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就坐在自己旁邊的那一桌，大概五六十歲的年紀。
估計是剛剛自己隻顧著小女孩的事情，沒注意到自己旁邊竟然有人落坐了。
結果自己隨便一句感慨倒是被人聽了去。
想到這興亡之事，本來也敏感免得被人多做文章，顧青也懶得多做爭辯和解釋。
“胡言罷了，興許是我錯了。”
顧青說完便開始吃自己新上的鴨血粉絲湯。
吃完後自己四處走走然後就回去了。
“你這少年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什麽叫興許你錯了，你這是讓著我老頭子？”
“理不辯不明，今兒老夫還真就要跟你說道說道。”
老者對於顧青退讓的態度似乎很不滿，說著便從自己的位子上，坐到了顧青這裏。
大有一副，我非要跟你說個明白的架勢。
顧青有些無語，自己這是遇到杠精了？
“少年郎，你剛剛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是何道理？”
“這大興之時，百姓何來苦之一說？”
老者坐到顧青旁邊後便直接是出言質問道。
顯然這是不說個一二三不打算罷休啊。
顧青見狀也是明白了，看來自己非得說兩句，這老頭才不會纏著自己。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那麽我可以問老丈你一個問題麽？”
顧青放下筷子，然後看著老者也是開口了。
“但問無妨。”老者見顧青肯開口，頓時就是一副很是大度和自信的模樣說到。
“老丈想來也是瞧見了剛剛那對爺孫，這一路上還有不少他們這樣的，不知老丈覺得他們苦不苦呢？”
老者沒想到顧青是問這個，剛剛的事情，他自然是看到了。
而且他對於剛剛顧青的做法還很是讚賞，不僅心善，還維護了老者的尊嚴。
也正是這樣所以他才注意到了顧青，才會聽到這個少年郎的感歎。
想到剛剛小女孩的模樣，老者沉思了片刻，還是說道，“確實是苦命人。”
“好，既然他們是苦命人，那麽敢問老丈，覺得如今的大魏又是如何呢？”
“大魏自然是興盛之世。”老者心中感歎顧青如此膽大，不過卻還是立即答道。
“那不就得了。”
顧青似乎對於老者的回答並不意外。
老者這時候也是明白了顧青的意思了。
不過他還是覺得不對，搖了搖頭，“這不過是個例罷了。”
“況且大魏如今雖是興盛之世，但也卻不能麵麵俱到。”
“若是你日後去了皇城，你去那裏看看，可謂是一片繁華熱鬧。”
顧青聽了這話後隻是笑了笑，“不用去皇城，便是在這江州府，我也能找到這樣的地方。”
“可是難道隻有這些地方的人，才是大魏的百姓麽？”
“老丈又可知，有多少人，整日奔波也不過是求個溫飽，卻不得。”
老者愣了一下，似乎又掃到了街上的那些行人，還有乞丐。
“近些年，朝廷確實是有些官員不顧念百姓，不過卻也隻是一時。”
最後老者看著顧青聲音弱了幾分。
一時？
顧青可不信，他也了解過大魏的曆史，現在的這位大魏皇帝，年輕時倒是可以說有些作為。
但是如今卻是不敢苟同了。
老者見顧青沒有說話，但是這表情明顯是不信的樣子。
他本來想說什麽，可是想到一些事情，他終究也沒有繼續跟顧青爭論。
“如今百姓的日子或許是苦了一些。可是為了陛下，為了江山社稷，做些犧牲有何不可？”
隻是很快他又換了一個方向看著顧青開口問道。
顧青看著那老者，他知道，有些觀念確實不同。
在這裏誰坐江山，這天下的百姓，那就是誰的財產，在他們看來犧牲百姓，在正常不過了。
“這些難道不是我們作為臣民應該做的麽？”
見顧青沒說話，老者覺得顧青應該是被自己的話說動了。
“那老丈你的意思是，君王，社稷和百姓，百姓應該排在最後了？”
“自然如此。”
老者點頭，這一點在他看來那是毋庸置疑的。
“我不這麽認為。”顧青當即否認道。
“若是沒了這些百姓，那這君王社稷，又成了什麽呢？”
“沒有了天下百姓，這君王還是君王麽？”
“曆朝曆代以來，出的君王莫非還少？”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你，大膽，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老者聽了顧青這話後，也是立馬就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然後訓斥道。
“若是老丈不喜歡聽，我亦可以反過來說。”
顧青白了老者一眼，沒想到這裏的言論，連這都算大膽。
人家孟子戰國時候就提出這種觀點了。
而且還是被後世認可的。
“你…”老者看著顧青，最後神情也緩和了下來。
“這話是你自己想的？”
“難道在大魏別人還說過？”顧青則是反問道。
反正現在就是我的，除非你把孟子拉過來。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老者沒有理顧青，而是也重複道。
一邊念著，一邊還不斷的看向顧青，似乎是覺得驚奇。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能說出如此話語，實屬難得，看你的樣子是讀書人打扮，不知這次府試可有參加？”
老者先是感歎了一句，然後看著顧青笑著詢問道。
“這好像跟老丈你沒關係吧。”
顧青覺得這老頭有點神經，還是算了吧。
而且這家夥，一口一個陛下，一口一個朝廷，看樣子還有些身份，還是算了吧。
“你這小子，怎麽你以為老夫會害你？”
老丈一眼就看出了顧青的心思，頓時就氣的不行。
“我可沒這麽說。”顧青攤了攤手，看來這老頭，除了鐵杆擁護朝廷，好像也不傻，這都看出來了。
“你是沒說，但是你小子心裏是這麽想的。”
老者沒好氣的說道，這小子是把自己當傻子呢。
“好了，我吃飽了，該走了。”
顧青懶的搭理，付了錢以後便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少年郎，你真不打算告訴老夫，你可知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