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龍山,無病被邳彤緊急施救,然氣息微弱,邳彤搖頭,回天乏術。

無病身邊隻有親近之人陪著,眾多前來搭救無病的勇士在百步外組成了一道人牆,勢要以死據守。

膽小鬼和精魑帶領青草隊要為大家衝開一條路,卻被彭嶽重傷了,此刻二人歪倒在一邊,難以行動了。

無病幽幽醒來,眼皮睜開,“天好黑呀,連個星星都看不到,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能救我出來,我終於恢複了自由,我要報複他們,查出是誰害了三姨娘,老祖宗。”

眾人唏噓,關定沁抱著無病,“我錯了,我錯了,我應該早早陪著你。”

無病道,“原來不是天黑,是我的眼睛沒有了呀。我聽馬蹄聲聲,我們是否被包圍了。”

關定沁抬頭看去,山腳下密密麻麻圍滿了郡兵和紫衣衛的人。

山腰上,玉虎柳依依臉皮翻起一塊,秦元玥倒是毫發無傷。兩人對峙著。

那彭嶽自己拿著自己的胳膊,斷口出滋啦滋啦冒著火花,嬴姣全身不下十處凹陷,皮肉外翻,卻不見血。

銀甲戰士天威的一支胳膊插在自己肚子上,腦袋一扭一扭的,銀甲戰士天罰自己的手抱著自己的腦袋,左左右右不停來回巡遊。

山腳的郡兵看著這怪異的場景,隻覺得頭皮發麻。

智能機械人啟動了止戰程序,這程序設計是為了避免自相殘殺而設計的。

彭嶽道,“程序已終止此次作戰,我走了。”

彭嶽騰空飛走,自去找黃熊修理自己去了。

秦元玥舉起了手,“我做了什麽,山頂的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好熟悉。”

秦元玥一步步走上山巔,推開人牆,這些人刀劈秦元玥,隻見火光一閃,秦元玥毫發無傷,無忌扭頭望去,手捂著肚子,那裏被射中一箭,無忌愣在了當場,“三師姐,你終於來了。”無忌喊道,“讓她過來吧。”

秦元玥一步步走上高坡,“誰是無病?”

無病抬頭,“聲音好熟悉,你是玥兒嗎?”

無忌大喊,“三師姐!我是無忌。”

秦元玥歪著頭,“你好像真的是無忌,我被玉虎電脈衝給炸了一下,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隻知道無病和無忌是好兄弟,你們都和我玩,教我如何做好一個好女孩。無忌,我想起來了,你掀過我的裙子,我給了你一拳,你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狗屎上。”

無忌哈哈笑了,既而哭了,“多年未見,我已垂垂老矣,不知何時魂歸天國,三師姐,你本事大,你能救回大師哥嗎?”

秦元玥踉蹌腳步,跪在無病身邊,“我隻會打架,不會救人。”

無病咯咯笑了,“會殺人就行,玥兒,我死之後,把我葬在伏牛山,與義父遇難處合葬在一起吧。”

關定沁驀然驚覺,捂著嘴,“你是始祖的大徒弟,那個無病?”

無病扭過頭來,“定沁,這是我最大的秘密,隻有三姨娘和無忌知道,義父為了救我,在伏牛山與白黿同歸於盡,我乘坐金鳳竟然橫貫了百年歲月,歸來還是調皮的少年。等我再來關家,已是朱顏辭鏡花辭樹,三姨娘老了,眾位姨娘不在了,調皮的無忌也變成了老頑童。”

熊定嫵微微搖頭,哭著,“怪不得你八歲就敢去山裏殺賊,救了我性命,你為何不早早說出這個事,那樣我爹一定會全力救你的。”

“定嫵,定嫵,你別哭,熊先生不救我是對的,敵人來勢洶洶,他要保護好家人,我理解他。”

熊定嫵大哭,“我不理解,我喜歡你,他不讓我喜歡,我就恨他。”

