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振並沒有讓他疑惑多久，緊接著，在馮宇的震撼之下，李振說出了兩個名字。
“合夏王，或者是太子。”
眼前，馮宇長大了嘴巴，就像是下巴脫臼了似的，遲遲都無法回過神來，李振的話讓他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重重落地，成了碎片似的。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神秘人居然是這兩位之中的某一個，可不管是誰，那被所有人都期待著的朝廷援軍，也將有很大的概率不會到來。
“所以，馮刺史應該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了。”
“此戰與我有關，是那這兩位中的一個，想借著吐蕃人的手除掉我，所以朝廷有很大的概率不會派出援軍來。”
“當然，這也隻是猜測而已，或許我們現在所擔憂的東西都不存在。”
可這話李振自己說完，自己都不太信的，眼下這件事情的脈絡已經很是清楚了，除了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還需要考證以外，所有的矛頭全都在指向太子和合夏王二人。
不過在李振看來，此人是合夏王的概率，無疑是更大的。
畢竟他離開京城之前，太子可是被軟禁在宮內，無法外出走動的，他就不信一個被軟禁的太子還有如此之大的能力，可以隔空指揮這麽多的事情來。
若周陽煦真的有這樣的手腕的話，也就不會落到個和他的父皇一起被軟禁，而且今後皇位無望的地步了。
而有資格放出太子的，也隻有此時大權在握的周思逸了。
雖然他不知道周思逸為什麽會放出太子，也不知道太子為什麽會聽周思逸這個仇人的，但若是想要讓這件事情順理成章，也隻能如此推測。
眼前，馮宇足足楞在原地良久，才終於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滿身的疲憊之色。
之前因為李振的回歸，而露出的那幾分笑意和輕鬆，此刻也已經**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絕望和惶恐。
是的，惶恐，人都會怕死，馮宇是這樣，就連李振都是這樣，不過眼下比死更可怕的，或許是到時候應該如何解釋朝廷沒有派來援軍這件事。
而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可一旦被大家知道了真相，恐怕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失去反抗之心，涼州城對於吐蕃人而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片刻之後，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坐在椅子上的馮宇，這才稍微恢複了幾分正常，但他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抽幹了精氣神，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苦笑著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李振，臉上露出幾分自嘲之色。
“沒想到，我馮宇終究還是要和這座城共存亡了。”
“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了麽？”
說到這裏，馮宇臉上再次浮現起幾分期待之色，期待著無所不能的李縣候，或許會有什麽破局之法。
可他還是失望了，因為李振隻是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絲毫的辦法，隻能聽天由命。
“不過，這件事暫時還是要瞞住。”
“至於其他的將士們，就能拖多久拖多久吧。”
“也隻能這樣了。”
馮宇苦澀的回應道，就連語氣都變得有氣無力了起來，濃濃的陰雲籠罩了他，讓他看不出半點的陽光來。
這，是必死之局。
不過，他倒也不會天真的去怪罪李振將那些吐蕃人給引了過來，事到如今，哪怕李振真的已經離開了涼州城，對方也定然不會放過這裏的，一個幾乎唾手可得的城池，吐蕃人不會就這麽無視掉。
況且就算他們可以無視涼州，他馮宇作為涼州刺史，而涼州又作為大興西北地區的重要門戶，他也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吐蕃人從這裏經過大漠，然後直逼中原。
若是他真這麽做了，恐怕到時候他就是大興的千古罪人，要被後世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無論如何，這都是涼州城該曆的劫難，是躲不過去的，倒也不至於怪罪在李振的身上。
看著馮宇那一副提不起戰意的模樣，李振臉色稍微嚴肅了幾分，語氣有些鄭重的道。
“馮刺史，你作為涼州的主官，這時候應該表現的振作一些。”
“別忘了，所有人都在看著你我，我們兩個必須打起精神來。”
聽著李振的話，馮宇這才變得稍微嚴肅了起來，不過那發自內心的疲憊感依舊還是揮之不去的，強行提起的精神再怎麽說也不是真的。
看著他那副沮喪的模樣，李振決定還是要激發一下這家夥的士氣，起碼也要讓他心中有所期待才是。
“不過，你倒也不用過於擔心。”
“我已經讓杜方回去之後，便向徐、邵二位國公求援。”
“到時候就算是沒有周思逸手中的虎符，想必左武衛軍也會想盡辦法趕來支援的。”
李振這般說道，聲音中帶著毋庸置疑的意味，讓人下意識的想要相信。
果然，就在馮宇聽了他這話之後，整個人便再次精神一振，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好消息似的。
“果真如此？”
“真的，軍中無戲言。”
“好！多虧了李縣候您啊，不然的話我涼州城可算是要被這幫韃子給毀了。”
“還有那合夏王，這個天殺的，老子等吐蕃人退兵之後，非要好好上書惡心惡心此人不可。”
馮宇惡狠狠的說道，倒是讓李振有些忍俊不禁，這家夥有時候看上去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可有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像個小孩子一般，意氣用事。
不過，就在二人交談之際。
涼州城的西城門處，城牆上的將士們，卻是正齊刷刷的看向城外的天邊。
在那裏，突然出現了一排密密麻麻的整齊黑點，似乎是在朝著這邊急速而來，那黑點的數量看上去根本就數之不盡，烏壓壓的一大片。
緊接著，將士們的耳邊，便是傳來了一陣陣轟隆隆的重響，這一刻他們隻覺得就連大地都開始震動了起來似的，那悠遠而又沉悶的聲響，讓人聽了有些壓抑，甚至就連腦袋都在發暈。
“吐蕃人來了！”