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朕聽聞前幾日，你在公主府上開辦了文會？”
晚宴上，周天恒無意間提及此事，目光瞥向洛陽。
後者忙不迭的點點頭，道：“確有此事，前方戰事吃緊，女兒本不應該隻貪圖享樂，女兒甘願受罰。”
“父皇無疑責罰你，隻是聽說，李振在文會上大展身手，作出了一首千古詠梅詩，便好奇詢問一番而已。”
話音落下，周天恒明顯注意到，洛陽公主的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僅僅隻是一刹那，但還是被他精確的捕捉到。
“洛陽啊，你覺得李振此人如何？”
洛陽公主頓時來了興致，笑道：“父皇，女兒以為，李縣侯是個相當優秀的人，不愧為少年英傑的名號。”
周天恒抬抬手，打斷道：“朕想問的不是這些。”
洛陽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聰慧如她，已經察覺出了周天恒言語中的真意，表情不顯慌亂，道：“父皇，女兒是公主，李縣侯是臣子，何況李縣侯已有了家室，女兒怎會給天家蒙羞？父皇您看錯我了！”
周天恒盯著洛陽的雙眼，洛陽倒也不怯聲，父女二人對視了良久，周天恒才展顏一笑，道：“洛陽誤會父皇了，父皇怎麽如此想？不說這些了，吃飯吃飯...”
洛陽公主微微頷首，探出玉箸的手，稍稍顫抖。
用過晚膳，洛陽公主乘坐鑾駕回宮休息，途中，每每回想起周天恒的那個眼神，洛陽公主隻感覺如墜冰窟，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李振...”
沉默良久，又是重重的歎息。
另一邊，村內。
李振終於從倭國返回，學堂裏的那些個混賬門，也十分直覺的回到了李村，開始了叫苦連天的新學期。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怕不是玩野了吧？嗬嗬，我離開之前，可是留了寒假作業的，誰做了寒假作業，把手舉起來我看看？”
學堂內，隻剩下了不到二十人，大多都是沒有什麽官職在身的紈絝，軍漢們早就返回各自的軍中參戰了。
李振話音落下，十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居然一個舉起手的人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李振老臉一沉。
“什麽意思？覺得大家都不寫，法不責眾，我覺不會懲罰你們了？”
李如英如實開口道：“先生，弟子不敢蒙騙先生，弟子就是單純的沒寫，沒有任何原因，如果非要說個原因的話，弟子太懶了，不想寫。”
“好樣的！看在你誠實的份兒上，打你的時候下手輕一點，現在都給我滾去外麵，脫了上衣，排隊挨揍！”
如今的李振可謂是今非昔比了，在軍中磨練了五個月，李振的氣力比從前增大了不少。
三十幾斤的殺威棒輪起來輕而易舉，虎虎生風！
一人十個板子下去，魂兒都打散了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痛苦，齜牙咧嘴的目光，甚至可笑。
唯獨讓李振比較欣慰的事，沒有人因為此事感到不滿，亦或是諸如哭鼻子等沒出息的舉動，還算是個漢子。
“別以為我出征了，你們就可以放鬆了，給你們兩天時間，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把寒假作業給我補完，少寫一道題，一個板子，你們也可以不寫，掂量掂量自己的體格子，能捱幾板子！”
說罷，李振氣衝衝的離開了教室。
雖說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這麽多人，居然一個給自己驚喜的人都沒有，李振突然感覺人生寂寞如雪，這個教書先生，實在是太失敗了。
“唉...要不解散吧。”
兩天後，李振再次出現在學堂中。
望著萎靡不振，不同的臉上相同的黑眼圈，李振欣慰的笑了。
甭管作業寫沒寫完，最起碼這份態度還是相當不錯的。
於是李振讓李如英在這段時間暫代班長的位置，將所有人的寒假作業都收了上來，隨意的翻看了幾頁後，臉色愈發凝重。
“特麽的，一頁題就對一道？合著你們在這兒瞎蒙呢？”
“先生，求求您放過我們這一遭吧，昨夜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寫不完啊...”
“寫不完就可以隨便亂寫？哪怕空著不寫，用心對待每一道題，也算你們對得起我了！”
李振隨手將厚厚一摞的昨夜丟進了屋內的爐子裏，語氣凝重，道：“的確，這隻是一份寒假作業，你們糊弄我可以，打不了挨一頓軍棍，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但你們的人生呢？如果永遠都是這種態度，你們的人生也會和這些寒假作業一樣，變成廢物，你們好自為之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給你們布置任何作業，也省得我一個個翻越，也免得你們絞盡腦汁的糊弄我。
今天就到這裏，明日恢複講學。”
眾人麵麵相覷，望著怒氣衝天的李振，相顧無言。
“咱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先生說的有道理，管中窺豹，連這種小事，我等都敷衍對待，日後該如何是好？先生不過二十二歲，便憑自己的本事，博得個縣侯爵位，難不成咱們這輩子，就真的要混吃等死不成？”
“大家都是七尺漢子，不蒸饅頭還要爭口氣呢！”
所以，一個念頭逐漸在紈絝的內心中萌芽，他們從火爐中搶救出了還沒有燃燒殆盡的昨夜，將還算完整的作業人手抄錄了一份，紛紛帶了回去，盡管身體已經疲憊的不行，昏昏欲睡，但每個人還是絞盡腦汁的，回想李振曾經不厭其煩的，講給他們無數次的方法，費勁巴力的解開一道又一道問題。
於是當李振第二天來到學堂，望著課桌上羅列整齊，字跡工整的寒假作業，明顯有些意外。
拿出一本，仔細的翻看了一番，不出意外的，有很多題還空著，但難得的事，在習題的後麵，寫出了為何不會，哪裏不明白，足以證明，他們真的用心了。
整整十七本，皆是如此。
李振驀地的笑了，望著昏昏沉沉的眾人，心頭一暖。
“今天放假，都滾回去好好睡一覺，兩日後，講解寒假作業上，不會的習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