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累了一天的白顏卿,剛剛躺下沒多久,便沉沉地睡去了!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天還未亮,墨染就端著熱水,敲開了白顏卿的房門!
白顏卿打著哈欠,不情不願地起了來。她匆匆披上了一件外衣,又隨手把發絲撥亂,整個人看上去既憔悴又疲憊。
“小姐,擦把臉吧!瞧您這模樣,定是擔心相爺擔心的一夜未眠吧?”
墨染將熱乎乎的帕子,遞給了白顏卿。她的聲音很大,大到……院外路過的家仆都能聽到!白顏卿伸手接過帕子,胡亂擦了下臉,然後理了理衣裳,準備出門!
“小姐,您吃口熱食兒再去看相爺呀!可別相爺身子還沒好,您就先累垮了!”
墨染對著白顏卿的背影,叫嚷道,直到看到院外的海棠樹,抖了幾抖,她才抿著嘴,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小姐,人走了!”
墨染追上白顏卿的腳步,伸手替她理了理衣襟,然後附在她耳邊,低語道。
“嗯。”
白顏卿點了點頭,視線狀似無意一般,掃過院外的海棠樹。樹下,幾片枯黃的落葉,隨著寒風,輕輕悠悠地打著旋兒。
彼時,采星也露了頭,她手上還沾著麵粉,聽到白顏卿的動靜,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
“瞧你這小臉兒!”
白顏卿掏出帕子,替采星擦了擦鼻尖。采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手別到了身後!
“我想做些紅豆糕,給零榆他們送去!”
自打他們回京後,零榆便跟著青鸞夫人,去了她的宅院。平日裏,為了避開皇帝的眼線,他們往來的也少了,隻是采星想念零榆,便時不時的,偷偷做些糕點,給他們送去!
“對了,姐姐,我前幾日,在青鸞夫人的住處,看到洛笙了,瞧他眉眼間春風得意的樣子,倒似是過的不錯。”
采星嘟著嘴,一想到洛笙那個家夥,她覺得心情就不太美好!
白顏卿笑了笑,淡淡“嗯”了一聲。她對洛笙的處境,並不感興趣!畢竟,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自己的事情才是迫在眉睫的!
“我先去父親院兒裏轉轉!”
白顏卿扶著墨染的手,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看起來傷心極了!
白景軒的院內,白芙蓉和李沁如早早的就來了,等白顏卿到時,她們姑嫂兩人都已經哭上好一會兒了!
“姑母、小嬸嬸,你們這是做什麽?父親還在呢!”
一大早看到白芙蓉和李沁如在哭,白顏卿覺著有些晦氣,可細細一想,又清楚她們是在擔心白景軒,於是,剛要出口責難的話,在舌尖轉了個彎兒!
“顏卿啊,這可怎麽是好?你父親他……”
白芙蓉哭的險些岔了氣!看得白顏卿都有些著急了!她趕忙朝賴碧芝使眼色,讓她勸著些!
好在賴碧芝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她一邊朝白顏卿擠眉弄眼,一邊柔聲安慰著自己母親!
“小姐,宮裏頭來人了!”
就在這時,前院兒的門房,突然來稟。
宮裏來人了?
這個時候,莫非是皇帝派來的人?
白顏卿理了理鬢發,抬眼望了望東方:看樣子,這一夜,有好多人沒有睡好呢!
現在,整個白府上下,唯白顏卿馬首是瞻,宮裏來人這麽大的事情,自然是由她去接待了!賴碧芝柔唇微啟,正欲同去,卻被白顏卿一個眼神,定在了原地!
“姐姐,你留在這裏照顧姑母和嬸嬸,我去去就回!”
白顏卿朝賴碧芝點點頭,然後抬腳就跟著門房朝前廳走去。
大廳裏,一個衣著華貴的宮人,正趾高氣揚地指揮著白府的下人。白顏卿來時,就看到那個宮人,在那裏指手畫腳的,甚至還欲伸手去打白府的下人!
“住手!”
因著有白顏卿在,門房也有膽氣了!他當即走上前,製止了那位宮人!
“哪裏來的狗腿子?竟敢對我大呼小叫?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那宮人絲毫沒被白府的門房嚇到,反而抬高了聲量,一副要與對方較量一番的樣子!
“哪裏來的狗腿子?竟敢對我白家下人指手畫腳?來人啊!打出去!”
白顏卿可不慣著她,直接讓人揮棍子打人!那宮人見來了個硬茬兒,也不敢再放肆了,但姿態依舊倨傲,似是沒把白顏卿放在眼裏似的!
“奴婢是麗嬪娘娘的貼身宮女,今兒來白府,一是替娘娘來看望一下相爺大人。二是嘛……想要通知白家一聲,麗嬪娘娘身子漸重,不日便要生產了!屆時,還望白家人,能厚禮相待!”
