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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塢學廬所招收的弟子,年齡大都介於十幾至二十幾歲,且以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居多,如駱氏二兄弟、汲含等便是慕名而來的少年郎。
玉洛之所以會憶起“少年中國強”這句話,實在是接下來上場運籌的弟子,年齡均在十五六歲之間,正是青春少艾,神采飛揚的時候,且這些少年郎的籌算本事,當真是強大無比。
就在玉洛思忖間,又有一名弟子登上堂,立於楹柱下刻漏旁,擔任起了司正一職。
隨著司正的一聲“興”,第一番中上耦的二位少年,即刻各據空地,準備開始。而主記韓山似早已熟知流程般,立時配合地高聲唱起了數字。
甫一登堂亮相的二位少年,身手確然不同,手快腿也快,不但雙手運籌如飛,便是腳下的挪移也靈動異常,運籌的速度自然不是韓、李兩位曹史可比擬的,待他二人中的一人,展現出與大郎主柏宮一樣的絕活時,更是博得了滿堂喝彩!
柏宮似不知疲累,這次依然於旁置籌驗算。當每一次得數三人皆相同時,柏宮都會露出欣慰之意。
一刻間很快便過去了,擔任司正的弟子大聲報出“時辰到”,堂上的兩名少年郎也堪堪籌算完,時辰卡得可謂剛剛好,而得數也是三人相同,頓時,堂下又是一片采聲。
上耦的二位少年卻是一息也未停留,立即下堂,換上次耦的二位少年,接著籌算。而司正又起一聲“興”,再次開始計時。
這組少年郎采用規範的籌算方法,置籌一如韓、李二位曹史,也是一行一行的擺放算子,但他二人的擺法卻又有變化。即,每三行置籌過後,二位少年均能算出得數,且將此得數於三行旁另擺一行。如此一來,便形成了一個主陣,一個副陣,如若求出得數,隻需將副陣上的幾行數字相加即可。
別瞧著多置籌了幾行算子,二位少年的籌算速度卻丁點未見減緩,也是韓山唱罷,二人即刻便停籌罷手,與柏宮同時報出相同之數來。
如此之運籌,又是迎來一片喝彩聲。
而二位少年又馬不停蹄地平行移位,換到下一空地上,接著籌算。
幾輪數據過後,柏鹿堂原本空闊的地麵上,便形似兩軍對壘般,擺出了以算籌為棋子,整齊的、壯觀的——算陣!
玉洛看得震撼不已,連叫好也忘記了,隻瞪著一雙眸子,看向那古老的算籌。
“擺的好,一縱十橫,百立千僵,千十相望,萬百相當,形如對峙,
當得算陣!”身後的駱頌開口讚道,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潤。
難怪柏忠方才說,真的算陣就要開始了,眼下的情形,可不就是名副其實的算陣?!
玉洛再次為這古老的籌算之術所折服,眼底顯出欽羨之色。
柏威卻不讚同駱頌之說,反駁道:“即便當得算陣,那也無法同我大世父相比,且不說需要運籌的數量得多出幾成,便是他二人輾轉騰挪消耗的力氣,也不知比大世父多出幾許。要我看,似這個法子運籌,尚未籌算完,就得累趴下!”
柏瓚也附和道:“四哥說的在理,算陣盡管好看,卻也累人,不似大世父般,曆經這麽長的時辰,仍然神色自如。”
柏威難得聽到柏瓚的誇獎,立時咧了咧嘴,“還是五弟懂我。”之後又斜斜瞟了眼駱頌。
他的這個表弟,今日也不知怎麽,總能在恰當的時機,說出恰當的話,且說出的話總像是替誰言說的,真乃古怪。
柏威看似大大咧咧,為人卻是不傻,他早已察覺出頌表弟的異樣,這才與駱頌唱了反調。
落在幾人身後的駱錕,一直苦於找不著說話的機會,此時見柏忠未有阻止之意,便搶著道:“要說這些籌算的擺法,皆及不上我家兄長的心算,來得更加省力氣。”
“錕表弟所言極是,若論省力氣,可不是費思量的法子好?隻需動動心思,便能不戰而屈人之兵,當真是省力氣,可……怕就怕……”柏瓚自己也不知怎麽了,竟語帶含酸之氣。
“怕就怕繁難的積商與那勾股的籌算,為兄的心算便及不上這擺算陣了。”駱頌自然聽出柏瓚話裏的酸氣,轉眸間,瞥見柏瓚看護身前玉洛的眼神,便心下了然,隨即接道。
他明著是跟自家兄弟說話,其實也應和了柏瓚,表明了自己的不足。
柏瓚挑了挑眉頭,卻什麽也未說。
柏忠見幾人不再關注堂上,悄聲議論,便適時地提醒:“快瞧,下耦的二人就要入堂了,咦,右邊立著的莫不是汲含?”
