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瓊丹打開錢袋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那些人如蒙大赦一般地鬆了口氣,慌忙逃離了這裏。

一旁看熱鬧的人都驚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小女子可真彪悍!一個人能打一群人!”

“看起來是練家子啊,一招一式感覺都很有章法呢,這次,青幫的三當家算是踢到鐵板了。”

“功夫再高,也怕砍刀!說不定,今夜三當家就派人去砍他們一家了呢?”

……

周圍的人很快便散了,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葉瓊丹撿起了地上的黑布,走到了葉清寒麵前。

葉清寒避開了她的目光,接過了她手裏的黑布,往臉上蒙去,葉瓊丹說道:“大哥,你讓我看一下你臉上的傷疤。”

“別看了。”他沉聲說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她的目光很清澈,恍若淺淺的溪水一般,“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疤,好去配置適合這些傷疤的祛疤藥。”

她伸手捧住了他的臉,細細的手指在他的臉上認真地摩挲著,他不敢與她對視,呼吸交融的時候,他的心底隻覺得一陣悲涼,這些傷疤,從前不曾讓他感到自卑,而現在有了在乎的人之後,卻讓他感到自卑了。

“大哥,當初你肯定很痛,”葉瓊丹歎了一口氣,“這些傷口很深,不過沒關係,我有辦法把這些疤痕抹掉。”

葉清寒沉默不語。

葉瓊丹笑了一聲:“大哥,你不會以為我在嫌棄你吧?你可是我的家人,我怎麽會嫌棄你呢?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的臉上就纏滿了繃帶,我沒見過你臉上的傷疤,所以,這次難免會有些震驚。”

“大哥沒有亂想。”

“像我家大哥這麽好的男人,就算有一臉去不掉的疤痕又如何?一樣會有很多姑娘搶著嫁給你!”葉瓊丹認真地說道,“大哥,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說這話的時候,葉瓊丹的心跳漏了一拍,又想起了下雨的那個夜晚,他背著她下了山。

她靠在他堅實的背上時,緊張地捏緊了他的衣角,羞澀地將臉埋了起來。

那是她第一次與一個男人有這麽親密的接觸,他淡淡的體溫讓她覺得很安全,仿佛找到了一個靠山一樣。

而今天,他又義無反顧地護在了她的麵前,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可他是她的大哥啊。

哪怕不是親兄妹,以這個時代的眼光,隻怕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感情吧,葉瓊丹的眼裏閃過了一絲黯然之色。

“大哥,要下雨了,”葉瓊丹說道,“我們趕緊把雨棚架起來吧!”

葉清寒讓她坐在一邊休息,一個人把雨棚搭好了。

雨棚搭好之後,兩人坐在了棚子底下,靜靜地看著外麵大雨如瀑。

雨棚外麵的那個世界,被雨水模糊成了一片髒髒的顏色,好似整個世界都在飄搖著。

雨棚裏麵的這個世界,隻有葉清寒和葉瓊丹兩個人,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外麵的大雨。

雨停時分,那些扛包工們也收工了。

於是,雨棚內變得熱鬧了起來。

賣完了飯菜之後,葉瓊丹正數著今天收獲的銅板,一個陌生的綠衣姑娘就掐著陶小公子的耳朵,不忿地走進了雨棚。

“你就是葉瓊丹?”綠衣姑娘沒好氣地問道。

“嗯。有事嗎?”葉瓊丹將銅板放進了錢袋裏,係好了錢袋的帶子。

“聽說你和我相公以前有婚約?”綠衣姑娘挑了挑眉。

“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他成婚了,我過得也很好。”葉瓊丹淡淡地說道。

綠衣姑娘鬆開了陶小公子的耳朵,自我介紹道:“我叫趙如意,我爹是鎮上的首富。這死小子追了我一年多,本小姐才肯紆尊降貴地下嫁給陶家,沒想到……”

趙如意冷笑了一聲,睨了陶小公子一眼:“沒想到他這麽不老實!”

葉瓊丹幫著大哥收拾著筷子,不打算再理趙如意了。

她和陶小公子之間清清白白,用不著和趙如意掰扯。

“陶安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半個月以來,天天都往碼頭邊跑嗎?怎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既然這麽喜歡她,你追求我幹嘛?你不覺得你很無恥嗎?”趙如意鄙夷地看著陶安平,“我當初怎麽會看上你?你說你算什麽東西?你配得上本小姐嗎?”

“我……”

“你什麽?你還有話要說嗎?”趙如意又冷笑了一聲,“吃著碗裏瞧著鍋裏是吧?你有這個資格嗎?沒有本小姐,你一無是處!別人認識你,是因為你的身上打上了本小姐的記號!”