那宮人瞥了一眼白顏卿,眼底有幾分不屑。
“厚禮相待?待誰?麗嬪?我怎不知,宮裏的娘娘生產,還要來我白府打秋風?這話兒若是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家缺銀子呢!”
白顏卿可不慣著她,當下嗤笑道。
賴飛燕這算盤打的,白顏卿在相府都聽到了!還指望白家人厚禮相待?憑什麽?憑她不要臉嗎?當初她來白家鬧的時候,滿京城有誰人不在看白家的笑話?如今倒好,她要生產了,又惦記起白家的家產來了?白家該她的,還是欠她的啊?真是沒皮沒臉!
聞言,那宮女臉色一變,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她再次笑著開口:“太醫可是說了,咱們麗嬪娘娘懷的,可是個皇子呢!皇上對我們娘娘這一胎,很是看重!這日後的太子之位啊,指不定是誰的呢!”
一個小小的宮女,斷然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說出這些話的!那麽,這些話的出處,便不言而喻了!
太子之位?原來,賴飛燕還存著這樣的心思呢!隻不過……她注定是要失望了!且不說她懷的是什麽,單就說她這胎,能不能順利生下來,都是個問題!高皇後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不然,這麽多年,為什麽整個後宮,都沒再出個一男半女?
白顏卿並未阻止那宮女胡言亂語,畢竟……這院兒裏各處,可沒少藏著皇帝的眼線!這些話,早點傳到他耳中也好,也省得賴飛燕整日做些不切實際的夢!
“姑姑還是早些回宮吧!想來麗嬪身邊,也是缺人的!我父親近日身體不適,恕我無法分神應付姑姑!”
說罷,白顏卿就領著白府的一眾下人,紛紛離開了。獨留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宮女,在原地跺腳生氣!
“小姐,她……”
墨染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大廳裏頭的宮人,目露糾結。
“將死之人罷了!”
白顏卿頭都未回,直接冷冷地哼了一聲。賴飛燕這個無腦的蠢貨,教出來的宮女,還真是跟她一個樣兒!
……
傍晚的時候,雲祺帶來了宮裏最新的消息!
“什麽?死了?誰?”
采星端著紅豆糕走了進來,瞧她嘴角邊的碎屑,就知道她定是又偷吃了!
“早上那些話,這麽快就傳到你父皇耳中了?”
白顏卿嗤笑一聲,掏出帕子替采星擦了擦嘴角。
“何止呢!高氏那邊,也開始動手了!”
雲祺捏起一塊紅豆糕塞入口中,無所謂道。
“她那孩子,注定是生不出來的!就算高氏不動手,她也生不出來!”
見白顏卿興致缺缺,似乎並不想知道賴飛燕的事,於是,雲祺又故意吊她胃口道。
“哦?”
白顏卿挑眉,盡管她不感興趣,但她也看得出來,雲祺似乎是有話想說。
“她殿中的怡情香,遇到她用的**……”
話止於此,聰明的人都能聽出端倪來!
白顏卿曾聽人說起過,有一種香料,遇上**,會讓無孕的女子懷孕,隻不過……因此藥的藥效厲害,女子腹中的胎兒,多半會在大月份的時候胎死腹中!
“可是……皇上日日讓太醫給她請脈!為何……”
太醫每日都會給賴飛燕請平安脈,沒道理察覺不出她腹中的胎兒已經死了啊!
“等等,太醫是你的人?!”
想通了這一點,白顏卿就再也沒什麽好糾結的了!
雲祺笑眯眯的點頭,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
“既然高氏坐不住了!那咱們,也早些動手才是!”
雲祺坐直了身子,將自己的計劃,悄聲告訴了白顏卿。
帝王的那把座椅,人人都趨之若鶩,更何況是生在皇家的兒郎?有了賴飛燕無形之中的助攻,雲祺要想動高皇後母子,那更是易如反掌!
相府式微,將軍府也一日不如一日,這樣的情形,就是皇帝最想看到的!
這些日子,白府日日閉門塞戶,除了偶爾進出的大夫,再也無人踏足!即便是有好奇者,想要來探望一二,皆被白顏卿以各種借口推脫了!而雲祺,最近這些日子,與白家的往來,也漸漸少了,這於外人眼中,就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聽說了嗎?大皇子要與白家退親了!”
“可不是?難怪最近見大皇子都沒怎麽往白家跑了!”
“哎,白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天都要塌了哦!”
“我前幾日還見到那白家大小姐呢!那臉哦,憔悴得都沒個人形了!”
白府外,一眾路人指指點點,言語間不乏惋惜之意!白府內,“憔悴得沒個人形”的白大小姐,正捏著采星新做的糕點,糾結著要不要往口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