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與女禦長昭璽已然駐足,躬身向來人施禮,口稱太子殿下安,玉玨等諸位小姑子也儀態端莊地齊聲給太子殿下請安。
玉洛這才知曉,竟然遇上了皇太子!
皇太子姬祜乃當今孝承帝的第四皇子,為柏皇後於太子良娣時所生,與三皇子姬康同為一母雙生子。
若從皇後姑母這方來論,皇太子與柏氏眾位小姑子是姑表兄妹的關係,是為表兄。
可若從君臣關係來論,自然越是稱呼太子殿下,越顯得莊重與恭敬。
玉洛便略略往前移了一步,叉手施禮,脆生道:“皇表兄安,柏氏八姑子見過皇表兄!”
話音一落,玉洛就感覺到,有十幾道目光同時看向了自己。
這些目光自然有來自對麵皇太子一隊人中的,也有來自諸位柏氏小姑子的,玉洛照單全收,然後淡淡一笑,凝立不動。
皇太子姬祜身著明黃色五彩織金繡有蟠龍紋的大交龍織錦直裾深衣,腰係羊脂雙龍玉帶鉤的明黃色錦緞寬帶,腰間綴著羊脂雙龍玉佩,頭上也用同色的羊脂玉簪子簪發,一雙狹長鳳眼極為肖似柏氏一族,就是那微眯雙目的神情,也與西平侯柏厥極為相似。
倒是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與腹黑男,不,是六皇子有些相像。隻不過皇太子膚色白皙,麵如冠玉,卻是與六皇子那小麥色的膚色大相徑庭。
玉洛悄悄打量著麵前的皇太子,暗暗與六皇子做著比較。
“哦?皇兄,這位便是你的八表妹,咱們六弟的未婚妃子了?”皇太子姬祜倒是沒有搭言,他身旁一位身著天青色大光明織錦直裾,已過弱冠之年的年輕男子,眼底閃著驚豔之色接話道。
此人與皇太子姬祜一樣,也有著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隻是一雙眼睛卻是睜得大大圓圓,倒與大夫人馬氏的杏圓眼睛有些相像。而他下頜的某一處,正與六皇子的美人窩又有些肖似。
玉洛將悄然打量的目光收回,心中已有了計較。
當下亦叉手施禮道:“五皇子殿下安,柏氏八姑子見過五皇子殿下!”
“看看,我說什麽來著!這小六子忽地轉了性,竟能親自求娶,定然是遇著了非比尋
常的一位小姑子,現下來看,果然是了。”五皇子上下打量著玉洛,又道:“皇兄,你這西平柏氏宗家,真可謂人傑地靈啊!既有大公子柏堯的博學明經,眼前又有這……傾國傾城貌的八表妹,當真配得上……男尚公主女配侯王之美譽了!”
五皇子眼底不由得再次劃過一抹驚豔之色,又掃了幾眼,這才朝玉洛還了一禮,笑著道:“八表妹安,五皇表兄見過八表妹!”
五皇子倒是跟著皇太子一方,與玉洛論起了表兄妹。
之後起身,又不見外地道:“八表妹的女用衛生巾,實在很得人心。皇妹和我家妃子及小夫人們皆讚不絕口,都說天下竟有如此聰慧的小姑子,能想出這樣的好法子來,實是解救她們於苦難之中,當得大書特書一筆才是!”
頓了下,五皇子不禁又上下細細打量了幾眼玉洛,道:“如今見了八表妹,果然聰慧若斯!”
對於五皇子的不吝讚美之辭,玉洛隻客氣地笑了笑,沒有言語。心裏卻止不住地思緒翻湧起來……
這五皇子姬衎,乃馬貴人所生,娶執金吾李唐之嫡女李姝為五皇子妃。而執金吾李唐乃已故孝仁皇後之胞兄,當朝大將軍李固又是二人之嫡親君父。
孝仁皇後所出的獲嘉長公主,又與大公子柏堯有了婚約,而獲嘉長公主又與這五皇子妃李姝是堂姊妹的關係,馬貴人又與大夫人馬氏是本家堂姊妹。因此無論從哪方麵而論,五皇子都與她柏氏小姑子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玉洛暗自思忖著“關係好複雜啊”,便不經意地瞟了眼四周。
但見玉玨已然氣得臉色微紅,卻強自隱忍著不平的氣息;玉陌倒是乖巧,依舊一副楚楚動人的小白花模樣;媛薑則老實地垂首端立著,雙眼恨不得將地上的方磚都瞧出個洞來才好!
而隱薑則身姿娉婷地迎麵而立,臉上神色不卑不亢,隻眼底隱現的看向皇太子的熱切目光中,暴露了她此刻內心深處些許的不甘……與難言的憤懣!
恰在此際,正好撞上了玉洛瞟過來的目光,隱薑便狠狠地瞪了眼!
隻可惜,她的眼刀似打到了一團棉絮上,毫無效用。
玉洛隻嘴角掛著淺笑,莞爾間轉
回了眸子。
對於隱薑的不甘與憤懣,玉洛心知肚明。不過這可怨不得她八姑子!隱薑成為自己的陪媵,那可是六皇子親自點名道姓指了來的,與她八姑子半點關係也沒有!
不過,在見過麵前的皇太子之後,玉洛倒是很能體諒隱薑心高氣傲之野望了。
也是,一個是人物風流的皇太子,一個是風流人物的六皇子,孰好孰壞,孰輕孰重,哪個前程似錦,風光無限,哪個前途渺茫,黯淡無光,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到了此時,皇太子姬祜的雙目才微微動了下,略略朝玉洛頜首:“原來是八表妹,果然聞名不如見麵。”言罷,又冷冷地看了眼一直躬身侍立的柯氏一眼。
他姬祜貴為皇太子,什麽樣的大家貴女沒見過,就是他東宮裏的良娣孺人等小夫人,家世外貌也都是母後揀好的挑給自己。哪裏料到,今日見過這柏氏八姑子,方知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傾國傾城貌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美人倒叫那個姬六給搶了先!難怪母後聽聞八姑子來不了京城的緣由時,悄悄與他嘀咕,定然是柯氏做了手腳,阻了八姑子的進京待選,後來從西平侯來信的隻言片語裏所表達出的意思來看,正好暗合了母後的猜度。
思及此,姬祜不禁又暗暗端詳了遍對麵的玉洛,越看心下越不是滋味:好好的一個嫡親八表妹,卻便宜了姬六那小子!
當下又冷冷地看了眼南陽太守夫人。
都是這個柯氏,為了她自己嫡出的九姑子玉玨,多少年來,竟然未帶著八表妹進宮一次,讓貴為皇太子的自己,從未親眼目睹過這八表妹的絕世容顏!
姬祜的臉色於轉瞬間就變了幾變,一雙肖似柏氏人的狹長鳳目,禁不住朝柯氏又眯了眯。
柯氏再是端著,也受不住皇太子兩次三番地冷眼相看。當即將恭謹侍立的身子愈加彎得卑微,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皇後娘娘身子可安好?臣妾幾日不見皇後娘娘,很是掛念。”
聞言,皇太子姬祜就輕輕哼了聲:“有勞太守夫人掛念了!五弟,咱們走!”說著話,看也未看柯氏一眼,睬也未睬九姑子玉玨一下,帶著人,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