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的,到底是六皇子。即便再驚世駭俗的出格舉動,擱在六皇子身上,也就不顯了。
眾人很快隱去眼底的驚愕,笑著迎接新婿新婦進門。
而新婿與新婦二人,則一人一手牽著細君鄉公主,一家三口溫馨和諧地進了德和堂的正堂。
待一側的玉洛經過一旁迎立的玉玨時,不期然地,一聲嗤笑輕蔑地滑入玉洛的耳中:“女兄好福氣啊,才過門三日便有了女兒,當真可喜可賀!”
接著,又是一聲輕嗤。不過,玉玨到底顧忌有宮裏的翟傅母在場監督,沒敢太過高聲譏嘲玉洛。
玉洛自然充耳不聞,習以為常了,依舊大方得體地任憑眾人的視線掃過,攜著細君縣公主的手,邁步而入。
可另一側的某王卻耳力極好,將九姑子玉玨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個全!
“喲,這不是未來的皇太子繼妃嗎?姬六失敬失敬!”姬颯立時駐足於德和堂的廡廊下,放開了細君鄉公主,叉手一揖,正式而莊重地朝九姑子玉玨施了禮。
玉玨見狀,則不好不回禮,因為眾人均將目光投注在了她的身上。
便趕忙地回了一禮,“六殿下安,六殿下客氣了!”
“哪裏,哪裏!姬六作為皇太子殿下的臣弟,理應如此!這也是做臣弟的本分,原該如此!”姬颯一連道了兩遍如此,正當眾人都覺得六殿下如此敬重未來的皇太子妃時,卻聽他話鋒一轉:“不過姬六既然身為皇太子殿下的臣弟,有責任給九姑子提個醒,柏氏九姑子可是未來的皇太子妃,日後是要入主東宮的人,怎麽卻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這口吻,這遣詞,明顯是找茬的節奏!
眾人便愣愣地看著六皇子,不明白六殿下到底是何道理,一上來就要為難柏氏九姑子——未來的皇太子妃!
姬颯顯然沒有理會眾人的異樣眼光,又語重心長地勸著九姑子:“柏氏九姑子日後入主東宮,也是與你女兄一般,要為人君母的,噢,對了,差點忘記了,我那四皇兄皇太子殿下,之前的先太子妃也給我四皇
兄留下了兩位鄉公主,九姑子成親後,豈不是也有了女兒?所以說,九姑子才是好福氣,姬六在這裏倒要先恭賀九姑子了!”說著話,姬颯又正兒八經地朝玉玨深施了一禮。
這下,眾人皆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兒。原來是九姑子玉玨又犯了毒舌之癮,借機譏諷了女兄玉洛,而身為新婿的六皇子,自然要替自家王妃出頭了。
便將埋怨的目光又投向了玉玨。
九姑子也是的,說什麽不好,非要說什麽人家的鄉公主!豈不知,這一下,正好暗合上了自己,連帶著將自己也挖苦了進去。
玉洛卻暗自好笑:這個玉玨還是老樣子,自己挖坑自己跳!看來那位翟傅母也隻是教會她宮規禮儀而已,旁的一切,還有待商榷!
又四下裏悄悄找尋了一圈,發現那位翟傅母果然距離玉玨不遠的位置侍立著,此刻正滿眼焦急地給九姑子打眼色。但奈何九姑子是背對著她,根本看不見!翟傅母便幹著急,白瞪眼!
而此時肚大如籮的柯氏,則尷尬地上前,在一邊一個侯傅母,一邊一個追雲的攙扶下,就要躬身給六皇子施禮,腰雖是沒有彎下來,歉意的話卻已然出了口:“柏氏四夫人見過六殿下!六殿下剛剛教訓的是,小女九姑子素日裏就愛跟她的女兄打趣,這些都是姊妹間的玩笑,當不得真!六殿下總歸是堂堂的六殿下,何須跟她一介小姑子計較,還望六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是說他好男不和女鬥吧?
姬颯就睒了睒雙目,斜睨了眼柯氏。
“唷,這位是南陽太守夫人,哦,不,現下可是姬六的嫡嫡親的姻母大人,姬六這廂有禮了!”姬颯說著話,又一本正經地給柯氏叉手施了一禮。
“既然姻母大人如是說,姬六作為臣弟的,怎可與堂堂未來太子妃計較!噢,不,說計較都拉低了堂堂皇太子妃的身份和地位,姬六豈能陷皇太子妃於這等不仁不義之事?自然不能!”姬颯又擲地有聲地道,轉身朝玉洛吩咐:“王妃,還不快點扶起姻母大人,豈可令姻母大人給小婿施禮,這不是折煞小婿
麽!”
玉洛就看了姬颯一眼,知道他是為了給自己出氣,便不好不配合他,就佯裝著伸出了手,欲攙扶著本也未彎腰施禮的柯氏。
身邊兩側均有人攙扶的柯氏,自然沒有真的令玉洛觸及到她,及時地站開了一小段距離,衝著玉洛又笑了笑。
玉洛也隻是象征性地虛扶了扶,並未真的上前。
被六皇子猛然間發難,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玉玨,此刻總算回過神來。在聽聞六皇子那口口聲聲的堂堂太子妃時,心中那傲嬌之氣又陡然間升起!
哼,算你六皇子識相,曉得柏氏九姑子日後要入主東宮!別說是入主東宮了,就是母儀天下,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兒!
玉玨頓時豪情萬丈,仿佛皇後姑母的威儀樣貌近在咫尺,觸手可得!雙眼也不自禁地微眯起來,像極了西平侯柏厥的樣子。
玉洛就知道玉玨又沉不住氣了,果不其然,玉玨又將槍口對準了姬颯。
“六殿下,若說忘記了自己本分之人呢,並非隻有我九姑子一人!”玉玨高揚起她那傲嬌的下頜,睥睨地斜視著高大的六皇子,“其實要說真真忘記了自己的本分,還有一人,便是你六殿下!”
此語一出,登時驚得眾人均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此位六殿下,雖說自謙自己為姬六,可人家那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帝之子,當今孝承帝嫡親的血脈呀!盡管六皇子的母妃不受皇上待見,可六皇子本人,還是甚得皇上喜愛的。
即便九姑子日後入主東宮,位極人臣之上,就是日後能榮登皇後娘娘之位,左右朝堂,權傾天下,此刻說出這話來,也有大不敬之嫌啊!
大郎主柏宮此時再也忍耐不住,立即上前,尷尬地朝六皇子施禮賠笑,又一使眼色給柯氏,令其快點攔住九姑子。
柯氏直氣得胸腹急劇起伏,如籮的大肚顫顫地波動著,雙眼死命地瞪視著玉玨。
姬颯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戲謔地笑看著玉玨:“那依著九姑子所言,我姬六如何不守本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