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手下的宣紙上,寫的正是三個大字,宣戰書!

秦相府邸裏,後花園的偏廳裏,秦相在侍女的攙扶下見到了一身黑衣的大公子秦升。

此時的秦升應該是都喝了三遍茶了,額頭都有點冒汗,他確實有些著急,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如此慢吞吞?

“父親大人!”

秦升有些恭敬又有些焦慮地一鞠躬,管家點頭哈腰,“老爺,走過來辛苦了。”

秦升有些著急,抬起頭看向旁邊的管家就露出了一副極其不耐煩的神色,“你怎麽不多安排一些人?耽誤了事情你要負責麽?”

“休得無禮!”

秦相雖然不至於一臉威嚴,但是他直接在侍女的攙扶下坐在了地上垂首,然後扭過臉看向侍女,示意出去。

偏廳裏隻有三個人了,老管家立馬湊到秦相跟前伺候倒茶,並且趁機搖了搖頭,那個意思是大公子嘴很嚴,沒有說半個字。

秦相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他很明顯並不放心,他端起茶杯看向一邊垂手而立的兒子,淡淡地來了一句。

“回京沒去別處走走?西樓沒去,南樓難道沒去?”

秦升有些急切,往前走了一步,“爹爹,這都什麽時候了?我怎麽可能會去那些地方?一頂小轎,匆忙入京,便是一口飯也沒吃的!”

管家連忙點頭表示如此。

可是秦相突然吐了一口茶沫,“沒去樊樓,可是真的沒去竹樓麽?”

這話一下子就好像晴天霹靂一樣,秦升忍不住有些發呆,這……

他這個時候隻要求助於旁邊的管家,管家也是一愣,“老爺,大公子不就是……”

哼!

秦相倒不至於立馬站起來,指責自己兒子的隱瞞,而是那個吊三角眼斜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人家在江南給你弄了一個竹屋,你回來敢說沒去你得竹樓?”

秦升這人也是有不低的文學功底,特別喜好竹子,不僅在自己的府邸裏養竹子,後來就在府邸外不遠處弄了一個小竹樓。

據說掛滿名人字畫,加上各種竹子相伴,一來二去,竟成了一個高談闊論的地方,但是秦相很清楚自己兒子到底都幹了什麽。

否則那個貪婪的朱彤為何給秦升弄一個竹屋呢?

秦升仍然有些強硬,“爹爹,喜好竹子不過是高雅亮節,文人墨客誰不好?”

秦相聽到這句話有些氣的站了起來,他往前走了兩步,立馬被旁邊管家攙扶著,“你當你老子不知道?那竹子中空裏塞了什麽?是珠寶還是黃金,你自己說!”

這下秦升終於不再說話了,隻好低頭。

秦相扭過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的事情難道同僚和這京城裏就沒人知道?我這麽說吧,別說那些清流,就是官家恐怕都是知道的!”

什麽?

秦升抬起頭來,一臉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

秦相皺了皺眉,“那朱彤是什麽人?他來京城或者給官家寫信,怎麽可能不說你京城有竹樓,江南有竹屋?高風亮節之下到底是什麽,你當官家不知?”

大肆宣揚正是朱彤遠在江南的手段,秦升這下終於知道厲害了。

秦相淡然說道,“你回來一定帶了兩輛馬車吧,估計都去你的竹樓了,派人去傳話,放好了,就都給我砍下來堆得整齊好了!”

秦升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爹爹,這,這……”

他說不出的委屈和為難,不能說這些錢都是自己的,但是自己已經收了,怎麽可能還拿出去?

然而秦相卻一甩袍袖,他走到跪在地上的兒子跟前用手指點。

“你可知道現在京城出了什麽樣的大事?那朱彤為什麽會到處宣揚你有一個竹樓竹屋呢?”

“另外讓我猜一猜,他那裏一定是出了大事你才回來對吧?”

老頭兒微微的站直了身子,但是有一點點的踉蹌,他一甩袍袖,“江南恐怕隻有一件事,那就是那方顯要起事了吧?”

秦升連忙跪在地上,衝著自己的父親磕頭,“爹爹,現在那方顯已經鬧事,您說該怎麽辦?”

隻見此時的秦相背著手轉了轉。

“這件事,如果官家要是知道了,到底會不會牽連這個朱彤,我不敢確定,但我敢確定你竹屋裏的那些玩意恐怕是保不住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話一說,秦升有些明白,雖然他很不甘心。

但是父親讓他這麽做的一個主要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盡快通知官家,因為方顯造反的事情遲早是紙包不住火的!

到那時朱彤到底還能夠如何保住自己腦袋上的烏紗帽都是一個大問題,更何況這大公子秦升的錢財官爵了?

所以此時的大公子秦升額頭上全都是汗,隻見秦相微微點了點頭,“因此,你這個監察使恐怕就當不得了,不過保住命,保住你的竹樓,還有機會,你可願意?”

這哪裏是父子對話,說句不好聽的,倒像是一個大貪官在教一個小貪官,如何放棄自己眼前的巨大利益,用以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秦升忍不住拿著衣袖哆裏哆嗦地給自己擦了擦汗,“但憑父親處置便是,這京城的竹樓,不要也罷!”

秦相忍不住一甩袍袖,“竹樓該要還得要,但是你眼前的那片竹林就得砍了,準備交給官家吧。”

不過秦相並沒有就此拂袖而去,而是看一下自己的兒子,“回到你的竹樓去寫一份認罪書,乖乖地上交你的職務,然後自我反省禁足!”

“這個事情究竟該怎麽辦?我自有安排。”

“記住,那片竹林給我砍了,你天天就對著這些竹林好好地反省,直到有一天有人到你的竹樓把這些竹子拉走,你才算是完事,聽明白了沒有?”

秦升被管家攙扶了起來,臉色蒼白,此時他很不情願地去指責眼前的管家,但是他卻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損失了一大筆錢,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沒想到自己連官都丟了,這幾年在江南所得到的這些財寶,遠比他原本的竹樓裏的要多上不止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