“趙小姐,夫妻之間,吵架歸吵架,上升到人格侮辱就沒必要了。”葉瓊丹忍不住說了一句公道話。

“陶家比不上趙家,所以,他陶安平就是我的一條狗!”趙如意洋洋得意地說道,“我們之間的地位本來就不平等,我要是跟他和離,他隻會跪下來求我,葉姑娘,這就是我比你優越的地方。”

“是嗎?可是婚書還在我手裏呢,這就是我比你優越的地方,”葉瓊丹雲淡風輕地說道,“需要我把婚書拿出來,告知於眾嗎?到時候,趙小姐和趙家都會很丟臉吧?”

“一百兩銀子,買這份婚書,夠了吧?”趙如意有些憤怒地問道。

“原來你趙小姐的麵子,隻值一百兩啊?”

“兩百兩,”趙如意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見葉瓊丹不說話,隻好說道,“好像是有些少了,三百兩。”

“趙小姐,讓一下,我們要收攤了。”葉瓊丹冷淡地說道。

“你到底想要多少兩銀子?”趙如意不耐煩地問道。

“我要多少你都給得起嗎?”葉瓊丹悠悠然地問道。

“你……”

“六百兩。”葉瓊丹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不如去搶錢!”

“搶錢可是犯法的,但把這份婚書公布出去,可不算犯法。”葉瓊丹微微一笑。

趙如意的臉色青了又紅,半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甘不願地說道:“好,六百兩銀子,你把婚書拿出來。”

“婚書我沒隨身帶著,明天給你。”葉瓊丹並沒有朝趙如意勒索錢財的意思,隻是看趙如意太欺負人了,才想欺負回去。

等明天拿到了六百兩銀子後,她會將銀子還給陶小公子,他們是夫妻,還給了陶小公子,也就等於不欠陶家這筆錢了。

“好,”趙如意點了點頭,“對了,之前我聽人說,你要和我相公徹底斷絕關係,並且去縣衙裏立個公證,有這事兒吧?”

“對,有這事兒。”葉瓊丹點了點頭。

“下一次的放告日,我和我相公在縣衙等你,”趙如意冷笑一聲,“也算是讓你得償所願了。”

“好。”

“聽說,在我大婚那天,你想來大鬧婚禮?”趙如意有些尖銳地問道。

這事兒本是個誤會,那時候,葉家的二房媳婦為了區區三十兩銀子,讓葉清寒坐了牢,原主為了將大哥從牢裏撈出來,在大伯的唆使下,去了陶家借錢。

原主去陶家的時候,並不知道那天陶家和趙家在辦婚事。

此乃大伯故意為之,就是想讓原主“大鬧”婚禮,好再去陶家訛上一筆錢。

原主去了陶家之後,陶老爺以為原主想破壞了這樁婚事,又急又怒之下,命人打原主一頓,沒想到,在打鬥之中,一不小心讓原主撞到了腦袋,直接魂歸西天了。

葉瓊丹已經不想再和陶家扯上任何關係了,便沒對趙如意多做解釋。

“不管怎麽說,陶家這事兒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趙如意高高在上地說道,“我聽說你被青幫的三當家找麻煩了?我可以幫你,你把蕨菜去澀、豬下水去苦的配方以及這些菜的菜譜告訴我,明天,我就可以讓我爹在碼頭開個店,專門賣飯食,以後,趙家每個月會分給你們兩點幹股,每月匯款到你們的戶頭上,你們現在就收拾一下,舉家搬遷吧。”

“兩點幹股?不必了。”葉瓊丹拒絕道,兩點幹股就是百分之二的股份,這實在是太少了。

“兩點幹股已經不算少了,”趙如意掃了一眼地上的十幾個木桶,“你們的飯食成本低、銷量大、味道好,若是在鎮上、縣裏都開起了店,你們每個月可以拿到不少錢。”

“可是我想自己開店,我要是自己開店的話,拿到的肯定不是兩點幹股的利潤吧?”

“不自量力!”趙如意冷哼了一聲,“你總有求我的一天!”

“你最好對我客氣點,不然,你就是給我一萬兩銀子,那婚書我也不給你了。”葉瓊丹清清冷冷地說道。

趙如意氣得直喘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了怒氣,又拎著陶小公子的耳朵離開了。

葉清寒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正打算將它們分批次搬到鎮頭,一個青衣小廝便鑽進了雨棚內,有些傲慢地對葉瓊丹說道:“葉姑娘,我家公子有請。”

這青衣小廝穿著上好的湖綢衣服,衣服上繡著考究的花紋,腰間還掛著一枚玉佩,一看就知道主人家身份不凡。

“你家公子是誰?”葉瓊丹疑惑地問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青衣小廝不耐煩地說道。

“你不說我可不去。”

“你不去你肯定會後悔。”

“等你下次態度好點的時候,你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吧。”葉瓊丹不卑不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