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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雍再小,也曉得大公子柏堯這是在給他找台階下。方才他痛快了嘴巴,卻也察覺出眾郎君冷待他的表情。

當即也顧不得自己因何起事停下了腳,之後又與柏盛對上了,尷尬地接話道:“大公子言之有理,大公子不愧能尚了公主,心胸氣度就是與眾不同!”說完,喊了僮仆輔奴,慌忙往柏秋齋方向去了。

柏堯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但見危局已解,便笑著看了看駱頌,又朝他身後的僮仆小廝睒了睒雙眸,扭轉頭環視了一眼緊張以待的柏忠三兄弟,這才道:“好了,眾位兄弟都散了吧,為兄適才也說得口渴了,該喝口茶潤潤嗓子了。”也不待眾郎君回應,喚過自己的長隨子墨,施施然地走了。

柏超亦覺得方才的氣氛有些詭異,心說總歸是駱氏二兄弟的僮仆小廝,頌表兄要如何地袒護,怎麽也輪不到他來多言。見柏堯提議,當下也告辭而去。

一向沉不住氣的柏威,這回倒難得地沉默著,而駱錕卻成了那個跳出來高聲嚷嚷之人,衝著柏雍的背影啐了句:“什麽嘛,哪裏有一點長輩的樣子!”

他之後見自家兄長如此維護身後的僮仆,已然瞧出了端倪,故而,當著眾人的麵有意如是說,以期給八表妹留下個仗義直言的高大形象。

駱頌卻溫聲攔阻了他,亦喚過二人的僮仆端硯和澄硯,拉著駱錕頭也未回地回了柏夏院。

柏威張望了下幾人遠去的方向,這才快步來至玉洛麵前,一驚一乍地道:“八妹,你瞧瞧,方才有多驚險,得虧頌表弟擋住了季父,要不然,被他嚷嚷出來,還不得引來了祖父!下回你可要多加小心些,莫讓那小豎子給瞧出破綻來!”說到最後,竟然連小豎子也罵了出來。

玉洛感激地笑笑,“四哥,瞧你說的什麽嘛,豈不跟他一樣出口傷人了?”

“正是,四弟還是積點口德吧!”柏忠邊說,邊欲拉著柏威離開,柏威卻嘻嘻一笑,央求著:“三哥,今日就帶著四弟一起吧。”之後又一臉肅然地保證:“我柏威絕不會跟任何人提起,若

透露一個字,天打五雷轟!”

柏忠臉露為難之色,再沒有好辦法之前,卻又不能透露一星半點兒,當下打著哈哈,欲再次拉著柏威離開。

柏瓚不耐煩柏威的整日跟蹤,走至近前,道:“四哥,你且忍耐幾日,等送走了大公子和二兄,便告訴你。”

幾人打著相互間皆清楚的啞語,很快散去。柏威自然被柏瓚三兄弟給哄走了,玉洛跟著三兄弟又回了柏冬軒,卻是經過了方才之事,幾人決定今日暫不出塢騎馬了,玉洛便換回了女裝,與哥仨話別時,又問了問柏堯於柏鹿堂解經一事。

一提起柏堯,柏舉立時眼露欽佩目光,“八妹,你是沒瞧見當時的盛況,柏鹿堂四周圍得那叫裏三層外三層,水潑不進的,大公子與眾學子的辯經,直累坐了十五重席子!要不是大公子行程緊迫,時辰有限,眾學子還不知要辯到何時,方能放過大公子呢!”

又看了眼玉洛,頗為遺憾地道:“不過嘛……若真是多辯一會兒,八妹許能趕上呢!”

玉洛一聽,心下更是癢癢的不行,一個勁兒地歎氣:“可不是,幹嘛不多拖延些時辰,要是那樣的話,小妹不但能一睹大公子辯經時的風采,還能避過季父,也省得欠下頌表哥的人情了,誒……”

柏瓚卻橫了眼柏舉:“行了,三弟,你再宣揚,八妹豈不要悔青了腸子?”又寬慰玉洛,“八妹莫要遺憾,指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去雒都……太學,見識到更大場麵的辯經呢!”一言到雒都,柏瓚本能地覷了眼八妹,趕忙又接了句太學,算是遮掩了過去。

他想起今日早膳時,君母說起昨日尚書令與將作大匠過分親密的舉止,以及柯氏的異狀,君母猜說,很可能柯氏要讓八姑子做繼室,給將作大匠的外女孫當後母。君母跟哥仨說時,還一臉的冷笑,言柯氏打的好盤算,也要八姑子如她一般,嚐嚐給人做晚娘的滋味。

當時柏舉聞聽,氣憤地說,那還不容易,使絆子給她攪黃了,八妹不就嫁不成了。君母卻太息地搖了搖頭,與哥仨細細分說了將作大匠嫡女所嫁之人的情形,哥仨聞言這才恍然,卻亦太息般相互對望著,

沒了脾氣。

此刻柏瓚見還處於無知中的八妹,自然心生不忍,神態間便帶出了一絲幌子來,玉洛卻敏感地覺察到了,即刻追問柏瓚:“五哥怎麽曉得小妹以後能去雒都?是不是五哥知曉了些什麽?”

問完話,玉洛又狐疑地看了看柏忠和柏舉。

柏忠和柏舉哥倆四目相對一下,之後又齊齊地望向了柏瓚,眼底怨怪之意顯然,卻又不好說什麽,當下隻是斂目垂首,默然無語。

柏瓚到底是軒朗磊落兒郎,見不得玉洛如此焦慮,況且傳言有時並非真相,說不定八妹能覓到好的歸宿呢,也未可知!

就斷然道:“有個心理準備倒也好,八妹,你且聽好了,五哥這就與你說。”

便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地把他所能知道的都告訴了玉洛……

玉洛怎麽離開的柏冬軒,自己都不知道了,隻是如行屍走肉般地跟著竹慧回了芷珺院。

卻是一跨進院門,心慧便急急地迎了上來,連施禮也顧不得行得周全了,拉著八姑子就進了燕居室,吩咐竹慧和菊慧守好屋門,便悄聲說了起來。

末了,心慧又一臉焦急地道:“姑子,以婢子看,四夫人定然串通好了九姑子的外祖父,讓尚書令大人過話給將作大匠大人,要不然昨日燕飲時,周大人怎麽會頻頻往姑子這邊看……婢子當時還納悶呢,卻原來早已有了預謀!”

連心慧當時都看出了門道,三夫人如何能參研不透?

玉洛當即苦笑了下:“心慧,我剛剛在柏冬軒聽說了詳情,三世母也是這麽說的。”

心慧見八姑子神情蕭索,臉色黯然,便提議道:“姑子,要不這回也散播謠言……”不待說完,就想起不妥來。

八姑子不同於一介婢子,豈能和她一樣,頂著傳言度日?那樣的話,豈不壞了閨譽?若是閨譽有損,八姑子不要說女配侯王了,就是以後嫁人,都會成問題的。

卻又不忍八姑子嫁給那樣的人,嘀咕著:“姑子,聽聞六皇子喜好……”

玉洛又苦苦笑了下,輕哼一聲:“好個珠玉在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