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威終究有些不相信,邊往坐騎走去,邊跟柏瓚嘀咕:“五弟,你說,這公車司馬令,豈不是個油水頗豐的差事?”
柏瓚沒有接話,駱頌聽後卻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公車司馬令大人,這也是不得已罷了。”
柏瓚曉得駱頌欲蓋彌彰之意,卻也不好就此揭破,總歸大夫人跟公車司馬令大人是堂兄弟的關係,便笑了笑,招呼著玉洛,一行人上馬離去。
很快,幾人便離開了南宮朱雀門前,往直達城外的開陽門縱馬行去。原本他們幾人便打算好了,一旦遞上了自薦書,就前往城外的太學,去看看於太學就讀的大公子柏堯和二郎君柏盛,順便也幫著駱頌看看,遊學太學所需的條件。
京城雒陽都的南城牆一共有四道城門,自東向西依次為:開陽門、平城門、小苑門和津門。而位於城外的全國最高學府太學,還有禮製建築辟雍、明堂、靈台,以及三署官署,都離這開陽門最近,所以幾人便策馬直奔開陽門。
還未到城門口,就見前方城門處圍堵著一群人,且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還有增無減,大有將城門阻斷之勢。
一見如此喧囂熱鬧,柏威哪裏還能忍得住?催馬就衝到了近前。柏忠、柏瓚和駱頌,均笑著搖首,卻亦帶著玉洛行至了跟前。
由於幾人皆端坐於馬背上,視野開闊,目標清晰,人群中的焦點人物便赫然躍入眼簾!
對峙的兩方人中,其中為首的一方,正是方才路遇的高鼻深目之人。
而與之勢不兩立的對方,卻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紅裝女子!
且瞧其外表容貌,也是個高鼻深目、黑發碧眼的西域人。
登時,柏威就被其颯爽的氣勢,有別於大漢朝女子子的異域風情,給吸引住了眼球。
柏威見那紅裝女子明顯處於劣勢,被氣得臉色通紅,當下也顧不得旁人的異樣眼光,高聲嗬斥:“喂——那大膽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女子,還要不要廉恥!”
話音一落,人群愈**動起來,方才異樣的眼光,此時竟變得有些譏笑,膽子大些的竟還笑出了聲。
見狀,柏威又是一聲怒喝:“都笑什麽笑!沒見一群孔武有力的人,欺負一個弱女子,你們隻知圍觀不知幫忙,這也就算了,現下卻還嘲笑旁人相幫,這都是什麽心腸!”
人群中無人搭言,不過,臉上譏笑神色的人卻也曉得收斂了些,隻垂首抿嘴,暗暗偷笑。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舊相識!”方才路遇的高鼻深目之人開言搭腔,卻是一出口便揭了底牌。
人群顯然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個舊相識,這下有好戲看了!
“誰與你這奸詐之人是舊相識,沒的汙了我四郎君的名頭!”柏威梗著脖子,鳳目圓睜地道。
“這位四哥怎麽這麽說話呢!舊相識便是舊相識,剛剛於銅駝大街上,咱們還敘話了好一陣子,怎麽恁地快,這位四哥就翻臉不認賬了呢?嗯……做人要誠實,說話要實在,方為處事為人之根本。若都像四郎君一出口就傷及無辜,豈不有損大漢朝禮儀之邦之美譽?”高鼻深目之人如是一番說辭,倒上綱上線到兩國邦交的政治層麵上!
這且不算,他又朝對麵的紅裝女子斜睨了一眼,戲謔地問:“虹妹,你說呢?”
之後,一雙幽幽的深目又玩味地看了幾眼怔愣著的柏威。
是的,一聲親切的“虹妹”,徹底讓柏威風中淩亂了!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難道自己莽撞了,對峙的二人原本是兄妹?
柏威就有些發蒙,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紅裝女子。
紅裝女子坐下一匹棗紅色神駒,又身著鮮豔奪目的紅色霧紗衣裙,雖是端坐馬上,也看得出身材高挑,此時見柏威看向了自己,原就有異於大漢朝女子的白皙膚色,愈發映襯得白裏透紅,姣美無限!
一時間,柏威又有些怔怔,渾忘了自己想要幹什麽了,隻呆呆地看著紅裝女子……
而紅裝女子又
被柏威的目光所迷,臉色越發紅潤,卻也沒有因此嬌羞退宿,竟然迎著目光,也癡癡地直視著柏威!
這下,人群裏就又有些**。
玉洛一瞧不好,連忙提韁上前,朝著紅裝女子客氣發問:“這位虹妹,可與對麵之人是兄妹?”也沒有自報姓名,直接切入主題,替柏威問出心中的疑惑。
總算是女子,曉得羞怯二字。紅裝女子收回癡看柏威的目光,紅著臉回道:“多謝郎君相問!虹妹與烏驕靡乃堂兄妹,是從烏孫國遠道而來。”也說得一口地道漢話,顯見亦非尋常之人。
烏孫毗鄰大漢朝的西域長史府,以遊牧為主,盛產馬匹,其馬匹品種優良,僅次於大宛馬,有“西極”之稱。國王號昆莫,世代與大漢朝通婚,男子多以“靡”字命名……
玉洛腦中迅速略過烏孫國的點滴資料,猛然間一個念頭閃過:對了,這烏驕靡和其虹妹,很有可能就是烏孫國的皇族!
雙眸便亮閃閃地上下打量了幾眼紅裝女子,口氣略略驚喜地又問:“這麽說來,這位虹妹和你堂兄烏驕靡,是來我大漢朝聯姻的了?”玉洛再次直奔主題,切中要害。
果然,虹妹略顯羞澀,微微頜首。
卻於眼波流轉間,朝柏威輕輕瞟了眼。
之後,又像是想起什麽似地,朝烏驕靡瞪了眼。
烏驕靡顯然熟悉虹妹的脾性,歎氣地搖了搖頭,道:“虹妹,你這直來直去的性子得改改了,為兄就曉得你藏不住話,不過也不能見個俊俏的郎君,便把心都掏給他吧?誒……也不知你這性子都隨了誰,日後嫁人還不得……”烏驕靡欲言又止間,碧幽幽的一雙深目,又向玉洛探究似地瞥去。
到了此刻,玉洛可不管烏驕靡有何九曲十八彎的心思,興致勃勃地看了看柏威,又瞧了瞧眼前這位烏孫美女,心下暗喜:看來四哥柏威豔遇的對象不錯,這位虹妹明顯跟柏威對上了眼!二人若因此能成就美滿姻緣,倒也不失為一段跨國佳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