眼那令牌,也跟著笑了,有一說一,皇帝對雲祺,確實也算是格外的恩厚了!

“殿下還未用早膳嗎?”

白顏卿邊替雲祺盛粥,邊隨口問道。見雲祺肯定地點點頭,白顏卿又笑了!雲祺待她,確實很好!她每日閉眼睡去之前,見到的是雲祺,每日睜眼之後,見到的,依舊是雲祺。這些日子,雲祺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是圍繞著白顏卿轉的。白顏卿病了這麽些日子,也都是雲祺,每日忙前忙後的照顧著。一想到這些,白顏卿心裏也是暖暖的。

一碗清粥,幾碟小菜。簡簡單單,平平常常。雲祺吃的卻是,心滿意足。

“殿下今日,不忙嗎?”

用完早膳,采星將碗筷收好,知趣兒的走開,留下白顏卿同雲祺二人,說說話兒。

“忙……也不忙!”

雲祺笑了笑,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兒。

白顏卿一愣,雲祺這是,話裏有話啊!

“今日,帶你看一出大戲去!”

雲祺望著白顏卿,那一雙眸子中,滿是算計!

見白顏卿似是不解,雲祺也不說明,隻是上前,拉著她白嫩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裏,捂著。

雲祺的掌心,炙熱的,將白顏卿冰涼的雙手,緊緊包裹在中間。不多時,白顏卿便覺著,自己的手心裏,慢慢溫熱了起來,一起燥熱起來的,還有白顏卿那不受控製的雙頰!

而今,雲祺是越發的,不知避諱了。雖說白顏卿知道,雲祺是在很用心的照顧自己,可……她身為女子,同男子相處,到底還是會有些害羞的。況且這樣的肌膚觸碰,還是讓白顏卿有些不大適應。

白顏卿悄悄地,欲抽回自己的雙手,卻不料,雲祺察覺之後,將她的雙手,握的更緊了!

“顏卿,可是在害羞?”

雲祺彎腰,一張放大的臉,映在白顏卿眼中。而雲祺的眼中,卻藏著一個嬌羞的小女子。

“咳咳,殿下又取笑小女了!”

白顏卿撇過頭去,不去看雲祺的雙眸。

白顏卿總覺得,雲祺的眼睛,仿佛有種神力一般,讓人不自覺的,便陷入其中。有時候,白顏卿真是想不通,雲祺明明是個豐神俊朗的男子,為何偏偏,這些年,都未曾定下親事?大概,除了陳秀是個慧眼識珠的,其他人,都是瞎了吧!這一點上,白顏卿倒是佩服陳秀的!

二人僵持了一會兒,采星便回來了。當她看到眼前這怪異的景象,第一反應便是要逃跑!誰料,白顏卿眼睛尖的很,一下便將采星給叫住了!

“小……小姐,這……您同大皇子殿下這……恩愛著呢哈!奴婢……奴婢也不好打擾不是?”

采星說罷,便想要溜!

“采星!”

白顏卿急的一跺腳,恨不得將采星給拽過來!

“行了行了!你這身子剛恢複些,莫要再氣著了!”

雲祺見白顏卿是真的急了,這才鬆了手。

白顏卿暗暗鬆了一口氣,一想到剛才的情景,她就又忍不住的紅了臉!

“采星,你替顏卿好好兒梳洗裝扮一下,今兒,我要帶你們看一出好戲!”

雲祺拉著白顏卿的手,將她交給了采星,而後交代了幾句,便出門兒了。臨走之前,還說,一個時辰後,過來接白顏卿去散步!

散步?

接白顏卿散步,還要特意裝扮一下,這是什麽道理?這是去散步?還是去參加宴會啊?白顏卿同采星,麵麵相覷!

可是,雲祺既說了這話,白顏卿自然也不好,駁了他的麵子!況且,雲祺說了,今天要帶她們去看“大戲”,那想必,這也是,這場“大戲”的所需吧!

藕荷色的繡綾裙,係上一條藕粉色的腰帶,襯托的白顏卿的腰,越發的纖細柔軟。青黛染眉,微微一蹙,惹人憐惜。白淨嬌嫩的臉頰,未施粉黛,已是姿容清麗。滿頭烏發,以發帶編入,最後挽起,係上蝴蝶結,是難掩的少女的輕靈之氣!

白顏卿站在銅鏡前,望著鏡中的自己,不自覺地,便紅了雙頰!

“我家小姐,就算不用那些胭脂水粉,單就素著臉,都甩旁人家的女子,好幾條街呢!”

采星看著容貌姝麗,清雅絕俗的白顏卿,忍不住讚歎道!

“休要混說,還是我的采星,有一雙妙手!”

白顏卿拉起采星的手,誇了又誇。

“奴婢總覺得,小姐身上,好像少了些什麽!”

采星拉著白顏卿,轉了個圈兒,而後,采星又繞著白顏卿,打轉了好幾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白顏卿展開雙臂,站在銅鏡前,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將自個兒瞧了個便,也沒覺著身上少了什麽!

“還是太素淨了些!”

采星站在白顏卿身前,打量了許久,總覺得,白顏卿衣著,還是太過素淨了!

藕荷色的繡綾裙,雖襯托的白顏卿的膚色,紅潤了些,可她,到底是病了這麽些日子,臉上總還是,有些難以掩飾的蒼白!乍一看,還是有些病懨懨之氣!

“這樣好看多了!”

隻見采星,在白顏卿雙頰上,輕輕撲了些許腮紅,又在她的唇上,點上那麽一點口脂,這樣就顯得白顏卿的氣色,更加好了些!

望著銅鏡中的嬌俏小女子,采星越發得意了!不愧是她,就這麽輕點兩下,可是大有畫龍點睛之效啊!

“我瞧著,還是太素淨了!”

就在采星洋洋得意之時,一道男聲響起。

是雲祺回來了!

“哪裏就素淨了?我瞧著,還有些過於張揚了些!”

白顏卿掏出帕子,在麵部,輕輕擦了好幾下,方才將臉上的妝容,擦的淡了些!

雲祺站在她身後,望著鏡中的人兒,眼中是難以掩飾的喜歡。而後,趁著白顏卿不注意,雲祺自袖中,掏出了一支發簪來!

碧玉色的發簪,精致又不張揚。

“殿下這是……”

見到雲祺將發簪,簪入自己發絲間,白顏卿忍不住開口。

“送你的!”

雲祺頓了頓,生怕白顏卿又不肯收,遂接著開口說了一句:“父皇下旨賜婚後,我還未送過你什麽,這發簪,就算是……你我的定情之物,可好?”

白顏卿看雲祺一副緊張的樣子,捂著嘴笑了。

“好!”

見白顏卿肯收下,雲祺的神色,這才恢複了!

“走!今兒,本皇子帶娘子瞧大戲去!”

雲祺牽起白顏卿的手,笑盈盈道。

白顏卿拗不過雲祺,隻得任由他牽著自己。溫暖的大手,牽著微涼的小手,這一副畫麵,任落在誰眼中,都是夠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