陰麗華聽不明白他們說什麽,她隻知道,她的心要碎了。

姬麓瑤在城裏轉了一圈,沒找到無病,循著殺聲,乘坐玄鶴,來到了這葬龍山。

玄鶴降落,楊啟馡不管不顧,衝上了山峰,見到無病的慘景,癱坐在地上,無病抬起鼻子,“楊啟馡來了呀。”

楊啟馡哭著嗯嗯回應,“姬麓瑤也來了,我倆來搭救你了,我們來晚了。”

無病帶著哭音,“不要讓姬麓瑤過來,楊啟馡,你也不要過來,”

“為什麽,為什麽?”

“我遍體鱗傷,我不想讓你們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熊定嫵哭了,無病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啊,而今虎落平陽,龍遊淺灘,心道,“這是葬龍山,哎呀,去哪裏不好,怎麽非來這裏。”

楊啟馡還是走到了無病的身邊,將無病摟在了懷裏哭泣起來。

姬麓瑤一步步走到近前,眼淚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山腳下,門先生偷襲打暈了關夏瑰,關必惠一步步走近,抱走了關夏瑰走到了山頂,門先生心內歎息,望著她們遠去,心裏的思念好像也遠去了。

公孫護胤和公孫述等人走到門先生身邊,“門先生,東聖鎮叛軍和無病的親衛力竭被圍,他們已經沒有威脅了。劉演等已被我生擒,陰家、鄧家、來家、樊家都參與了叛亂。要不要現在就殺了他們。”

門先生搖搖頭,“殺了無病就是了,其他人就放了吧,隻當沒有發生過。”

公孫護胤冷笑,“問你就是高看你了,來人,把劉演等都砍了。”

門先生眯起眼睛,關夏瑰罵他的話再次浮上心頭,“關家即便對不起你,可關家滿門滅絕,你就能高興嗎?”

門先生驀然出手如電,掐住了公孫護胤的脖子,“你還要殺劉演他們嗎?”

公孫述大驚,李軼等人齊齊拔刀,門先生大喝一聲,“軟劍士。”

內侍齊齊抽劍,登時製服眾人。

門先生道,“隻殺無病是陛下的命令,禍不及家人,你我都清楚,無病有功於國,殺無病是因為讖語預示他當天子,陛下不想殺戮過多,身背罵名。護胤,你在宛城多日,是不是你陰謀害死了三聖母,才使得關家內訌。”

公孫護胤搖頭,“我和關家沒仇,我隻和伯慶有怨,伯慶都死了,大家都是朋友。”

門先生這才鬆開手,護胤冷笑,“你果然是關家人,還有臉跟我討論關家的事。”

門先生不語,良久,“無病就在山上,你去取他的人頭,或者摘個耳朵,我們好回長安,向陛下複命。”

公孫護胤笑笑,“你看我如何讓無病速死。”

公孫護胤招手,手下一個死士,捧著一個信封走上了山坡,“無病你聽著,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你功高,陰謀篡位,勢要掀起天下大亂,於是關家奉關家始祖的遺囑和精武報國的祖訓,設計抓捕你,然被你發現,你就殺了三聖母,我們找到了關家始祖的遺囑和三聖母令你自裁的密令,公孫護胤於公於私都要協助關家擒殺你這叛賊。你哄騙龍杏公主,偷盜了陛下的赤泉項鏈,現命你交出赤泉,而後自裁以謝天下。”

那死士出示了兩封書信,無忌狐疑,命人取來自信觀看,那死士又喊道,甄阜被你的親衛重傷,你如果自殺,這反叛和襲擊朝廷命官的罪名就不追究了,你的親衛,東聖鎮民,還有你大哥劉演,表叔來歙,姐夫鄧晨,你的未過門的陰家娘家人,都不追究了。關家內的叛賊也不會追究罪過了,你死一了百了,這涉案的幾萬口可就活命了,不然謀反大罪,誅殺九族,這些人一個都別活。”

無病靜靜聽著,無忌拿著書信,雙手顫抖起來,絕對是關再興和三聖母的筆跡,寫得清清楚楚,關再興寫的,如無病勾連外族,引兵南下,則殺無赦。

無忌咋舌,這兩百遊牧親衛就算引兵南下嗎?

