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現在坐了好幾撥人。

一撥人是龍泉縣有頭有臉的絲綢商人,一撥是縣衙的名門大族。

馬時任身為縣令,坐在首位,慢慢的飲茶。

目光卻絲毫沒有離開過眾人的臉上。

這次這些人能夠同時聚到龍泉縣衙,隻有一件事!

李家村在搞事!

五大家族好不容易咬著牙買進了最後一批蠶絲,就降低了原本的價格。

還以為還有機會大賺一筆的時候,卻沒想到李家村此刻卻直接毫無預兆的上漲價格到了四成!

從昨日到現在,沒有一個人去他們五家賣蠶絲,人家寧願繞原路去李家村也不願意去他們店裏。

而李家村再次加價,這讓五家人徹底意識到,李家村是有資格漲價收購的。

哪怕是人家買了之後,就放在倉庫裏不用,那人家也是能買下來的!

一旦都讓李家村買了去,到時候吃虧不都是他們了?

所以五家奔走相告,各自找到了背後的靠山,準備請馬縣令做主,請求懲治李家村的韓佑。

罪名就是故意哄抬市價!

若是放在王主簿的那個時期,這幾家人根本就不用看誰的臉色,直接帶著人上門搶來韓佑的老婆,再把韓佑打斷腿了事!

王主簿也不會管這些事,隻要錢到位。

然而如今馬縣令可算是新官上任,聽說當初馬縣令當初能從王主簿手裏奪權,就是因為有韓佑的幫助。

這個時候沒人願意直接觸馬縣令的黴頭,隻能請馬縣令做主。

有後麵這幾家的人在這裏,李長明和崔達等人相信馬縣令也不會死保韓佑。

“縣令大人,這韓佑明顯就是在擾亂市場秩序,原本蠶絲的價格很多年都沒有變化了,如今直接漲了五成,按照這個價格下去,我們五家也吃不下了,到時候家裏破產了,交稅都交不起啊!”李長明一幅悲天憫人的表情道。

康國的稅分很多種,每家每戶種植桑樹養蠶就是指望著蠶絲能賣出去一點,好給家裏增添收益,交稅。

在康國的土地上,你可以死,可以沒有尊嚴,可以當奴仆,唯一不可以的就是不可以不交稅。

所以李長明這麽一說,馬時任是開始認真思考了。

稅!

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馬時任從邸報上看到了,今年官家為了要給秦國和乾國增加歲幣,已經開始準備增稅了!

這時候就算馬時任有萬丈雄心,想要在龍泉縣大刀闊斧,政治改革,也沒有多餘的時間。

現在他的腦袋裏隻有兩個字。

稅收!

隻要能保證稅收,馬時任覺得就算是讓王主簿複活都可以。

而五大絲綢商人,背後都跟著很多人,更何況,他們的商稅就占了龍泉縣的稅收不少部分。

如果收不到。

龍泉縣損失慘重啊!

這時候崔達也哭訴道:“縣令大人,這幾日家中老母聽說家中已經不能收蠶絲了,就一個勁的哭,可憐我八十歲的老母啊!”

聞言,馬時任頓時關心一波:“還請老夫人照顧好身體,蠶絲增價格這件事,本官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崔達繼續哭道:“也不知道韓佑在想什麽,他們李家村有錢也不能這麽造啊,難不成還想把整個龍泉縣的蠶絲都給收了不成?”

“是啊,縣令大人,要是那韓佑真的把龍泉縣的蠶絲都給收了,那我們這幾家就要喝西北風了啊!”李長明道。

馬時任也是焦頭爛額。

這個韓佑究竟在搞什麽!

馬時任在徹底掌握整個縣衙之後,就派人把韓佑的信息調查了一遍。

發現這個人的一生都很奇怪。

前半生跟著老父親勤勤懇懇學習,考中秀才之後在京城直接騙了個京城的千金回家。

至於是誰家的千金,馬時任沒打聽出來。

結果因為屢第不中,還沾染了賭博,甚至一度毆打老婆,還把所有的錢都拿去賭博,家裏甚至沒有一分錢。

就這樣的人,在短時間內竟然把李家村變得幾乎成了龍泉縣最富裕的村子,還幫助自己扳倒了王主簿。

從後麵的經驗看來,韓佑這個人沒犯過錯。

這次貿然收購蠶絲。

難道背後還有什麽隱秘的事情?

“各位請放心,等下韓佑到了之後,在下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麽,一定要給諸位一個交代!”馬時任極力安慰道。

目光卻在李長明和崔達背後的那些老頭子的臉上打量。

這些都是龍泉縣的地頭蛇,隻有交好了這些人,才能算得上徹底掌握龍泉縣。

“那韓佑高價收購蠶絲,如果是要一個好名聲的話,那漲一點咱也就不說了,關鍵是現在價格漲到了五成啊!”崔達一想起這件事情就難受。

麻蛋!

誰知道他昨天剛喝完酒回家,準備和新買的小妾展開偉大的造人計劃的時候,就聽到了李家村再次加價到了四成!

差點把他嚇成了太監!

所以他對韓佑的痛恨比其他人還要多一點。

“如果是為了名聲,就單單幫助本官扳倒王主簿那樣的惡霸,再加上紅燒河虎和麻辣河虎這兩件事,就足夠讓全縣的百姓記住這個人了。”馬時任皺了皺眉:“本官也實在想不出為何韓佑為何要在此時做出這種事情。”

“還能怎麽樣?不過是邀買人心的手段罷了!”李長明身後的一個老者忽然睜開眼睛,炯炯有神,嘴上卻惡毒無比。

“到時候整個龍泉縣都知道韓佑是大善人,我們這幾家都是不願意出高價的狠心商人了。”

此人一張口,馬時任頓時站起身朝著這個老者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馬老,等下韓佑就來了,這話還是當麵問他再好吧。”馬時任道。

馬老頓時喘了一口氣粗氣,怒道:“嗬!等下韓佑到了,莫怪老夫不給縣令大人麵子,今日無論如何,韓佑都要交給我們幾家處理。”

處理!

就是私刑!

康國民間,私刑盛行!

馬時任的眸子緊密,這不合法!

“哈哈哈,誰要處理我韓佑啊?我倒要看看,誰要處置我!”此刻,一聲郎朗之聲從堂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