汲含?
幾人同時扭頭,看向東階。
那微微垂首,也遮不住形容嬌麗之人,可不就是汲含!
汲含一襲藍色弟子服飾,袖口並未如前麵幾人束緊,依舊自然飄飄垂落。而就是那飄飄的袍袖,映襯在汲含身上,卻為他平添了幾分逸媚之態。
“喲,真瞧不出,女氣的汲含也要下場擺算陣了。”柏威首先嗆聲,又嘀咕道:“……也是,人家汲含的老子爹,可是睢陽城裏有名的計佐呢……
”
“計佐便有名了?那……能替郡守上計朝廷的上計掾,豈不越發有名?”駱錕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回,忙不迭地道。
因為他有個平輿季氏的娘舅,而這個娘舅,便是汝南郡的上計掾季宰;而這個季宰娶的填房,又是柏威的庶姊,三姑子宗薑。
如此一圈的繞下來,駱錕便有些沾沾自喜:柏氏二房與平輿季氏,中間又有個他,其間的關係不言而喻,相信柏威斷不會為了個女氣的汲含,而與他翻臉。
即便汲含是他名義上的兄弟,但,那又如何!
一個小小的計佐,還能越過一郡之上計掾去?
駱錕的眼底得意盡顯,一抹笑紋便止也止不住地開在了嘴角邊。
駱頌卻皺了皺眉,頗為深意地睃了眼他的這個庶弟。
柏威則一臉不喜地道:“上計掾的地位自是比計佐高,可不見得就比計佐有名氣。”當他看不出嘛,想要和他套近乎,以此來貶低汲含,門都沒有!
“咦,錕表弟,我怎麽聽說,上計掾也隻是區區百石的俸祿呀!唉,聽聞梁郡守請署我大世父為郡功曹,給予右職之位,我大世父都未去,一個召署的郡屬吏,又有什麽可拽的,切!”汲含自有他說,旁人無權染指!
漢家故事:以右為尊。故重要的屬吏,均稱為右職或右曹,如李森就為西平縣右金曹史。而功曹、督郵,乃一郡之極位,汝南郡守請署柏宮為郡功曹,就是給予他右職之位。季宰也是郡守召署的郡屬吏,雖然同為百石奉,但一個是請署,一個是召署,高下立見!
且郡功曹有“眾吏之率”之說,又有“功曹之官,相國是也”的說法,可見,功曹在郡府的地位,等同於朝廷的相國。
所以,柏威才如是說。意思是,你一個百石奉的上計掾,怎及得上請署為郡功曹的柏宮?我大世父連右職的郡功曹都未放在眼裏,你一個上計掾又有什麽可顯擺的!
柏威斜睨了眼駱錕,又向東階上的汲含招了招手,高聲喚道:“汲含,給他們瞧瞧你的本事!”
東階上的汲含便轉過頭來,朝西階方向展眸一笑。
頓時,玉洛麵頰一熱,仿佛有種顛倒眾生的媚氣,朝她撲麵而來。
柏威則嘻嘻一笑,道了句,“汲含你個豎子,連笑也能笑得恁地女氣!”
柏忠再次負責任地噓聲道:“悄聲,四弟,次耦尚未完結呢。”
卻又反感柏威的說辭,自語著:“……殊不知,女氣的汲含也頗有膽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