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茹有些不懂,她瞪著一雙撲閃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姐夫,“姐夫,活下去很難麽?”

韓佑點了點頭,眉頭舒展開來,“對於平頭百姓,活下去或許就是最大的勇氣,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最難得了!”

傍晚時分,這一行人已經來到了永康縣附近,不過眼望著這個永康縣,眾人站在高處都有點心驚肉跳。

原因無他,這傍晚的永康縣竟然一片死氣沉沉,餘暉中還能勉強看出一絲城郭的痕跡,但是內外全無火光,宛如一個鬼城。

韓佑皺了皺眉,看向馬三,示意派人去打聽一下,馬三明白,立馬派人去了。

韓佑建議大家不要過分靠近,於是馬車在路邊一個比較荒涼的位置停靠,柳寒煙跟柳雪和柳文茹也說,現在這縣城宛如鬼城,靠近不踏實,但是荒郊野外也是問題重重。

韓佑和李窮商量對策,李窮忍不住壓低聲音說道,“公子,咱們的行動是不是有些慢了?我感覺永康,金平,鬆江,臨江這四個縣恐怕都如同那桃源差不多了……”

韓佑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但是他又搖了搖頭,“現在的問題是們沒辦法全部繞城而過,永康還好說,金平那裏有金平山,鬆江和臨江必須要過河……”

韓佑其實也覺得自己這一次赴京趕考屬實考慮的還是不周全,人手是帶了,但真是低估了官家的控製力,沒想到離開龍泉,就已經在比較富裕的桃源見到了人間煉獄。

接下來呢?

永康就在眼前,這也是一個僅次於桃源的富裕之地,結果竟然如同鬼城,那麽更糟糕的金平那裏呢?

那裏山勢險峻,不過金平縣翻山越嶺根本不行,而且必定土匪強盜橫行,至於鬆江和臨江因為靠近京城可能治安還會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原因無他,流民會蜂擁而至,湧入京城,官家很清楚這一點,一定會在鬆江和臨江進行阻攔,到時候這兩個地方在大江一南一北,還指不定會發生多少人間慘劇……

聯想到這裏,韓佑忍不住長歎一聲,隨後把手一擺,看向李窮說道,“先這樣吧,我們這次看看永康怎麽樣,如果可以就進城休息,不然就連夜奔向金平。”

李窮點了點頭,不過韓佑轉過頭又看向李窮,“對了,京城那邊的房子租好了麽?”

李窮琢磨了一下,“咱們的人派過去了,不過聽說現在京城因為趕考的舉子很多,所以房租都連連上漲……”

韓佑忍不住一笑,“不止!你想啊,除了進京趕考的舉子,還有什麽人湧進京城?”

李窮皺了皺眉,表示難道是流民?

韓佑搖了搖頭,“流民大部分都會在鬆江和臨江被攔住的,但是還會有人大批的湧入京城的。”

李窮跟著韓佑不少日子了,思維已經漸漸跟上,“公子的意思是那些大戶吧?他們在各個地方尤其是縣城現在恐怕呆不住了,帶著金銀細軟進京躲避一時?”

韓佑點了點頭,正解!

“說白了,大災之年,官家又要收割,地方不鬧事已屬難得,但是時間一長,大戶被搶都是必然的,因此有遠見的大戶必然會選擇進京尋求保護。”

“一方麵他們可以大肆網羅土地和糧食買賣,大發國難財,另一方麵則是要有朝廷背景尋求庇護,這樣才能在災後重新回去掌控一切。”

“當然官家肯定也有官家的想法,畢竟他不能把所有的大戶都當做替罪羊給殺掉,用來給流民出氣,說白了四大家族也要死一個,留三個。”

李窮忍不住佩服的看向韓佑,“公子高見!”

韓佑琢磨了一下,“估計這次伴隨大戶和舉子進京,京城地皮倒是一波接一波的上揚,我們之前買的幾個店鋪如何?”

李窮皺了皺眉,“地皮倒是有了一個不錯的價錢,但是店鋪的經營並不太好,畢竟諾大的京城,米麵糧油還算可以,像胭脂水粉,玉石首飾就差太多了。”

韓佑嘿嘿一笑,表示這個很正常,他隨後說道,“先這樣,咱們先落腳貨棧,回頭再想別的辦法。”

李窮去忙別的去了,柳寒煙帶著柳文茹又過來,韓佑忍不住看向柳寒煙,“夫人何必如此?”

柳寒煙歎了口氣,用手指了指身後,嘴不出聲卻做了表情和嘴型,那個意思是說來也怪,這柳文茹非要拉著自己過來再一次給你道歉!

韓佑看了眼躲在柳寒煙身後的柳文茹,他琢磨了一下,“小姨子,這沒其他人,就自己家人,有什麽就直說,別拿你姐當擋箭牌了。”

這句話一說,柳文茹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最後被柳寒煙拉扯出來,一臉緋紅的站在韓佑跟前,“姐夫,我沒別的意思,一個是跟你道歉,另一個想求你一件事……”

說著她還是執拗的躲在柳寒煙身後,小聲地說道,“你說那個柳雪,要跟著我姐學東西,那我,能不能跟著姐夫學點東西?”

韓佑忍不住就是一樂,“跟我學什麽?學當土匪麽?”

哎喲,這句話一說,好家夥,柳文茹的小臉頓時就白了!

柳寒煙歎了口氣,轉過頭看向柳文茹說道,“你啊,真是應了你姐夫所說,總躲在後麵怎麽成?”

“在家有爹娘在前麵,出了門找到我,讓姐姐在前,你已經老大不小了,什麽時候能夠自己獨當一麵?”

韓佑有些懶洋洋的往馬車上一靠,看向自己的小姨子,說白了,他們夫妻默契,一唱一和,一紅一白就讓自己的這個小姨子能夠擔起一些責任來。

柳文茹畢竟年少,見姐夫都不用正眼看自己,姐姐又埋怨自己,忍不住有些火大,“那個姐夫,姐姐,憑什麽就說我總躲在後麵?你們說吧,有什麽事讓我來!”

韓佑嘿嘿一笑,“你不是要學東西麽?還讓你來?”

這話一說,柳文茹感覺自己被架上架子上了,想打退堂鼓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