三聖母寫的卻是無病奸騙女子,違背祖訓,罪無可赦,令無病自裁。

無忌唏噓,這條倒是沾邊。

無病笑了,聲音繼而哽咽,“無忌,你既然不說話,那就是這兩封信是真的了嗎?”

無忌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假的假的。”

門先生心內歎息,高喊道,“無病,你再裁吧,我作保,這裏其他的人都會活下去,既往不咎。”

無病哈哈大笑,一時胸口疼痛,“華畫啊,沒想到你我在此相認。哎,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姬麓瑤大叫,“無病,你說什麽渾話,我在,我是姬麓瑤,有我在,誰能傷你,你跟我走,我救下你的命。”

無病抬頭,“麓瑤,我半年前,想起了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可我情債太多,你說你隻嫁我一人,讓我隻娶你一個,你是我一輩子的baby,我都記得,可我心裏怨恨過你,你為何抹除我的記憶,為何讓我忘掉你。”

無病抬頭看天,“好黑啊,是義父在召喚我嗎?讓我向他去當麵講清我的罪責嗎?義父說得對,我殺戮太重,一年內,百萬人口喪我手下,三十萬安洛聯軍軍民被我割了耳朵,剁了右手大拇指。也許這是上天對我殺戮過重的懲罰吧,可我不後悔,濫殺的罪名就給我吧,華夏獨尊,世間才安寧。”

姬麓瑤大哭,“跟我走,跟我走。嬴姣,帶他走。”

無病大笑,蟬翼直刀飛到手中,繼而抵在咽喉,“誰在忤逆我的意思,我立即自殺。秦元玥,你要是想起了我是誰,就聽我的,一會兒,保護大家安全離開,不然我死不瞑目。”

無病顫巍巍站起來,楊啟馡扶著無病,“不要自殺,不要自殺。我有玉虎柳依依,姬麓瑤在這,我們能逃出去。”

無病道,“柳依依、秦元玥不會殺人的。我意已決,你走吧,我不是你的飛仙哥哥,飛仙怎麽會死呢?找到你的飛仙哥哥,好好過日子。”

無病又扭頭對關定沁道,“定沁,你......”

關定沁大喊,“不許說,關家說話算話,我就應該嫁給你,你要自殺,我就自殺,我關定沁曆來心狠手辣。”

無病摸著關定沁的臉頰,“你哭了,我何德何能?瑤光,我有一計,我們可以殺透重圍。”

關定沁麵色一喜,無病手下滑,摸著關定沁的脖子,輕輕一捏,關定沁暈倒了。

眾人驚疑,無病坐在地上,“師弟,咱們說說話,誰也不許打擾,我們一會殺出重圍。”

無病和無忌坐在山頭,互相依靠,依偎看著斜陽,無忌道,“師兄,我要走了,一箭射中了脾髒,靠著一口氣吊著到了現在,油盡燈枯,非人力可救,你不要死,惡人的話不可信。”

“我們來世再做兄弟,這世我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我是廢物,下輩子我當大師兄,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來好好保護你。”

無病點頭,無忌又嘿嘿笑道,“師兄還是童子吧。”

無病一愣點點頭,無忌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敢近女色,我騙你多時,不想讓你守寡這麽多年。”

無忌伸出手,放在無病的小腹,“猴子摘桃。”

無忌哈哈大笑,無病哭了,無忌在笑聲中歪倒在一邊。

無病喊道,“麓瑤,你快來救他。”

姬麓瑤大叫,“為何一個比一個倔強,嬴姣快去救無忌。”

嬴姣縱身過去,一根金線插進無忌手腕。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晴天霹靂,黑雲越聚越多,雲層中有好似有紅龍翻滾,平地起風,眾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